傅翊爵邊走邊脫去手上的飛行員手套,略微回手,身后的人就恭謹(jǐn)?shù)慕恿诉^去,隨著他腳步移動,額前碎發(fā)飄飛,俊美的容顏冷清一片。船上蕭祈的人紛紛后退,還有的來不及后退就及時退一邊不盡量不擋道。
有些人天生就帶了氣場,即便不帶一兵一卒,光是這個冷厲的氣壓就足以讓別人有壓力不敢輕舉妄動,用古代人的話來說,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就連蕭祈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了,但心底似乎又涌出另外一種莫名激蕩的情緒,就好比終于見到了能跟自己一決高下的敵人。
此刻除了直升機(jī)螺旋藻的聲音,便沒有其他多余聲音了。
傅翊爵眸光劃過,先落在安寧身上一秒,然后落在楚墨身上,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跳了,道“辛苦你了,你跟他過了幾招?”
楚墨面色蒼白,聲音也比平常虛弱許多,但聲音還是清清楚楚的“十五,他有刻意放水。”對方要動起真格來,他早死了。
傅翊爵點點頭“是我平日里對你們要求閑散,回去要抓緊鍛煉。”
楚墨咳了一聲,只覺得內(nèi)臟都痛起來,還是硬氣的回答道“是!”
傅翊爵最后才看像蕭祈,淡淡一笑“蕭祈。”
蕭祈同樣笑著開口“傅翊爵。”
就如同前面蕭祈對楚墨說的,我們又見面了,確實,在今天之前,蕭祈與傅翊爵在C國有過交集。蕭祈自小就被人夸贊天才,16歲就拿下了最高學(xué)歷,更是被師傅夸贊是這一代的奇才,不管是在商業(yè)方面,還是在其他方面,只要他開始學(xué)了,就勢必能成為頂尖,他從未嘗過失敗的滋味,為此他這一生都過得猖狂肆意。
直到遇到了傅翊爵,坐在C國至高無上的位置的那個人設(shè)下了一個局,有十個關(guān)卡,誰能破解到最后就能得到一個至高無上的特權(quán),在這個年代,擁有一個國家的特權(quán)代表著什么,是個人都懂。
參加的人很多,但大都在前三關(guān)就下去了,最厲害也只到第四關(guān)卡也掛了。最后只留下傅翊爵和蕭祈,兩個人除了要破除迷局,還要斗智斗勇,最后蕭祈一個不留神被傅翊爵算計落后一大截,最終由傅翊爵優(yōu)先突破第十層迷局而獲得勝利。
這是蕭祈人生道路上第一次戰(zhàn)敗,那時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牛逼的人不止他一個,為此他一直記恨著,總想著有一天能贏回來!
傅翊爵慢條斯理的在蕭祈對面坐下,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敲打著桌面“怎么,咱們在這里來一場?”
蕭祈又不傻,在陸地上他都被算計了,如今這身處大海之上,他又沒有做足充分準(zhǔn)備,若是要怎么樣起來,誰輸誰贏還真確定不了,這個風(fēng)險比較大,而他一向喜歡做穩(wěn)妥有保證的事情,不喜歡打沒把握的仗。
他站了起來“今天就算了,咱們之間終究是還是會有一戰(zhàn)的,傅翊爵你記住了,我今天撤離不是因為怕了你,只是因為時機(jī)不對,他日若再相遇,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女人,我都要了!”
傅翊爵嘴角的笑意淡下去,冷厲又冰涼“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來拿。”
蕭祈哼了一聲“我們就告退了!”
傅翊爵也冷笑了一聲“我說讓你走,可沒說讓其他人走。”
蕭祈皺了一下眉毛,看了看孫原還有趙公子,道“傅翊爵,我知道在三省你最大,但有些人你也是動不得的。”
傅翊爵搖搖頭“我也沒說由我來動,他們還不值得我親自出手。”
語畢,做了一個手勢,砰砰兩聲,孫原還有趙公子立馬就跪下去了,一人一條腿,被打中了。
“這是利息,其他的賬咱們回頭再算。”
蕭祈冷眼看著這一切,最終帶著自己的人離去了。而孫原和趙公子也被自己的人攙扶離場,一路上都哀嚎著要死不活。
這一場解不開的浩劫,終究被傅翊爵的出現(xiàn)打破了,從國外帶回來的醫(yī)療團(tuán)隊把楚墨帶下去救治了,游輪開始返航。原本死氣沉沉的游輪,因傅翊爵的歸來,重新恢復(fù)勃勃生機(jī)。
解決了外敵,又安撫了內(nèi)部,自然就輪到解決私人問題了。
其他保鏢分批站崗,在各自的位置做好自己本分,不分心不亂看亂瞄,更不能八卦。
此刻天臺上,顧翊爵與安寧隔著一張桌子,面對面而坐。
傅翊爵身上的戾氣早已經(jīng)褪去,此刻就是一個平常男子在跟女朋友約會,沒有任何架子,更不敢表現(xiàn)出任何的盛氣凌人,如果沒有下屬在,也許他姿態(tài)會放得更低一點。
沒有別人說的久別重逢干菜烈/火,居然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互相對望。人家說思念到極致,真正見了面才會束手束腳,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
經(jīng)歷了一場離別,傅翊爵也從中悟到了一些道理,也許在某些事情上他可以為所欲為想怎樣就怎樣,但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有能束縛手腳的事物、人物存在,只要他不忍,就會成為軟肋,任人拿捏。
霸道猖狂又如何?最終還不是得乖乖服從遠(yuǎn)走他鄉(xiāng),雖然這個過程并沒有像唐英要求的長,但對于傅翊爵來說,分開就已是最大打擊。
往后的行事他只會更小心,心念的人必定更用心維護(hù)。
此刻傅翊爵卸下所有偽裝,就如同一個毛頭小子,隱忍多時,還是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終究只化成五個字。
“寧寧,我回來了。”
安寧很動容,但同樣礙于時機(jī)場合都不對,再加上心中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的樣子,反射弧終究是變長了,只是笑了笑,笑彎了眼“阿爵,我一直在等你。”
傅翊爵握緊了手,然后開始訴說離別日子里的點點滴滴。
原來邱曼的女兒淺雪真的是那名捐獻(xiàn)者家屬的恩人,她能操控家屬情緒,出國后耗費(fèi)了很長時間來交涉這個事情,淺雪居然跟邱曼提出的要求一樣,要求成為他女人才同意手術(shù),面對這樣的女人,傅翊爵都懶得多看一眼,但為了唐英,他對淺雪耍了心機(jī)與手段,這輩子能讓他用心耍心機(jī)的,就沒人能玩得過他,淺雪最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手術(shù)順利進(jìn)行,手術(shù)結(jié)果也很成功,排斥期也已經(jīng)過了,如今傅翊爵把傅勛限制在那邊,傅勛犯的錯,沒道理要他承擔(dān)責(zé)任,去國外救母他就已經(jīng)是盡了孝道,往后的生活他想怎么過就怎么過,不會再收別人束縛。
傅勛和唐英這兩個,一個管不住自己的心,一個守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卻還要糾纏在一起,既然如此,他就成全他們,唐英不是說五年嗎?那就讓他們夫妻兩好好待在國外五年好了!
其實他算是提前回來的,按照原計劃還要過一個星期,但是有消息傳出蕭祈去了三省,傅翊爵預(yù)料到他會有動靜,就提前歸來。一路上又聽到了種種風(fēng)聲,他定位到游輪的地址,就直接飛了過去。
安寧聽完這一篇話,著實愣了好久,她知道他向來霸道不講道理,但沒想到連對待父母也是一樣不講情面。此刻她心中還有一個問題,“你回來的事情,唐阿姨知道嗎?”
傅翊爵輕哼一聲“話都是明著說的,如何不知道?而且我還跟她說了,我就是回來找你的,她就是氣也奈何不了我。”
安寧忍不住扶額,他回來就回了吧,居然還如此囂張的放了話再回來,不去氣一氣唐阿姨他就不舒服了是嗎?
對爵爺來說,那是自然的,他被親娘擺了一道,憋屈了這么久,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還不許他猖狂一下?不說點話刺激對方他還真渾身難受。
事已至此,安寧也不好再說什么他不應(yīng)當(dāng)這樣做的話了,爵爺他老人家覺得怎樣開心就怎樣做,她就算提前知道,也奈何不了他。
后來唐夜他們到了,聽說了這一系列驚心動魄的事情,對楚墨這個仗義的兄弟越發(fā)敬佩了,對安寧更加敬重了,對大哥更是臣服了。
像是又回到過去的時光,哥幾個都在,依舊攜手闖天涯,只不過如今大哥多了一份牽掛,楚墨也有解不開的情節(jié)。其他三個未來的緣分還未知。不過那又如何,不管怎樣都不會影響彼此之前的感情。兄弟依然是兄弟!
關(guān)于楚墨和顧鳶的事情,如今一個人重傷,上岸后估計還要去醫(yī)院躺一陣子,另一個目前還沒有徹底醒酒,這兩人往后會怎樣,誰都猜不準(zhǔn)。但不管怎樣,人活活著就是希望。
安寧已經(jīng)不想操心這一對了,感情這種東西不是別人能干擾的,不管顧鳶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她認(rèn)為最好的,而楚墨這個人,也許他在感情這一塊處理得很糟糕,但是在對待兄弟忠誠這一塊,他做得還是很好的。
這回去的一路上,安寧跟傅翊爵還挺膩歪的,不說傅翊爵本就生得好看,就說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是什么甜言蜜語都說得出口的,哄人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這一路上安寧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她覺得自己以往為了哄傅翊爵讓他答應(yīng)自己拍這個那個戲,已經(jīng)說了很多了不得的甜言蜜語了,如今跟他比起來,果然是小巫見大巫了。這聰明的人連這種也是無師自通的嗎?
等回到了陸地,其他事情都讓唐夜等人去善后,安寧和傅翊爵兩人約會去了。從前為了得到她,爵爺手段可謂不溫柔,甚至是粗魯了。如今兩人在經(jīng)歷了一場分離后,這感情似乎更上一層樓。爵爺貼心起來真是把安寧給感動得不行不行的,開心得不得了,也服帖得不得了。
之前為了顧鳶訂婚的事,導(dǎo)演已經(jīng)放了話,給劇組放一個禮拜的假期,如今婚禮沒辦成,假期也還是存在的。如此,安寧是有幾天時間去跟傅翊爵四處游玩。在經(jīng)歷了一場離別,兩人也需要一場私人的游玩以彌補(bǔ)離別所帶來的不美好。
也沒有去太遠(yuǎn)的地方,以免旅途勞累到時候影響工作,其實喜歡的人陪在身邊,走到哪都是開心的。
再加上傅翊爵這個人,平時不言茍笑是對外人的,如今對待自己的女人,那就跟突然間解開了哄人封印絕招一樣,當(dāng)著安寧的面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還專挑她愛聽的說。
比如:愛情與幸福的距離其實很近,你一個溫柔的眼神,一個甜蜜的擁/抱,都能給我?guī)砟蟮男腋#心愕拿恳惶於际乔槿斯?jié)。
比如:曾經(jīng)的每天都很平淡,生活因你而充滿色/彩。
再比如:從今往后不論天涯海角,不管春夏秋冬,我一定會把你帶在自己的身邊,不論走到哪,都將把你放在離我心口最近的地方。
聽聽,聽聽,還都不是最簡單直白的愛老虎油,而是赤果果的詩一般的告白!
對于安寧來講,每天面對他這張俊顏就足以讓心跳加速了,如今他還要這樣耍嘴皮子,安寧真是一點也招架不住,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要是說要了她的命,她估計都能乖乖點頭的。
有情飲水飽,如今安寧覺得壓馬路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這是居民區(qū)附近一帶,一條路延伸過去有個小公園,公園中央有個小噴泉,廣場四周也一些雕像,他們就走過去。安寧好心情的以后退式走路,一邊走一邊問傅翊爵問題。
傅翊爵兩手放褲袋里邁著修長的步子不緊不慢的保持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跟著,姿態(tài)恣意的樣子,其實他留了一個心,如果她不小心絆倒了,他也能第一時間拯救。
“阿爵,你在面對旁人的時候總是不言茍笑,就不怕別人說你難相處嗎?”
“I don't care.”低沉純正的美式口音。
“好吧。”安寧仗著身后沒有障礙物,繼續(xù)不知死活的后退前行,“那你在意的是什么呢?”
“你。”
安寧“……”又來了又來了,明明知道她招架不住,還時不時liao她,真是……愛死他了!“那除了我除了父母外,你還在意其他什么東西?”
“我們的寶寶。”傅翊爵信口拈來的話說得毫無壓力。
安寧聽了他的回答,琢磨了好一會才明白他口中的寶寶指的是什么,一張臉頓時羞紅得跟什么似的,再也不敢亂問他問題了,轉(zhuǎn)身小跑上前去了。
唉呀媽呀,這開了封的爵爺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啊,她完全招架不住腫么破?安寧心中冒氣了分紅泡泡,說什么寶寶,人家還小啦啊啊啊!
傅翊爵可不放過她,大踏步跟了過去,眉眼間露出溫柔“怎么,你不喜歡給我sheng寶寶?”
安寧只覺得身上所有的熱氣都跑到臉上去了,仿佛再過一會放一個雞蛋都能燙熟了,她左顧而言他“我怎么可能會不喜歡……”不對,她被他繞進(jìn)去了,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還不到時候好吧?太腹黑了!
傅翊爵爽朗的笑了兩聲,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繼續(xù)道“喜歡就好,那以后我們要三個,名字我已經(jīng)想好了,就叫:傅x,傅xx,傅xxx。”
還真是有模有樣的,聽起來也十分好聽。
被他說得這么好,安寧腦海中都浮現(xiàn)出三個活蹦亂跳的小蘿卜頭了。
這樣的生活真是美妙得讓人陶醉,她已經(jīng)愛上他描繪中的生活了,真是沒救了。
——
顧鳶醒來后聽說了游輪上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在得知安寧沒事時松了口氣,但卻被告知楚墨重傷進(jìn)了醫(yī)院,她茫然而驚慌,內(nèi)心又掙扎著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他是救了她,但當(dāng)時船上那么多人,他不算是為了她一個人才重傷,再加上他沒有準(zhǔn)時出現(xiàn)才造成她如此魯莽的出海,所以他受傷她會內(nèi)疚,但不會太內(nèi)疚。
唐夜等人一直給她打電話,讓她去醫(yī)院看望楚墨,顧鳶都遲疑著沒有去,她心底的傷口還在,他又不是病危,她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在這種節(jié)骨眼去看他。就再等等吧,等到她心中的怒意散去了,再去看他也不遲。反正他身份不低,不差探病的人,也許他還奢求一份清靜,不希望有人去看望呢。
楚墨住院的空檔,顧鳶已經(jīng)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從洺悅府里搬出來回家里跟爸爸住了,有些事情發(fā)生了,她就沒辦法當(dāng)成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反正他也不喜歡她,那她就消失,也算是變相給他安慰了。
顧爸爸看到女兒提著箱子回來,還是一臉頹敗的模樣,皺眉道“小鳶,你跟我說實話,你心里是不是放不下楚墨?”
顧鳶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無奈道“爸爸,我現(xiàn)在不想說這個問題。”
顧爸爸卻道“說清楚不好嗎,還是說你并不想理清楚這個事情?你要離開他是一時之氣,還是真的做好決定了?”
顧鳶沉默了幾秒,最后癱坐沙發(fā)上,喃喃道“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是心里有氣才搬出來的,也許我心里還有他的位置,可是我卻沒有力氣再愛了。爸爸,我早已經(jīng)不是年輕氣盛的小姑娘了,沒有回報的愛情我要不起,也不想要了。”
顧爸爸點頭“你心中有數(shù)就好,以前也是爸爸給你壓力,從今往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顧忌公司的事情。有爸爸在的一天,就永遠(yuǎn)替你守護(hù)這篇天地。”
顧鳶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謝謝老爸。”
果然,子女在外面困了累了,最終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而已。她從前不懂事,以后會好好孝敬爸爸的。
……
唐夜下樓給楚墨買吃的時,在電梯里遇到了度蜜月歸來的大哥,兩人打了個招呼。
“誰在看著他?”傅翊爵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一看就是被滋潤過的,看得唐夜都心酸起來。
“老四老五都在,圈內(nèi)不少人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楚墨受傷的消息,紛紛要來探望,都被我們擋回去了。”
傅翊爵瞇起眼睛“顧鳶沒有出現(xiàn)?”
唐夜砸吧了兩下嘴才道“沒來過呢,訂婚宴的事情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老二這個事情做得也忒不厚道,人家姑娘會生氣也是理所當(dāng)然。不來醫(yī)院踹一腳就很給面子了。”
傅翊爵眉目淡淡,兩只手繼續(xù)放褲袋里,又道“醫(yī)生怎么說?”
“說是被打得挺慘的,醫(yī)生說內(nèi)傷挺嚴(yán)重,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心肺不同程度出血,起碼得住院一個月才能下地走路,說實話我這輩子就沒見過老二被打成這樣過,他的身手還在我之上呢,這個蕭祈真是一點不留情。”
傅翊爵道“他要是不留情,楚墨早死了。”
唐夜頓時長大了嘴巴。
病房里果然只有老四和老五兩個人,聽到開門聲里面仨都回了頭,老四老五還好,楚墨眼底則閃過一抹黯然,不過他還是恭謹(jǐn)?shù)膶Ω雕淳舻馈按蟾纭!?br />
傅翊爵走過去瞧了兩眼,道“這次的事情你受累了,就好好休息幾個月,公司的事情都暫時放下,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楚墨低著頭嗯了一聲,額前碎發(fā)遮擋住眼底的色彩。
縱使這樣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他身上的的清貴氣息依然存在,三省爵爺身邊的二少不是蓋的。
楚墨的心思哪能瞞得過傅翊爵,他不動聲色道“你如今住院身邊多有不便,請兩個護(hù)工吧,要是女的你覺得不方便,請男的也行。”
楚墨嗓音低低沉沉的,婉拒中透著禮節(jié)“我還能應(yīng)付,請護(hù)工我反而覺得不適應(yīng),就這樣吧。”
傅翊爵也不勉強(qiáng),聊了一下就走了,離開三省這么久,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解決。
楚墨見人離開后,咳嗽了一聲,渾身骨頭就跟要散架了一樣疼,好不容易緩過來,他看著唐夜道“顧鳶呢?”
唐夜眸光閃爍了一下,卻不知該怎么回答。
楚墨卻了然一般,繼續(xù)道“你去替我做一件事吧。”
……
顧鳶在家里修養(yǎng)的時候,居然也有客人拜訪,只不過來者不善。
傭人說有客人的時候她一度以為是安寧,畢竟她沒來過她家,傭人不知道也很正常,可是見到了才知道不是安寧,而是含玉。
顧鳶看到含玉皺起了眉毛“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楚墨都住院了,她們一家人不應(yīng)該好好去病床前守著么,跑到她跟前要算賬?
含玉盯著顧鳶,一字一句咬字特別清楚“我被開除的事情是你做的?”
顧鳶愣住了,但也很快瞇起了眼睛,道“開除你,我為什么要開除你?”
顧鳶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含玉被調(diào)動到楚墨身邊做事這個事情,含玉并不知道這一點,她自以為是的覺得就是顧鳶嫉妒了,容不下她整天陪在楚墨身邊,所以故意針對她趁楚墨出差的空檔,開除了她!
所以她道“顧小姐,雖然楚墨把我從夜魅調(diào)動過來,讓我留在他身邊做事,我一直很感激他對我的栽培,所以工作的時候一直都兢兢業(yè)業(yè),平時除了工作不會談其他多余的事情,你這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何必如此善妒,連一個秘書都容不下。難道你非要把我逼回夜魅上班才高興嗎?”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是雪上加霜,就是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了,都接近了尾聲,她才知道開頭,把人從夜魅接出來留在身邊意味著什么,顧鳶懂。心中早已決定放下,可是她已然會為了過去的自己而難受。
顧鳶慢慢平定心中的小波瀾,道“你無憑無據(jù)的指責(zé)我不接受,因為我從一開始就不知道你在他身邊做事,何來開除一說?再說那是傅氏的分公司,我一個顧家的人難不成還能把手伸到傅氏旗下,去操控別人公司的人事調(diào)動?麻煩下次找麻煩的時候,先搞清楚狀況,免得沒頭沒腦的鬧出了笑話。”
含玉一點也不相信顧鳶的說辭,堅持道“以你的人脈做到這點并不難!堂堂一個顧大小姐,敢作敢當(dāng)都做不到嗎?”
顧鳶挑唇輕笑“如果楚墨想留下你,又有誰敢炒了你?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你與其在這里與我嘰嘰歪歪浪費(fèi)時間,還不如去醫(yī)院他床前小心伺候,也許他見你會做事,你被炒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呢。”
含玉聽了之后大驚“楚墨住院了?他怎么了?!”
顧鳶也愣了,然后輕笑了,感情楚墨住院的事情,她還不知道。楚墨做事真的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
含玉知道楚墨住院的事情了,那么大娘自然也就知道了,當(dāng)天就直接去了醫(yī)院,當(dāng)看到楚墨身受重傷的樣子,兩人都大吃一驚。經(jīng)過一番關(guān)懷追問,最后也只是得到了一個無足輕重的理由,兩人見楚墨不愿意說受傷的原因,也就沒有多問了。
但楚墨有問題,他看著兩人,道“是誰告訴你們我住院了?”
提到這個,含玉就是一肚子委屈了,她把自己被開除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又說自己去找顧鳶講理,結(jié)果被她沒有禮貌的趕出門,臨走前她說的。
楚墨聽了之后周身氣息有點陰涼,最后只是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是么。”
含玉見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被開除的樣子,反而是一臉失魂落魄的好像很在乎顧鳶沒有來醫(yī)院的這個事情,她忍不住道“楚大哥,我不想被開除啊,我不想再回到夜魅那樣的地方上班了,你跟公司人說一聲好不好?”
大娘也跟著道“是啊,大家都是自家人,把含玉放在你公司不正好嗎?她少不經(jīng)事,人有單純,要去了其他地方也就只有受委屈的份。”
話剛說完,楚墨微抬眼皮,不輕不重道“她都在第一時間去找顧鳶麻煩了,哪里像是會受委屈的人?公司人事調(diào)動是公司內(nèi)部的事情,每個月都會有變動,根據(jù)個人能力判決去留。如果被開了只能說明她在這個位置做得不夠好,就算心里有不明白不理解的,直接找人事辦經(jīng)理或者是秘書部長討論就是了,你去跟一個不是本公司的人談判,是想說明什么?還是你覺得你已經(jīng)重要到需要別人動用一切關(guān)系來炒了你?”
顧鳶的臉色已經(jīng)由最初的紅潤變到后來的慘敗,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眼底更是夸張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這番話是這個男人親口對她說的。
大娘敏銳的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她安撫了含玉兩句,然后審視了楚墨片刻,重新道“小楚,你是不是在怪我們的出現(xiàn),打亂了你的生活?”
男人居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靜默了片刻,才淡淡道,“談不上怪不怪。”這輩因為仇恨而遷怒的人始終只有她一個,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責(zé)任全在他,至于其他人,他語調(diào)繼續(xù)平平的陳述,“我住院這么久她都沒來看過我,加上我沒有出席訂婚宴的事情,她應(yīng)該是猜到一些什么了,所以我想,應(yīng)該跟過去做個告別,不去計較是是非非,珍惜眼前。”
大娘默了片刻才嘆氣道“看得出來,你愛上她了。”
楚墨看了看窗外,神色寡淡“都是上一輩的事情,本就與她無關(guān),但是她的家人終究是給您帶來了無法挽回的影響,您對她有芥蒂很正常,我能理解。但從今往后由我來替她彌補(bǔ)您的損失,你放心,張蓋一畢業(yè),我會保他一世無憂。”
大娘一肚子的話瞬間咽回肚子里,沉默了大概一分鐘這樣,她才緩緩道“其實這些事情我也不想管,也沒有心力去管,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尊重你,只要你能放下過去,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愧疚,那你就去做。”
說完留帶著神受打擊的含玉離開了。
……
第三天的時候,顧鳶終于緩和過來了,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再痛的傷口,等時間長了就慢慢好了,沒有了最初時候刻骨銘心的難受,余下的只是一片惆悵。所以她決定去探望楚墨,他到底算是救了大家,于情于理她都應(yīng)該去看看。
楚墨看到顧鳶出現(xiàn)時,聽到她口中的‘楚墨’兩個字時,他第一次覺得這兩字是如此動聽,他覺得她該生氣的,那么大的事情他沒有出現(xiàn),作為女人她肯定介意,所以她需要時間安撫自己,如今她出現(xiàn)了,是不是就說明她釋然了?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她,仿佛就回到了過去,兩人還是談戀愛時的樣子,分離片刻都覺得思念。
顧鳶做了這些天的思想準(zhǔn)備,再見面所說還是做不到心緒平靜,但至少不會像過去一樣激蕩了,她對楚墨笑了一下“好點了嗎?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楚墨卻沖著顧鳶溫柔的笑了笑,然后認(rèn)真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只這一句話,就讓顧鳶所有的堅持瓦解了,她的心崩塌得不成樣子,這么多年來,哪怕是最熱戀的時候他都沒有對自己說過對不起,哪怕錯的是他。可是如今他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讓她紅了眼眶。
為什么不早點說呢?為什么總是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才肯低頭呢?婚禮是生命中最神圣莊嚴(yán)的事情,他都能不來,如今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不過現(xiàn)在想這些都沒用了,顧鳶吸了吸氣,道“嗯,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以后都不要提了。”
楚墨見她如此模樣,心底沒由來的閃過一抹慌亂,他著急的想起來,但身子還沒好,痛得他又躺了回去。
顧鳶忙過去按住他,“你好好躺著別亂動。”
楚墨卻抓住她的手,不敢用力,但又不會讓她掙脫,他凝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鳶兒,你會一直留下來陪我嗎?”
顧鳶對上他的眼神,努力擠出了一個笑“我有時間了會抽空來看你。”
是抽空來看,不是像過去一樣,他生一個病她都能丟下工作陪他一直到病愈。
楚墨看著她,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最后他自嘲一笑,低沉道“還是來不及了,對嗎?”
顧鳶別開眼神,不與他對視,眼神看著白色的床單,盡量讓聲音平靜道“你身體還沒好,要多多休息,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說。”
她不想在這種節(jié)骨眼跟他討論這種事情,不管結(jié)果怎樣都不利于他修養(yǎng)。
楚墨卻執(zhí)拗半坐起來,嘴角輕挑,神色也是自嘲的,“鳶兒,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什么怨恨你就沖我發(fā),別這樣憋在心里,我受不了。”
顧鳶垂下眼簾,她真的不是在跟楚墨置氣,她生氣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如果他沒有受傷她早就第一時間跟他說清楚了,可是如今他受傷了,她覺得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在這種節(jié)骨眼惹他不快。她跟楚墨談了七年的感情,哪怕他心中從來沒有愛過她,但在那些歲月中她是快樂著過來的,他除了脾氣倔強(qiáng)了一點,性格冷酷了一點,還不喜歡她耍大小姐脾氣的樣子,更不喜歡道歉之外,其他事情他都做足了男朋友的本分。
如果真相真的如她想的一樣,顧家欠了他什么,他這些年沒有虐待她已經(jīng)很好了,她不能要求更多的。
“鳶兒,我沒有及時出現(xiàn),是因為我大娘突發(fā)病重,我送她去了醫(yī)院……我知道如今說這些也沒用,沒有去就是沒有去,如果你因為這個責(zé)怪我,我認(rèn)。等我出院了我就跟那天參加訂婚宴的賓客解釋,說責(zé)任全在我,然后再對外界公布我們結(jié)婚的消息。”
顧鳶愣了一下,她還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然后怔怔的反問“結(jié)婚?”
楚墨笑了一下,笑容很溫柔“嗯,鳶兒,你還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嗎?顧鳶眼眶又有點發(fā)熱了,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她這么多年的夙愿不就是為了跟他結(jié)婚嗎?如今他終于求婚了,為什么她的內(nèi)心是如此掙扎?
害怕吧,是啊,被傷了一次終究是怕了,區(qū)區(qū)一個訂婚宴她就已經(jīng)承受不住,更何況是結(jié)婚典禮?不是楚墨不夠好,是她配不上。不是他做人做事有問題,是他從來就沒有愛過她,這才是問題的最根本。
看到顧鳶不說話,楚墨心中已經(jīng)知曉了什么,還是繼續(xù)道“等我一出院我們就去領(lǐng)證,然后就舉辦婚禮,鳶兒,我們舉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好不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新娘。”
顧鳶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最后她語氣接近懇求的對他道“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楚墨捧起她的臉,用指腹給她擦干眼淚,動作輕柔,聲音沙啞而溫柔“別哭呀,為什么要哭呢?你知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就難受得窒息。”
顧鳶還在哭,并且已經(jīng)由最初的哽咽到嚎啕大哭,她把臉埋在被子里,抽噎得整肩膀都在抖。
楚墨撫著她的后腦勺,聲線低迷得有些顫抖“還是說,你已經(jīng)不愿意嫁給我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她臉下的被子都被淚水浸透了,她才抬起頭,擦干了眼淚,看著楚墨,聲輕而決絕的開口“對不起楚墨,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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