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凡間那處茶棧，爬滿青苔的黛瓦遮住艷陽，室內一片茶香，坐著他和沈湛兩個人，所有人都靜止在原地，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

    宋景終于睜開雙眼，短短幾刻，她將過去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其實她自為沈湛泡第一壺茶時，便感覺胸口處隱隱發熱，意識到是靈族族長給自己的紙片在作怪，宋景本想將它拿出，卻在一陣眩暈中失去意識。

    她朦朧中發現自己來到荒塵山，在那個山洞里，所有的奇文異字皆從巖壁上脫落下來，匯成一幅鏡像，這里有著自己第一世的記憶還有沈湛的記憶。

    她腦中一片混亂，原來她與沈湛青梅竹馬的記憶，以及之前凡界的一切，都是沈湛安排好的，她終于明白自己對祁玉的感情為何總是如此突然，自己竟早就愛上他了。

    香爐中最后一支殘香熄滅，所有人都睜開眼睛。道旁的小二趕去將爐火上的熱水壺取下來，鄰桌的好友安然自若的繼續聊天，掌柜的算盤照常滑下下一顆珠子。

    就連沈湛也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依舊拿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小二倒是頗為好奇，才點上的香怎么這么快就熄盡了。

    宋景的手心已經布滿了冷汗，手指在桌底下不停的發抖，就連面色也是瞬時慘白，沈湛瞅了眼宋景，關切道：“可是又不舒服了，幸虧方才攔住你，不然……”

    話未說完，宋景突然起身，動靜之大嚇了周圍所有人一驚。宋景毫不猶豫地走出茶棧，憑著感覺一路向前走去。

    沈湛急忙跟在她的身后，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施展法術，在她耳畔不停聞著她要去哪。

    宋景就這么一路往前走，沒多久竟然自己跑到一棵槐樹下，沈湛身子忽地一僵，頓時說不出話來。

    這顆老槐樹下竟然還留在這里，槐花開得潔白而淡雅，有一陣清風便有一陣清香，花瓣像雨滴一樣密集地飄落。當初自己就是在這個地方，偷吻了宋景，她突然跑到這里來，難道是記起了什么。

    “你之前打賭輸給了我，現在能否履行你的承諾。”

    沈湛腦中在快速回憶，當初自己為了快速消去她眼中的血紅色，不得已而為之與她打賭，時間之久他早就忘了，可這，不是第一世的事情嗎，她怎會知道。

    “宋景，難道你……”

    “我知道了一切，現在我要你愿賭服輸，你親口告訴我，我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沈湛心中恍若晴天霹靂，終究還是什么都瞞不住了，他突然無力地笑笑，道：“你已經知道，還何苦親口問我。”

    宋景眼中兩行淚瞬間崩落，絕望地看著沈湛，自己最難受的不是沈湛營造了虛假的世界欺騙自己，真正讓他難過的是，自己委身于他時發現自己心里一直有他，現實告訴自己她一直愛著沈湛，可她偏偏又在這樣的情況下喜歡上了祁玉。

    “我，我該怎么面對祁玉。”

    沈湛忽然抬頭看向宋景，眼中多了幾分怒意，每次在宋景口中聽到祁玉這個名字，他心中總會不甘心到發瘋。

    誰能想到呢，祁玉是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弟弟，為何命運對自己如此不公，同樣是剛出生的嬰兒，他就要被送到九重天孤苦一生，同樣是喜歡宋景，為何他就能輕而易舉地得到。

    “宋景”一聲陌生又熟悉的呼喚讓宋景與沈湛同時看向聲音的來源，祁玉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二人身邊，他的目光依舊那么溫柔。

    宋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祁玉真的來到自己身邊，那個在祁部與她日日夜夜在一起的人，在靈界承諾要娶自己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邊。

    祁玉上前想要抱住宋景，卻被宋景一個后退躲開，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宋景，得到的卻是匆忙躲開的目光。

    沈湛輕嗤一聲，“你還不知道，前幾日的一夜宋景已經成了我的人，告訴你個壞消息，那夜我們發現彼此心里都愛著對方。”

    沈湛的話語像一把烈火激的宋景又羞又怒。那日夢中，就夢到祁玉發現自己和沈湛擁吻，如今她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沈湛聞言，急忙向宋景投去詢問的目光，在看到她躲閃的眼神和眼角不斷劃出的淚水時，他終于明白了。所以，到最后宋景心里愛的人是沈湛。

    “是我對不起你。”宋景聲音里帶著顫抖，語音斷斷續續充滿哽咽，她此刻無比痛恨自己。

    祁玉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他從族長那里得知，自己不能來凡界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凡界被人虛化重塑，自己為了救宋景已經傷及根本，倘若強行借用雎鳩鼎的力量，就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可他只要一想到宋景一個人在凡界，沈湛隨時有可能來找他，便會心亂如麻，終于趁得族長疏忽才得以尋找到宋景，可未曾想，自己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卻是這樣的結果。

    “我要去找瑕姬。”她心中有太多疑惑，瑕姬這個人太過神秘，她和沈湛二人將凡界牢牢掌控在他們手中，自己像個傀儡一樣任人擺布，為何自己的命運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要任由旁人肆意安排。

    沈湛、祁玉二人皆是一愣，沈湛第一反應便是阻止宋景，瑕姬的法術太過強大，即便是同源的宋景也絕不是她的對手。

    豈料有祁玉在旁，沈湛還未近宋景身，便被祁玉攔了下來，宋景則借機朝皇宮奔去。

    沈湛對著祁玉怒吼道：“你在干什么，你這樣會害了她的！”

    “真正害了她的人是你吧，我回了靈族也恢復了一些記憶，甬道混戰那天，你站在弘禛帝身邊污蔑她，破廟里也是你出手想要迫害她。你究竟意欲何為，倘若你真的愛她，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宋景恢復了記憶也漸漸找回了身上的力量，她的眼睛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呈現出血紅色，后背肩胛處開始裂出兩道裂痕。

    陽光下，宋景奔跑的身影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模糊的黑影，沒過幾刻，黑影上便憑空多出兩片巨大黑影。

    街邊百姓瞪大了眼睛，看著宋景身上那對巨大的翅膀，潔白的羽毛在暖光點綴下，金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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