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是聰明的,不,是聰明到了極致。
他僅憑著夏老夫人的話、一封他還未見到的寄給莊老爺子的快遞和那短短的四個字,就將薄園費盡心思隱瞞了二十六年的那件往事,給掀開了最外面的那層黑紗,露出了朦朧身影,讓眾人,隱隱約約的見到了里面的真相。
夏果已如一座木雕一般,被驚的不會動,也不敢動了。
她只瞪著圓圓的眸子,眸內那如黑曜石一般的閃爍著的或迷茫或震驚的晶瑩剔透的光芒早已隨著莊嚴的話語,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直至變成一片灰敗,化為一片迷茫,再無半分精神。
莊嚴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其實非常明確,總結起來的話就只有短短的三個字——你是誰?
不錯,正是你是誰。
莊嚴的第一個假設,是建立在薄恒的話是真的的基礎上的。那么,傅青萍就是真的薄園四小姐,她夏果就是真的薄園表小姐。同時,她也真的是傅青萍和張經樹之女。
當年,傅青萍和那個署名為四的人同時遇到了無法闖過去的難關:一個病情來勢洶洶以致回天乏術,命歸了黃泉,一個尙不知是何緣故但總之最終被流沙所噬。
但對薄園來說,署名為四顯然是比傅青萍更重要,所以,傅青萍因薄園的怠慢而死了。
這個假設能夠解釋夏老夫人的話,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失之處——當年,傅青萍她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只要這缺失之處一天不徹底被解開,那這個假設,就好比那沒有根基的空中樓閣,終有坍塌的一天。
莊嚴的第二個假設,是從那對屬于薄園的血色瑪瑙手串著手分析,從而推斷出是傅青萍和薄園某人的信物。
她記得老師對她說過,現在她手腕上戴著的那只血色瑪瑙手串,是傅青萍要留給自己的女兒的。
她是傅青萍的女兒這一點已是無可再辨之事。這只手串,自然且已是留給她的。
但傅青萍將這只屬于薄園的血色瑪瑙手串留給一個她和非薄園之人生的孩子,這真的合理嗎?
如果是合理的,恰恰驗證了第一個假設——因為薄園對傅青萍某些行為的不滿意才怠慢了她,以致她被流沙吞噬后都無人去為她安排身后事。
如果是不合理的,又恰恰佐證了第一個假設中存在的那致命的缺失點——當年,傅青萍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而不管合理或者不合理,結論又繞回了那三個字——你是誰?
是傅青萍與張經樹的孩子?還是傅青萍與那個所謂的署名為四的人的孩子?
這一結論,顯然將夏果給嚇壞了。
連薄園的表小姐這個身份她到現在都還無法接受,怎么又會突然冒出她是……
夏果不敢再想下去了,她連連搖著頭,道:“這不可能的!”
莊嚴卻是眸光灼灼,追著夏果的眼神,問她:“為什么不可能!”
“因為,因為……”夏果的眸光亂轉,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我哪知道因為什么啊!”
夏果幾乎要哭了。
但莊嚴卻不容許她再縮回自己的世界里去。他一把扣住夏果的肩膀,逼她看著他:“夏果,我們生而為人,是苦多甜少的。但我們不能因為苦多甜少就變的遇事只會逃避!你要勇敢起來!勇敢的去想一想,看一看,問一問!”
“我不敢……”
“乖夏果,勇敢一點!”
“不……”
“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我不行!”
“你行的,相信自己!”
……
夏果被莊嚴逼的連連搖頭,臉色鐵青的薄恒看不下去了,他出聲打斷了莊嚴的逼問:“夠了,莊嚴!”
“薄叔?”莊嚴回頭,眸光一閃,帶著狡黠。
薄恒黑著臉上前數步,一把將莊嚴的手從夏果的肩頭拂去,喝道:“你不就是想知道夏果她究竟是我薄園的表小姐還是我薄園的大小姐嗎?你為何不敢直接來問我?”
說罷,薄恒扭頭看向莊老爺子,道:“莊叔,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你說了謊?是不是認為我薄恒是個只知遮掩的孬種?”
從那只血色瑪瑙手串再入薄園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二十六年前的那段往事遮不住了。
這個知道,不僅僅是因為這只手串的出現,更是因為他的后人,夏果,來到薄園了。
至此,他才知道,當年父親用整整一個連隊填埋的秘密,守不住了!
莊老爺子額頭的青筋早已梗了起來,眼瞼直抖,聞言,他伸手指著薄恒罵道:“是!是你們薄園自己說他已經死了,因病死在了二十六年之前。還說青萍是因為他的死而神思恍惚,誤踩入了流沙坑!”
“但是現在呢,這個署名為四是誰?這個署名為四來自哪里?你倒是告訴我呀!”
罵罷,莊老爺子又一手指向夏果,接著說道:“你說讓我將夏果留在帝都,說是等到薄氏祭祖那日讓她以薄園表小姐的身份出現在祭祖大典上,從而渾水摸魚。但是現在呢,你還需要渾水摸魚嗎?”
“他早就知道夏果是自己的孩子,是他與青萍的孩子了!”
“夏果她不是你薄園的表小姐,她是你薄園的大小姐呀!”
“我的薄司令!”
……
從六年前的那個夜晚開始,夏果的人生,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山過完還有一個彎,剛走了這個彎,又進了一座山。
迷迷糊糊,暈暈繞繞,讓人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今晚的月色很漂亮。月光如水一般,蕩漾著清透的光,和帝都的霓虹,交相輝映。
夏果坐在天臺上,雙手抱著膝,眼神迷離的看著遠處的風景,整個人都被一種叫住孤寂的東西所包圍,背影瘦削。
讓莊嚴一眼心痛,忍不住輕輕的嘆了一聲——命運跟她開的玩笑,實在是太殘酷了一點!
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坐下,莊嚴將手中端著的一杯熱咖啡塞到了夏果早已冰冷的手里,順著她的視線看向遠處的帝都星海。
手心里突然出現的熱咖啡讓夏果迷離的眼眸有片刻的回神,扭頭,卻看到莊嚴刀刻一般的英挺側顏。
她的心,忽而漏了一拍,“莊嚴……”
每一次,每一次,在她最艱難的時刻,在她最迷惘的時刻,這個男人,這個叫莊嚴的男人,總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
聽到夏果的呼喚,莊嚴側過頭來,映著點點星火的眸光,如水一般溫柔。
他說:“夏果,別怕!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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