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雨紛紛。院中的落葉快要掉光了,穆云在一旁打掃落葉,抱怨著這葉子好像總也落不完一樣。
耳邊是絮絮叨叨的聲音,手中的筆懸而未決。一陣寒風吹過,江莞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你怎還不吃藥?”
循聲望去,穆云不知何時已經施施然倚在門邊,望著那一碗早已放涼的藥汁皺起了眉頭。
“算了,我再拿去熱一下。”
話音未落,他的指腹已經扣住碗沿,目光掃過桌面,那里鋪滿了廢紙。他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畫的大人?”
本欲開口詢問的江莞瞬時明白,他此刻舉動原是瞧見自己未完成的那副畫像了,還差一雙眼睛就要完工,拖到現在也有一月了吧。
江莞點點頭,算是默認。
“藥不必熱了,總是等它放涼了再灌溉這些花花草草,怪費神的。”
恰逢一陣寒風順著門扉吹進,很快便順著寬松的衣服爬進縫隙,惹得她身子一抖。
氣歸氣,穆云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先關好門窗,大道理想了一肚子還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我還給他寫了信,可是寫了撕,撕了寫。還是不知該給他寫些什么,總歸是我自作多情,他早已不想再理會于我,我又在放不下什么呢”
“江莞……你,大人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穆云自與江莞相識起便反復慨嘆,如今看來只要跟在她身邊一日,多這句話的思索便不會少。
“你還是早點回到他身邊吧。畢竟有你師傅在,總歸比跟在我這個廢人身邊強。”
此話一出,穆云原本帶著薄怒的面色頓時轉為詫異,“江莞,我看你是沒救了。”
說完,穆云就怒氣沖沖地沖了出去。
眼看著人走遠了,江莞才拾起藥碗,將那苦藥汁一口吞了下去。仍舊是那酸澀無比的味道,惹得她練練咳嗽。
“馮廷,你未免太過沉穩了,倘若我此番不用這激將法,你就打算一直不露面嗎”
屋內一時恢復平靜,那比這寒風還要刺骨的孤獨再次席卷而來。穆云近似于知己,只有馮廷才能給她想要的。
一陣腳步聲在院外響起。
江莞警覺地起身,看清來的人時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穆云,這證明他真的去找馮廷了。
“江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兇煞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客人,會是怎樣的人物在等著自己。
這一路,待遇還算不錯。最起碼沒把她打昏,甚至還算的上客客氣氣。除了必須得聽他們的安排,該往哪里走就得往哪里走。
等到護國柱石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江莞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這般無上奢華的府邸,護國柱石的至高榮耀,除了禹王還有誰。
她與禹王先前在茶館中見過,還不算太過面生。今日本就寒風大作,江莞先前染的風寒到現在還未痊愈,方才在路上又耽擱了些時辰,此刻江莞已經凍得手腳冰涼,就連面色也差了很多。
禹王已經換上了他的華服,脫去鞋子端坐在一方矮桌前正挑揀手中的茶葉。
見江莞來了,他便屏退左右。一時間,房中只剩下他與江莞二人。
江莞開始糾結該如何行李。恒氏王朝的禮制跟軒轅王朝有很大的區別,她按理來說是禹王的小輩,所以應該行……
“過來坐下吧”
一聲傳喚打斷了江莞的思緒,從話語間平和的態度來看禹王并沒有因自己的失禮而感到生氣,可見是個爽快人。
“前些日子見你泡茶的手藝不錯,這次也由你來吧”
禹王很自然的把茶具統統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反而起身朝她身后走去。
捻起幾片茶葉,她竟然真的聽話的泡起茶來,不一會茶葉泡好了,就連身上也暖和了許多。
一轉頭,她頓時怔愣住。禹王居然在親手侍弄一盆爐火,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人人談而色變的禹王不該是這般隨和,這未免,有些太平易近人了些。
他重新走回來坐下,端起自己親手泡的茶,小飲了幾口。淡淡道:“名人不說暗話,你想要的休書現下就在我府中,只要你愿意為我做一件事,一切好說。”
都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果然禹王葫蘆里沒賣什么好藥,現下才幾刻便現出原形來了。
思索了片刻,江莞道:“條件需得視情況而定。”她愿意這么說,就是有的商量了。閔竹實在太過難纏又過于狡猾,借禹王而順手牽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留在禹王府當差,專替我泡茶。我會給你一定的權力,讓你在這禹王府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以考慮。”這附加條件一開口,江莞便更動心了,可心中還是涌現一陣冷靜覆滅她的沖動。
“為什么不是直接決定,你應當是個痛快人才對。”
“因為我可能要跟一個人商量一下。”畢竟禹王在朝中是炙手可熱的地位,他對那至尊之位虎視眈眈天下皆知,可偏偏這至尊之位又是馮廷他爹的。
“馮廷?”禹王帶著幾分早就洞察一切的微笑幽幽地望著她。
江莞瞬時瞪大了眼睛,不知該說什么。“你既然都知道,為什么還會對我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又是一笑,“因為我心里很清楚,馮廷不會娶你的。倘若有一天,他面臨與閔竹一樣的抉擇時,他不會為了你而放下一切的。”
字字珠璣,一句句話像針一樣一根根扎在江莞心上,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立即反駁,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冥冥之中涌起的認同感,就連她自己也是一驚。
“你又不是他,休要胡言。“
這話一說完,江莞便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就要離開,一路順暢無比,竟然連半個阻攔的人都沒有。
她匆匆回到宅院,期盼著穆云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期盼著馮廷能夠出現。
這一等,便從深夜等到日出,不僅馮廷沒有來,就連穆云也沒回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亂,事情終于發展到最壞的地步,就連穆云也真的離開自己投奔馮廷去了。
自己跟馮廷這段感情竟真的這般脆弱,脆弱到只是風一吹,一座城池便轟然倒塌。
禹王,她忽然之間就想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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