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梽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頭繩的事情。
更何況,正常來說一根頭繩能用的時間并不長。
而大學這一年半里,她多是披著頭發,偶爾扎個小低辮。
她不喜歡花里胡哨的頭繩,用的都是一次性的黑色皮筋。
高中的時候,為了方便,她剪了過耳短發,也就是標準的學生頭,所以基本上都不扎,偶有夏天熱得難耐,她會在家里會扎個小揪揪。
說起來,她扎頭發扎得頻繁的時期也就小學初中了。
小學是兩條麻花辮,比較可愛;初中是高馬尾,顯得大氣。
這些年,她唯一亙古不變的也只有齊劉海。
留劉海,無論齊的、斜的、中分的,都顯臉小,這沒話說。
沒點自信,沒有飽滿的發際線,一般人是不會光著額頭的。
女孩目光凝滯,櫻唇微嘟的樣子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施哲然上前一步,站到她身側,抬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拂得有些亂了的頭發。
指尖穿過她細軟的秀發時,他只覺心頭有一絲異樣的情緒蔓延開來,連帶著他指尖的溫度都高了幾分。
不過栗梽想得入神,接受了他這般親昵的動作,卻是未曾察覺他的變化。
施哲然清俊的臉上斂起一層異樣的情緒,相安無事的幫她理好頭發后,退開站回到她身前。
女孩好似還沒回神,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漾出一絲笑意,斜飛入鬢的眉微挑。
“在想什么?”嗓音低沉而極具磁性。
這是栗梽在閑暇時,在入夢而夢里恰好有他時,心心念念了無數遍的、獨屬于他的嗓音。
這聲音就像是悅耳的鈴聲,能在頃刻間喚醒栗梽。
她收回思緒,仰頭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襯得她一張年輕俏麗的臉看上去格外漂亮。
“想你呀!”尾音呀字激起來的效應自是不凡,像是兒時吃的糯米糍,品起來糯糯的、甜甜的。
施哲然的眼底掀起一番涌動,很快風平浪靜。
盡管她的話聽著很受用很舒服,但他顯然是不相信的,哪能這么容易就被這小丫頭糊弄過去?
“哦?想我什么?”
栗梽不傻,就算他今天不像是以前那樣多數情況下是面無表情的,今天的他笑了很多次,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
不過她可沒有自戀的以為,他是因為她答應了他做他女朋友而高興,畢竟他之前說了,早就知道結果的事情,他不驚訝。
所以,她以為他是在笑她傻氣,因為她有時候確實表現得挺傻缺的。
尤其是,在他面前,她時常腦子短路。
不是語出驚人,就是舉止怪異。
好了,言歸正傳,她還是看得出來他不怎么相信她的話的。
可是她在想頭繩,期間也的確是想到了他。
“我在想你送的頭繩呀,可不就是在想你嘛。”
這次施哲然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眉,望著眼前的表情有幾分真誠,還有幾分女孩狡黠的女孩,微勾唇角,“嗯。”
栗梽捕捉到他持續了許久的微笑。
這種微笑,似乎能讓陽光猛的從云層里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出來,溫和而又自若。
她就是被他這束穿透云層而照耀福及的生靈,甘愿循著光芒追隨他。
“你當時為什么送我頭繩呀?”
既然提到了頭繩,栗梽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她想知道他當時送她頭繩,是不是代表她在網上看到的那個意思。
“你不知道?”
他的唇角依舊噙著笑,笑意牽動整張俊容,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了柔柔的漣漪,狹長的眼眸微瞇,眼角彎彎,像極了夜空中皎潔的上弦月。
栗梽被他反問得一愣,片刻后呢喃出聲,“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你那個時候送它是那個意思么?”
他眉如墨畫,望著女孩,視而有情,“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可是你好像還是不太明白。”
栗梽有點蒙,“什…什么意思?”
他目光變得越發幽深,“你之前不是有問我是不是從高三就喜歡你了?這么快忘了?”
他的視線就像龍卷風一樣,來勢洶洶,好似隨時能把人吸進去。
栗梽看了他兩秒,沒有底氣的垂下了頭,盯著鞋尖,聲音細微,“你不是沒有回答我嗎?”
“一年半以前,我就告訴你了,只是,你似乎毫不知情。”
栗梽猛的仰頭,“……???”
她腦子里劃過一大串的問號,他一年半以前就告訴她了?為毛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女孩凝神深思了半晌沒有結果,施哲然看不下去了,表情鎮定的將他的心意,以及已然埋藏的過往一一道來。
“當時送你頭繩我想表達的就是你現在以為那個意思,另外,裝頭繩的盒子里有一張卡片,卡片上有字。”
頓了頓,他深深的看了她眼,“我知道你肯定沒看到,你要是看了就知道了,為什么我會說我們浪費了一年半的時間。”
眼前人從開口到話落都是很平靜很從容的,倒不像是在表明他對她的心意,而像是在闡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栗梽也從未曾有半點懷疑過他的話。
若說之前,她是驚訝于他是喜歡她的,那么現在,她是震驚于他對她的喜歡竟是那么的熱烈。
當然,她沒忘記她從他的話里提取出來的重中之重,也就是害得她錯過了他一次,還讓他們就這么浪費了一年半的重點。
“卡片?盒子里有卡片?”
栗梽一臉的茫然,卻不無措,畢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浪費了就是浪費了,現在說什么都是緬懷。
不過得知這一內幕她是真的有些激動,激動得跳腳,“我不知道啊!”
施哲然看著眼前情緒起伏有點大,甚至跳腳了的女孩,笑了。
“你要是動作再標準一點,速度再快一點,就像極了體育課上的高抬腿動作了。”
栗梽白凈溫軟的臉蛋上拂過一抹尷尬,定定的站好,還背起了手,像極了小朋友,乖巧得很。
她抬頭對視他,他的眉眼很好看,水墨畫一般風流瀲滟的桃花眼,從眼角到眼尾,線條無比清晰流暢,宛若工筆白描的墨線,柔韌婉轉。
她看呆了幾秒,回神看到他嘴角掛著的笑,不禁咬牙。
這人今天怎么這么愛笑?高三的時候不是很穩得住嗎?他高冷沉穩的形象什么時候覆滅了?
“你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啊?我都沒看見你寫的卡片,你一點也不生氣嗎?”
說完,栗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大膽猜測道:“啊,你不會就是生氣了才一年半沒理我吧?”
施哲然對她的‘奇思異想’不做點評,只笑著反而問她道:“我什么時候不理你了?前提是你有找過我嗎?嗯?”
他自己也發現了,他今天確實很愛笑,但不是因為他高冷沉穩的形象覆滅了,而是在她面前,他妄談這些所謂的形象。
在她面前,他能輕易地被她牽動情緒,表現出他最純真的一面。
她愛笑,他自然就笑得多了。
對于沒有找過他這件事情栗梽是無法反駁的,今天之前,一年半時間,她的確一次沒找過他,無論微信還是微信群。
甚至于在他偶爾會在他們的八人群里冒個泡時,她想出去說句話,可最終都沒敢出去,只是慫慫的窺屏,看著他說話,想著他會不會提到她,哪怕他就是隨口一提。
她喜歡他。
不,應該說她曾經暗戀他。
因為他很優秀,所以她不認為她會得到他同樣的喜歡。
正因如此,她這份喜歡就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不找她,她自是不敢找他,生怕打擾他。
想到這長達一年半暗戀,她多多少少有些感懷,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想哭,像是喜極而泣,因為她不僅知道了他喜歡她,還知道了他從高三的時候就喜歡她。
她知道現在哭出來很煞風景,所以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我…不敢找你。”
施哲然怎會不知她怎么想的,“不敢,還是不好意思?”
栗梽愣住,被他一句話拆穿了偽裝。
她睜大紅紅的眼睛瞪他,眼底水光浮動得厲害,“你都知道啊,還故意說出來,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壞啊。”
栗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里有水光的關系,她只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眼前一陣快閃,而后她好像被卷入了誰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次哭我都能感覺到焚心蝕骨的痛?”
他溫熱的手掌隔著她的毛呢輕撫著她的背,聲線暗啞極了,像是克制著什么情緒。
栗梽來不及去想他竟然就這么抱住了她,也沒有心思去管他們現在還在他家樓下,難免會有認識他的人路過。
她只是下意識的反駁,“我什么時候哭了?”
“補課那天,還有……”他緩緩的細數了幾次她哭的時候。
栗梽心里大驚他非但知道她這幾次哭了,還記得這么清楚,“你……”
“女生把感情比男生重得太多,也很容易被感情左右思想。高三,是很關鍵的時候,我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你,雖然你不一定就會因此而成績下滑,但我必須杜絕一切不好的可能性,知道嗎?”
栗梽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哽咽,心中五味雜陳,“我……”
“成績出來那天,我原沒想到你要給我圍脖的,但頭繩確實是我早就準備好了要送給你的。栗梽,諧音荔枝,荔枝紅紅的顏色也很像你,活潑可愛,陽光善良……”
這里,栗梽打斷了他,“我知道,你第一次問我叫什么名字的時候,還把我的名字聽成了荔枝。”
現在想起來,她依舊還記得她那個時候心里的不爽,明明是人都會聽成勵志的一個名字,偏偏他聽成了荔枝。
當時當真不是很愉快呢,他好像還明知道老張就要過來了,還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那兒。
雖然他不知者無罪的違紀帶手機救了她一條小命。
想到這里,她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輕聲道:“我好像欠你一個人情呢。”
施哲然被她一句話整得哭笑不得,“嗯?”
“就那會兒啊,你不是被查手機了嗎?你不知道,我當時給心卉他們帶了早餐在書包里,學校里是不讓帶的……反正那天多虧你轉移走了大黎全部的注意力,我才得以躲過一劫。”
那件事施哲然記得一樣很清楚,當時也是苦了李括那孩子剛買的蘋果最新款。
他知道她書包里有東西,但是她不需要知道他知道,“嗯,一中不管手機,我帶手機帶習慣了,當時不知道六中有規定。”
“不知者不怪嘛,不過你也是厲害,居然敢那么和大黎嗆聲,還有楊主任……后來,他們兩個還跟老張比誰老,笑死了。”
她咯咯地笑,輕微顫動通過懷抱清晰的傳遞給他。
“開心了?”他問。
“一直都開心啊。”
“剛剛是誰差點哭鼻子了?”他也在笑。
栗梽感覺到了,忍不住從他懷里微微退開了些,剛剛仰起頭準備看他,卻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按回懷里,側臉緊貼在他的心口。
“別看。”
“為什么?”
他緊繃著下顎,逐字逐句道:“不為什么,多抱一會兒,暖和。”
栗梽:“……”以前還真沒發現他是這么的可愛。
見他在她懷里安分了以后,他冷不丁來了句,“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
栗梽呆了兩秒,而后點點頭,“喔,那你接著說。”
“后來的這一年半里,我沒有通過任何方式聯系過你是因為我以為你看到了我給你寫的卡片,以為你看到了仍然決定不理我。”
這事簡直就是個超級大烏龍,栗梽想想都有點氣憤,她怎么就沒有翻翻盒子呢?!
“咳,我是真的不知道盒子里還有卡片。”
“嗯,沒關系,反正我也沒打算放任你太久。”
“額,放任?”
他抱緊了她幾分,低沉的聲音夾雜著濃烈的情感與溫柔的氣息,一字一句的在她耳畔蠱惑誘人的說:
“那時候想了想,覺得你還小,不急著在一起,讓你大學一兩年里完完全全的投入到學習與社交中,過得充實些也好。總歸,我哪天忍不住了就會來找你。”
話到這里,是有意的停頓。
“其實,我在剛開始這么想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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