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韻虹站在過道里，同書棠茉說完那句話見栗梽坐在她旁邊，便笑著對栗梽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栗梽撐著書棠茉的課桌起身，騰出位置，望向毛韻虹，“毛班，你坐這兒來吧。”
“沒事，我站著就行，你坐吧。”
毛韻虹說著打算拉栗梽重新落座，確是被栗梽按著肩膀坐下，“毛班，你就坐吧，不是要跟書棠茉同學說說話嗎？”
栗梽立身桌邊，目光在書棠茉與毛韻虹身上來回游離，片刻后含笑道：“那，你們聊吧，我先回座位了。”
“好，慢點哈。”
毛韻虹沒有阻攔，一方面是因為那件事班里同學都還不知道，她與書棠茉說話自然能私密便盡量私密，另一方面，沒幾分鐘就要上課了，她還想著盡她所能多寬慰書棠茉幾句。
栗梽眼角彎彎的點了點頭，她懂毛韻虹讓她慢點不是場面話，而是真心的提醒她小心些，倒也不是她有多么的莽撞，實在是她之前就在教室里出過一次小事故，也難免毛韻虹會這般說她。
其實那一次也真不怪她，主要是教室里的課桌本就多，再加上當時上課鈴聲敲響在即，她心里著急，想著趕時間就沒走過道，而是抄近路從第三組橫穿過去的。
之后，悲劇就這么毫無征兆地發生了——
她一個跨步本是奔著自己座位去的，卻是不料一時不察撞到了桌子角上，突如其來的變故撞得她側腰生疼生疼的不說，人更是摔了個狗吃屎……
而且那會兒要上課了嘛，教室里的同學不少，所以，目睹她出事故的同學自是不少。
可以想象一下她上半身匍匐在地上，小臉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扭曲；一只手死死抓著課桌沿，一只手被迫撐著地；一條腿半跪著，另一條腿搭在凳子上；緊接著，整個教室隨之默了，幾十雙眼睛齊齊地盯著她看……的場景。
她的形象可謂經此事故盡毀……
總之，實在不是什么好經歷。
她也不忍回憶，太丟人了！
那是高二的事情了，她不曾想毛韻虹還記得，如今被隱晦提起，說一丟丟尷尬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多的是動容。
“我知道，可不敢火急火燎的抄近路了，我規規矩矩的走過道。”
毛韻虹倒是沒想到栗梽提起從前的糗事竟是這般從容淡定，她還以為栗梽很介意那件事呢，也正是如此，她剛剛有意提醒栗梽，卻是說得含蓄，她想著心照不宣，總歸栗梽明白就好。
不過想到栗梽的為人，在班里極受歡迎不說，三觀更是極正。
如此，她也不奇怪栗梽的表現了，也越發理解了大家為什么都很喜歡這個眼睛大大的，眼神清澈如碧波，笑起來嘴角弧度似月牙的姑娘。
著實是一眼看上去就很舒服，很干凈，很陽光，笑容也極為感染人的姑娘。
作為同學、同齡人，她都自愧不如。
意識到栗梽并不忌諱那件糗事，毛韻虹笑道：“嗯，走過道吧。不急，還有好幾分鐘才上課，足夠你走到座位上了。”
栗梽狡黠一笑，“毛班太壞了，怕不是在變著法的笑話我？”
“這你可真冤枉我了，我是好心提醒你啊。”毛韻虹側眸望了望書棠茉，“棠茉，你來評評理。”
書棠茉搖搖頭，忍不住笑：“別，我不當你們的炮灰。”
看到書棠茉的笑容，栗梽突然覺得她的糗事能讓原本傷心不已的人開心起來，也算是不妄她曾經淪為了一番笑話，這么時不時拿出來惹人笑一笑其實也不錯，嗯，得其所哉。
“好了，我不和你們說了，再說下去，就又該急了。”栗梽自己打趣自己的話信口拈來。
“我們可沒攔著你，你自己一直不走，我看要不想走干脆就別走了，一起聊會兒天。”
頓了頓，毛韻虹看向栗梽，隨即朝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如就坐我腿上吧，豪華人肉墊，過時不候哈。”
栗梽噗嗤一聲笑出來，“毛班，你的人肉墊可稱不上豪華喔，都沒什么肉，全是骨頭，太硌。”
毛韻虹被噎住了，不禁伸指捏了捏她肉感還不錯的臉……她哪里有那么瘦啊？
栗梽沒有放過毛韻虹捏臉的動作，“毛班跟我一樣，臉上肉肉的，可你身上瘦啊……總之，我這才是豪華人肉墊。”
栗梽背對著講臺而站，一邊說話一邊伸出了一條腿橫桓在大半個過道中間，似是方便毛韻虹看，也是表明她的腿……不細。
她說話說得專注，眼睛也只盯著毛韻虹看，哪里知道話音未落時，她的身后便站了兩個人。
“栗梽，這是……在拉腿嗎？”
司楷本是想讓栗梽暫時讓一讓，好讓他與施哲然分發新本子的，但聯想到他剛剛聽到的后半句話，他一開口倒是不知怎么變成了這樣，許是存了想同她多說幾句話的心思吧。
畢竟若是他一來就讓她讓一讓，她讓了，他過去給書棠茉一桌發新本子，這般，他與她也是再無下文了。
栗梽肩膀抖了抖，很明顯是嚇到了，她轉頭，捂著心口像看鬼一樣的看著眼前的男生……竟然不止一個，是兩個！
栗梽眨了眨眼睛，結巴了，“你，你們剛剛問我什么？我忘了，能再說一遍么？”
司楷看著眼神里一片茫然，臉頰微紅怕是還不自知的女孩，笑了，“我問：你是在拉腿嗎？”
“拉腿……？什么……”
栗梽差點脫口而出‘什么鬼？’三個字，但看到司楷身旁某個清雋俊逸的人時，她生生的止住了話。
想到什么，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這才明白司楷問的話是什么意思。
原來他們都聽到了啊！
哎，尷尬，太尷尬了。
“沒有，我沒有拉腿，就是腿站麻了，有點抽筋，抻一抻。”
栗梽嘿嘿笑著，以此掩飾她的尷尬。
司楷懂她的窘迫，并不多言。
扶了扶眼鏡，他想起她之前似是哭過，便刻意打量了下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嗯，你的眼睛看上去好多了，不那么腫了。”
栗梽愣了愣，旋即望了望施哲然，眼睛里閃閃發亮，“多虧了施哲然同學的好方法呢。”
她的一句話讓施哲然一貫風平浪靜的眉眼沾染上了些許笑意，不知道是為著她與別的男生交流卻還是不忘默默站在旁邊的他，還是為著她之前那令人覺得可愛至極的言論與動作。
他望著栗梽，不似司楷那樣說東說西，他想著要上課了先發完本子要緊，故而不疾不徐地開口，“栗梽同學，可以讓我們先發一下本子嗎？嗯？”
栗梽啊了一聲，看到他們懷里抱著的新本子隨即哦了一聲。
她知道他們是要發書棠茉這里了，而她擋著他們的道了，如是她忙退開，“擋到你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無礙。”
“沒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無疑是來自施哲然與司楷的。
兩人說完便去發本子了，司楷發的書棠茉那一桌，施哲然發到了書棠茉后面的那一桌。
至于栗梽，她確是有片刻的愣神。
因為她好似從他們那兩道聽上去完全不同的嗓音里，找到了同一種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老爸還有哥哥跟她說話時那樣，非但不責怪，反而是極為縱容的……
毛韻虹沒有在意，書棠茉卻是聽出來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此刻正在給她這一桌發本子的男生是喜歡栗梽的。
“方格本和橫線本每人8個，四線本每人5個，美術本每人1個。”
因為一桌的本子是一起數了放在課桌上，這也是為了省發放的時間，雖說同桌之間分的時候除以二就行，但只要發到有同學在座位上的，司楷都會將具體的數目給說一遍。
書棠茉這一桌，也不例外。
彼時，毛韻虹離開了，她是覺著教室里的同學越來越多了，她也不好說什么，計劃著晚上回寢室，或是明日再找時間和書棠茉說說話也是一樣。
毛韻虹要走，栗梽也隨她一起走了，前者的座位在第一大組，兩人都要繞過講臺那邊，正好作伴。
這樣一來，徒留下書棠茉望著課桌中間的一沓新本子，壓著心中別樣情緒，抬眸看了看司楷道：“我知道了，謝謝。”
她的聲音是正常的，但眼睛就不那么正常了，司楷不可能看不出來。
“你……”哭過了？
后面的司楷愣是沒問出來，他也是怕問出來徒增人家姑娘的尷尬。
書棠茉見他視線有好一會兒落在自己眼睛上，便知道他該是瞧出來她哭過。
她在學校涼亭那邊哭了整整兩三個小時，眼睛紅腫是肯定的，所以她要說眼睛是進沙子了根本說不過去，若像之前同學們以為的是因著壓力大也不盡然。
如她跟同學們說的是想家了的話，別人或許會信，但眼前的男生是不會信的。
他與她怎么也是從小學就同窗過來的，家里還是臨村，她的性格他清楚。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故此，她壓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了，便只好壓低頭，沉默著一言不發。
她想著，總歸司楷也不會太在意她，得不到回答更不會追問她。
可她低估了司楷的為人，就算他不知她的心意，就算他對她沒有同樣的心意。
可畢竟同窗多年，也算是朋友，他自然不可能對她的事情視若無睹，就更不要說此時他發現她哭了，而且不難看出哭得還是那么的悲慟。
“施哲然同學，你還有濕巾嗎？”
書棠茉依舊垂著頭，聽到司楷的話心里還不禁自嘲：看吧，他得不到回答自會離開，你的期待毫無意義。
那邊，施哲然已經發完了第三大組，正要倒過來發第四大組，突聞司楷問他要濕巾，他倒是沒有多么驚訝。
“有，你要？”
司楷幾個闊步走近他，“嗯，有用，跟你借一包，明天買給你。”
施哲然看了眼司楷這個自己曾經的同桌，“你能買到一模一樣的？”
司楷：“……”他只能在學校小超市里買，哪里買得到一模一樣的？
施哲然知道司楷在想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所以，明天不用買給我了，以后也不用。”
說完，他便尋了一處放下了手中還沒發完的本子，穿過后面一桌暫時沒有人的座位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很快的，他拿著兩包濕巾過來了，“最后兩包，你也是趕上了。”
司楷一愣，有些訝然，因為他意識到了施哲然是在跟他開玩笑。
笑了笑，他接過濕巾，“謝謝，老同桌。”
聽到老那個字的時候，施哲然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不過他曉得正事，望了望書棠茉的方向，“還不拿過去，要上課了。”
司楷再一次愣了，因為他在施哲然的眸底看到了一片了然，他驚訝于施哲然在觀察事物上的細致入微。
沒想太多，他拿著濕巾去了書棠茉那里，“用這個敷敷眼睛吧。”
書棠茉望著桌面上的兩包濕巾，再看了看折身回來的司楷，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回過神，本能的吐出幾個字來，“你……這……”
司楷以為她是不理解濕巾敷眼這一做法，解釋道：“剛剛你也聽到了，栗梽她才這么敷過眼睛，效果可能不大，但還是有的，試試吧。”
末了，他補充道：“眼睛紅腫得有些厲害。”
書棠茉的心里驀地一緊，他的話猶如一陣巨浪拍過來，險些將她掀翻。
她有些想哭，因著想到了她之前是為什么哭，也因著他的關心，盡管他可能只是出于同學情誼。
“嗯，我試試。”聲音細聽有些啞，那是她在極力壓抑著心中起伏。
“不夠用的話跟我說，我幫你問問其他同學有沒有。”
“不用了，夠……”
書棠茉話還沒說完，司楷看了看窗外越漸越深的夜色，打斷道：“現在學校小超市也關門了，要買的話等明天。
你的情況兩包可能不夠用，我們班里同學多，一個沒有，另一個總是有的。”
話音剛落，書棠茉的同桌來了，“呀！咱們的新本子來了啊，我正打算買草稿本，現在是不用買了，哈哈。”
司楷見書棠茉同桌回來了，想著該說的都說了，再瞧著施哲然已經發完了本子，他便就回了自己座位。
這邊，書棠茉看著同桌手撫在新本子上，看著她本就開朗笑得沒心沒肺，心下極為慶幸她能在這時回來。
只因為，她怕司楷再說下去她會忍不住，其實早在司楷折身回來時，她的眼淚就已經在眼里打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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楷書這對副CP微虐啊，不過依然主甜，當然，咱們男女主最甜啦！哈哈！
高中部分不出意外60萬字左右結束，結束了男女主就基本上全是甜甜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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