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妝容有些花，盤發也亂糟糟的，有些散落下來，真絲禮裙顯然是經過一夜的“摧殘”才會這樣褶皺，渾身還帶著一股難聞的酒氣。
整個人不堪入眼。
加上這個時間點出去，不是上門服務的“小姐”是什么！
白煦寧收回目光，身體微微朝里面靠了靠，覺得這所高檔公寓的住戶素質真差。
剛收回目光，余光中瞧見她朝自己邁了一大步，女人驚喜地換了一聲：
“白老師？！你是白老師？”
白煦寧把目光重新落回到女人身上，暗暗想了一會，沒有想出此人是誰。
“白老師，我曾修過你的課，是你的學生！”桑榆靠近他一步，許是剛才腦中的畫面太過駭人，她急切地抓住男人的手臂，眼睛亮亮地盯著他。
還帶著重逢的喜悅。
白煦寧不自在地抽抽自己的手臂，身體微微后傾，不想兩人離得過近。
桑榆沒有松手，心臟經過剛才的一嚇，跳的很厲害：“白老師，我啊？你看看我，還記得我嗎？”
白煦寧皺眉。
他的學生？
透過那張大花臉，再仔細辨認了下，白煦寧不確定地喚道：
“桑……榆？”
“沒想到白老師還記得我啊！”桑榆忙不迭地點頭。
白煦寧微微嘆息。
怎么會不記得呢？他對她簡直是記憶深刻！
他回國之時，因向往三尺講臺，在A大帶過公開課，而桑榆正是他第一學期所帶的學生。
他的學生，他都記得。
只是沒有想到A大的天之驕子，居然淪落到這個田地。
白煦寧抽回自己的手臂，身體有微微的僵硬，往旁邊挪了兩步，盡量遠離桑榆的親密距離。
桑榆驚喜過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帶著小小的局促，于是后退一步，她轉頭看著電梯按鍵，白煦寧按的是車庫，她伸手按了一樓。
頓了兩秒，桑榆轉頭看向他，客套地道，“沒有想到你住這里！還是跟以前一樣呀？這么早就起來了！”
說完，咬著唇，有些咬牙切齒地腹誹：“因為遲到兩次，就沒有給她學分！”
現在想起來，她都恨啊！
背地里也沒少罵過他！
大學公開課，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學生平時沒有曠課缺席，后面又去參加考試，這學分就妥妥的給了。
可眼前這位不同，因為長相的緣故，平日最冷的課程，居然爆滿，有的學生不是選修這門的，在聽了白老師的大名后也趕來聽課，而這位白老師還能從幾百人中點出他的學生有沒有來上課！
當時從后門進來旁聽的學生那么多，他還能準確無誤地逮到她。
不得不說，他很厲害了！
也不知道剛才見著他的歡喜勁從哪里來！
大概是因為好幾年沒有見著大學的人，才覺得高興吧。
她情緒的變化落在白煦寧眼里，變成了，大概被他這個老師撞見，她不好意思。
樓層快到了，桑榆做最后的客套：“那個……白老師，我有事先走了，常聯系哦~”說完輕輕地揮揮手。
說這句話，多半存著以后不要聯系的心思。
僅僅就是客套而已。
白煦寧卻聽出了別樣的意味，總覺得這個學生在向他招攬生意！
臉皮竟這么厚了！
他微微頷首。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白煦寧想著這人終究是他的學生，眼見著她誤入歧途，現在修煉得一副厚臉皮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痛心。
他突然問：“你……生活困難？”
“？”桑榆回頭，剛才白老師說什么，她沒有聽清。
只覺得他聲音一如幾年前，清冽如同泉水流淌，當時，一個大教室擠了兩三百人，皆在下面靜靜地聽他講課。
A大的學子無法否認，那是一種享受。
她笑了一下，跨出電梯，才走了兩步，便瞧見大廳中的王修樂。
他穿著昨天的禮服，身體微微倚靠在黑色的沙發旁抽煙，旁邊的煙灰缸里已經掐了好多煙頭，凌晨的大廳，滿是青色的煙霧繚繞。
她站在這里都能聞見那濃濃的煙味。
桑榆攥緊雙頭，有一大股火從心底“噌”地躥出來，恨不能提刀上前把這人給滅了！
桑榆壓制住情緒，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離婚吧！
估計她會被家里念叨死，這才結婚，她就因為一場婚禮就變成了二婚，多委屈！她27歲嫁人已經覺得很困難，如果成了二婚，豈不是更困難？
想到以后她耳根子沒一個清靜，她就為自己默哀。
不離婚吧~
心下又想到昨天那一出，當時這么親朋看著，她以后在他們面前能抬起頭？
且王修樂對那女人的維護，自己心里會沒有疙瘩？還能全心全意跟他過日子？
以自己的心眼脾氣，只怕是不可能。
煩死了！
桑榆轉身。
*
這廂，白煦寧見人出去了，還在想桑榆以前的樣子，那時候的她一頭黑長發，配著白皙的肌膚，微微一笑，整個人靈氣四溢，美艷不知方物，但讓人聯想不到半點風塵。
當時還耍賴地跟在他身后，讓他改學分……
而現在……
他不禁搖頭，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情才讓自己淪落至此……
他想再多問問她，但終究，他還是沒動。
電梯門關閉的瞬間，從中間突然插入一只白皙的手。
白煦寧嚇了一跳，急忙按電梯的打開按鈕。
電梯門緩緩打開，桑榆那張笑得很諂媚的臉率先探了進來：“白老師，你去車庫開車是吧？我可以搭你順風車嗎？”
她既沒有等白煦寧說沒有開車，也沒有等白煦寧是否同意，進來后，直接按了電梯關門按鈕。
白煦寧很無語。
覺得她厚臉皮這一點比之幾年前，有增無減。
桑榆輕甩著被夾痛的手，繼續諂媚地開口：“白老師，我不會搭很遠，你把我放在旁邊的公園就可以了……”
白煦寧斜了眼她那只被電梯夾紅的手，轉頭看著前方，嚴肅地開口：“我的車只搭熟悉的人。”
他有精神潔癖！
桑榆往他旁邊走了一步，輕笑，“白老師，你別這樣嘛~我是你學生呀~怎么也算是認識的人了吧，你放心，我只坐一小段距離，要不把我放在旁邊的小區門口就行。”到了旁邊小區門口，她應該可以打到車。
真是絕路啊，大廳有王修樂，她媽又從外面殺進來！
白煦寧沒有說話。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車庫。
白煦寧率先走出去，桑榆小媳婦一般跟在他后面走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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