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廷遠比江莞想的心細,他并未急于交代自己的想法,反而帶江莞回到他的府邸,非要等江莞被大夫包扎好才肯細細道來有關(guān)他的一切。他的出身,江莞是早就做過心理準備的,可即便是如此,她心中卻還是著實吃了一驚。
傳聞恒迦帝老來得子,對幼子甚為寵愛。即便江莞未曾親眼見過,卻不難想象馮廷從小便泡在甜蜜罐里的生活,這些無論是與江莞還是閔竹,都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恒迦帝一生軍功卓越,愛民如子,是個人人敬仰的好皇帝,也是恒氏王朝自建國以來功勞簿里上榜最多的一位皇帝。宋景第一次聽說這個人還是在史書上。
看著聽完他自報家門開始若有所思的江莞,馮廷忍不住開口道:“約定就是我們以三月為期,我竭盡所能的幫助你對付閔竹。若三月后,你對我產(chǎn)生了感情,我便娶你;若你仍不喜歡我,我們便好聚好散!
聽他講到這里,江莞無奈嘆了口氣,這個馮廷怎么就如此執(zhí)著,過去的江莞沒有喜歡上馮廷,現(xiàn)在的宋景更不會。
“難道你不想殺了閔竹?”
忽如其來的提問令江莞更加發(fā)愁,道:“我并沒有殺閔竹的打算。”
聽了江莞的話,馮廷不可置信地苦笑一聲,隨即很快便轉(zhuǎn)過頭去不看江莞,強忍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心口裂痕攀爬的聲音格外清晰。
見他這副樣子,江莞大概能才得到他心中所想,本欲開口解釋但很快便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越是這樣越容易剪不斷理還亂,既然自己已經(jīng)決定了由她親手去完成這件事,便不該再與馮廷扯上什么關(guān)系,如此一來越早包脫干系便越好。
“我包扎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你能否先離開,我想休息一下”
這句話恍若沒有存在過一般,并沒有引起馮廷一絲一毫的動作,他仍舊安安靜靜坐在那里,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若不是他接下來開口說的這句話,江莞幾乎要懷疑自己方才是否真的說過話。
“我走了的話萬一你跑了怎么辦”
江莞沒有說話,馮廷到底還是有幾分警覺性的,跟她眼里那個只知道情愛的任性小孩還是有一定差別。不過既然他今天碰上自己了,便不能隨他的心意去了。
她舉起污泥與血痕交疊的衣袖,在空中亦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我是想借機換身衣服,難道這也不行?”
這句自以為狡猾的反問仍舊沒有令馮廷產(chǎn)生離開的欲望,只見他輕聲換進來兩個丫鬟,接著從側(cè)坐著轉(zhuǎn)向背對著自己,緩聲吩咐道:“拉起簾子,替她更衣!
輕呼一口氣,嗔怪自己果然大意了,這家伙根本就不傻,從前江莞拜托他欺騙閔竹那樣的愚蠢行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答應(yīng)下來的,果然對一個人用情至深真是什么事都能辦出來。
江莞像一個提線木偶般任由著丫鬟擺布自己,折騰了一天她不禁渾身乏累連腦子也不慎好使了,思緒亂作一團竟一時想不出什么好對策溜之大吉,畢竟這里不是軒轅王朝的皇宮亦或是沈湛的府邸,沒有地道供她逃跑。
不如直接告訴他實情,他愛的人已經(jīng)死了。
丫鬟們離開了,在一陣陣詭異又難耐的沉默中,江莞忍不住主動跟馮廷聊天。
“你說你,為什么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天下女子千千萬,將來總會找到你的賢妻的”
說這話時,江莞特意盯著馮廷,仔細打量著他的反應(yīng)。也許是自己不準備逃跑的態(tài)度被他察覺,更有可能是自己的話觸動了他,馮廷終于不再沉默,幽幽的眸子打量自己道:
“我的眼中從始至終都只有一顆樹”
這話委實無理,即便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兩個情人、自詡為有一定可靠經(jīng)驗的宋景理解起來也是頗為費勁。
“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苦苦追尋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患得患失中熬過一輩子,難道不比忘卻前塵、重新來一段你情我愿的愛戀痛快。何況以她所知,這江莞與馮廷并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同生死共患難的大風(fēng)大浪,就連唯一一次真情流露還是在誆騙閔竹的公堂上,即便如此江莞流下的每一滴淚水也與他馮廷無關(guān)。
“你無需明白!
江莞啞口無言,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么。馮廷顯然比自己想得軸多了,他有費這口舌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怎么對付閔父。最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才痛快。
見江莞許久不說話,馮廷開口道:“你……沒什么別的要問的了嗎?”
“我說沒有了,你肯離開嗎?”
馮廷袖中的手指抓了抓衣衫,重新拾起案上書卷繼續(xù)讀起來,并沒有回答江莞。書卷中央的夾縫里,卡著幾丈纖小紙條,紙條背部的墨水跡隱隱約約顯露著內(nèi)容。他方才已經(jīng)翻看多遍了,現(xiàn)下特地取出蹂躪在掌心,雙拳隱隱發(fā)力。
入夜,江莞早就睡著,屋內(nèi)只有馮廷的桌案出點了一小湛微弱的燈火,他早已放下手中的書卷,提起一枝毛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他邊寫,便想今天收到的消息,閔竹被閔家的人帶回府后便生了重病,閔父向來視人命如草芥,不會在意這個私生子的死活。只要閔叢還在他身邊,閔竹一時半刻便出不了人命。
這些倒還好說,只不過自打江莞醒過來,她的種種怪異表現(xiàn)越發(fā)令人匪夷所思,若是記憶有所減損他還能夠理解,可為何性格的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江莞醒來后竟然毫不關(guān)心閔竹的去向,但愿這一切真如他所期望的那樣,江莞已經(jīng)不愛閔竹了。
正在馮廷遐想出神之時,一聲呼喊自耳畔傳來,他當即心中一驚,急忙看向江莞。大聲喊叫的人正是江莞,她本已入睡,但方才似是做了噩夢,毫無預(yù)兆的便驚醒。
等馮廷趕到江莞身邊時,她已經(jīng)徹底清醒了,無助又空洞的目光毫無目的地在四周打量,胸膛里那顆心臟瘋癲一般跳動著,為什么會心悸如此。
她幾乎脫口而出,“閔竹,他還好嗎”
只這一句話便讓馮廷瞬時臉色蒼白,只見他緩了緩,鎮(zhèn)定自若地回答道:“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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