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不是說這些事情聯華內部會自行解決嗎？
陳經理笑了一下：“是啊，我們楊總監和陸老師是大學同學，聯華的問題陸老師一看就明白了，楊總監特意去求了陸先生來幫忙的。”
“原來如此。”
沈靈犀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但她更好奇的是，聯華化工為何要造假。
陳經理看出了她的疑惑，訕訕的解釋道：“其實這件事情要從咱們聯華化工新上任的董事長說起。聯華化工是我們老董事長一生的心血，自從老董事長去世后，他的孫女兒繼任成為了聯華的新任董事長，但是聯華化工的元老們并不買新董事長的賬，覺得新董事長太年輕了，又沒經驗，管理不好這家公司。
“新董事長沒辦法，在那些元老們的打壓下，承諾他們會讓聯華的利潤每年上升，否則自動卸任，這才堵住了那些元老們的嘴。但是要實現每年利潤上升哪有那么容易！
“沈小姐也知道，我們做的是特殊材料，原材料就那么多，即便是我們想要增加產能提高利潤，也得有原材料才行，所以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楊總監才想出了這樣的辦法，希望讓新董事長的位置坐穩一點。”
沈靈犀沒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么復雜的內幕。
“那現在被發現了，你們楊總監和新董事長怎么辦？”
沈靈犀忽然問道。
陳經理聞言，嘆了一口氣，“自從上次的審計之后，那些元老們都已經來鬧了很久了，逼著新董事長退位。楊總監和新董事長一直在忍耐，所以他們才發動債權人來找我們催款，就是希望能夠將新董事長擠下去。”
“……”
這些元老們也夠損的，聯華化工若是因此破產，對他們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但是轉念一想，他們也不過是為了利益而已。
一個“利”字，足以解釋很多的事情。
沈靈犀不由的有些唏噓。
兩人說著間，陳經理已經帶她走到了財務總監辦公室的門口。
辦公室的門沒關，沈靈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陸珩。
他的神色依舊清冷，背靠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在翻閱，手指纖長干凈，骨節分明。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問題，他時不時的蹙蹙眉，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手里的文件。
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五官周正，戴著一副眼鏡，鏡片不厚，卻也遮不住他滿臉的疲倦。
“楊總監，”陳經理輕輕敲了敲門，對著戴眼鏡的男人道：“這位是立信事務所的沈小姐，是來找陸先生的。”
沈靈犀沖戴眼鏡的男人點了點頭，這才看向陸珩，低喊了一聲：“陸老師。”
陸珩抬眸瞥了她一眼，眼底沒有任何的驚訝，似乎早就料到她會出現一般。
他合上手里的文件，對戴眼鏡男人介紹：“沈靈犀，之前給聯華化工出具審計報告的審計師。”
“你好，我是楊波，聯華化工的財務總監。”戴眼鏡的男人向沈靈犀伸出手。
他對沈靈犀的態度其實有些復雜。
如果不是沈靈犀，他做的這些事情不至于被那些咄咄逼人的元老們知道，更加不會讓聯華化工陷入到現如今的地步。但是站在沈靈犀的角度，她什么也沒做錯，反而，作為一個審計師，她做的足夠好了。
楊波打量著沈靈犀，面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女孩，有著一股與她年紀不符的敏銳和冷靜，他對她是又欣賞，又惱怒。
沈靈犀自然也感覺到了楊波這極其復雜的眼神。
她禮貌性的與楊波握了握手，有些抱歉道：“楊總監你好，我是沈靈犀。進來的路上陳經理已經把貴公司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但若是讓我重新選擇，我想我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本就是我的錯，沈小姐只是職責所在。”
楊波一個大男人，倒是沒與沈靈犀置氣。
畢竟這件事情也是他們有錯在先，沈靈犀也只是在認真的對待她的工作。更何況，就算不是沈靈犀，也會是其他人，事情不可能一直都這么瞞下去。
沈靈犀如釋重負。
還好這個楊總監是個明白人，她也不至于擔心這后面的工作不好開展了。
一旁，陸珩見沈靈犀和楊波寒暄完，瞥了沈靈犀一眼，語氣微冷：“新的財務報表和資料都已經送到會議室了，你先去看看，我一會兒過來。”
沈靈犀揚眉。
她都沒生氣呢，這貨還氣上了？
對陸珩比了個“OK”的手勢，沈靈犀轉身跟陳經理一起去了會議室。
——
會議室里，新送過來的財務報表和資料比之前的多了幾倍。除了今年的真實數據以外，還有前面幾年的財務報表。
沈靈犀簡單的翻看了一些，發現聯華化工目前不僅沒有實現新任董事長承諾的利潤增長，財報上反而還出現了赤字。
放下報表，沈靈犀讓陳經理帶她在聯華化工里面走了一圈。
這次她問什么，陳經理都如實的回答，讓她少了很多的麻煩。一圈下來，她對整個聯華化工的生產狀況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再次回到會議室那邊的時候，陸珩已經在里面了。
陳經理見兩人要開始工作，就沒打擾他們退了出去。
陸珩坐在電腦面前，見沈靈犀進來，頭也沒抬的問她：“轉了一圈有什么收獲？”
會議室里面很安靜，他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就好像是從海面上緩緩傳來的清淺海浪，讓沈靈犀總是不由自主的沉迷。
尤其是當他不那么冷淡的時候，聽他說話就像是一種耳朵上的盛宴。
沈靈犀很享受那種感覺。
就好比現在。
沈靈犀沒回答他的問題，她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一手擱在會議桌上撐著下頜，一本正經的看著他，聲音靈動嬌俏：“陸老師就不問問，為什么你給我放假了我還出現在這里嗎？”
陸珩抬頭，神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
她沖他眨了眨眼睛。
清亮明媚的眼里閃過了一抹狡黠，流光溢彩。
想起他是怎么丟下沈靈犀一個人來聯華的，陸珩嗤了一聲，收回目光沒打算理她。
沈靈犀也不惱。
“既然是放假了，那我做什么事情，陸老師應該管不著吧？”
沈靈犀笑瞇瞇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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