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對父母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在這一點上,即便大寶的性格再沉穩,他也跟所有的小孩子一樣,不止一次的問過夏果,他的爸爸為什么從不回家?
對此,夏果選了一個不算欺騙也不算誠實的解釋。她說:“你們的爸爸離我們很遠很遠,就像星星那么遠。我們要先乖乖吃飯,好好長大,才有機會見到他!”
小小的大寶,不理解為什么要等長大后才能見到爸爸,也不理解為什么爸爸離他們很遠很遠,但他明白了他們的爸爸和別人的爸爸不一樣,是沒法天天回家的。
從明白了這一點后,大寶每年的生日愿望,就變成了要快快長大,要保護媽媽和妹妹。
任何想傷害媽媽和妹妹的人,在他心里,從此都被貼上了一個大大的叉。
所以,在阿拉善時,他對莊嚴欺負夏果的行為生氣。在金昌時,他對莊嚴害的夏果住院生氣。在那時的他心里,莊嚴就是個壞人,就是個會欺負媽媽的人!
后來,他發現這位號稱是他們爸爸的人,是真的可以保護媽媽和他們的,他這才對他改了觀,默認下了他。
可誰知,今天,他又欺負了媽媽!
雖然媽媽說他們是在鬧著玩的,但他這樣抓著媽媽的手將媽媽按的沒法反抗,可不就是欺負了媽媽嗎?
這有什么好狡辯的!
大寶氣鼓鼓的坐在沙發上,狠狠瞪著莊嚴,理也不理他的解釋。
二寶已經不哭了,此時正如貓兒一般窩在夏果的懷里,雙手環住她的腰。她警惕的盯著莊嚴,好像怕他又撲過來打夏果似的。
爸爸為什么要欺負媽媽呢?他不是說過最愛他們的嗎?
爸爸變壞了!
嗚嗚!
夏果一手輕輕的摟著二寶,一手挽著大寶,看看大寶又看看二寶,見孩子們并不認可自己的解釋,她擰著眉頭狠狠瞪了莊嚴一眼。
都怪他!
有事沒事的胡攪蠻纏!
現在好了,孩子們誤會了!
看他怎么解釋去!
……
莊嚴坐在夏果他們的對面,神情平靜,眸光柔和,一派風輕云淡的模樣。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心跳的有多快。
半是欣喜,半是憂愁。
欣喜的是,夏果對自己已經越來越習慣了,她甚至可以當著大家的面,和他再演示一遍剛剛的那個壁咚。
憂愁的是,大寶和二寶這對寶貝太難對付了!
夏果和他已經解釋了,也演示了,可他們還是不太相信自己沒有欺負夏果的意思!
嗯,是沒有那種他們理解的欺負的意思!
接下來,他該怎么繼續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呢?
……
夏果他們此時是在莊老爺子的房間里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一家四口,尤其是看似淡定實則急的不行的莊嚴,莊海和莊老爺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小兔崽子,終于被人制住了吧?
看他以后還嘚瑟不嘚瑟!
……
兩人的輕笑聲引得莊嚴側目,一扭頭,他當即臉黑了,道:“爺爺,大伯,你們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要是把大寶和二寶氣跑了,我看你們可還笑的出來!”
“得得得,自己搞不定自己的老婆孩子,倒還怪上我們了!”莊老爺子笑著擺擺手,揶揄的看了夏果一眼,“果兒,照我說,你就別幫著他解釋了,讓大寶二寶氣他去得了!”
“可不是嘛!”莊海也笑著說,“一大早的擾人清夢!”說罷,他又對大寶和二寶說,“寶貝們,早餐想吃什么?大爺爺去給你們做好不好?”
“你們大爺爺熬粥最在行!”莊老爺子立即接了話,“我餓了!果兒陪我一起吃點好不好?”
“呃?”話題轉太快,夏果有些懵。
“你們別攪合了行不行!”莊嚴氣結。
“謝謝大爺爺,我還不餓!”大寶接了話,“而且,我們來找太爺爺和大爺爺,是想請太爺爺和大爺爺做個見證的!”
“做個見證?”大寶的這話,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做個什么見證?”
“就像我們保證不再犯錯誤那種一樣的!”
……
大寶的意思,是要求莊嚴給他們寫一份保證書。保證書的內容是莊嚴要保證從此以后再也不欺負夏果了。如果他再欺負夏果,他們就要回金昌去了,不要莊嚴這個會欺負媽媽的爸爸了。
對于這個想法的來由,大寶也給出了合理的解釋——因為這已經是莊嚴第三次欺負夏果了!
他還說,如果不是看在莊嚴真心對他們好,太爺爺和大爺爺真心疼愛他們的份上,他是絕對不會給莊嚴這最后的機會的!
等大寶將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包括夏果在內,大家都驚呆了。
他們誰也沒想到,小小年紀的大寶,竟記著這么多的事!竟想了這么深!
這哪會是一個六周歲不到的孩子能想到的事啊!
大寶他能想到,一定是他曾經遇到過、看到過!
夏果心酸的一把抱住大寶,想起了他曾不止一次的天真的問她:“我的爸爸為什么從不回家來?”
她淚如雨下。
“大寶,我的孩子!對不起,是媽媽的錯!是媽媽的錯!”
見夏果哭了起來,二寶拽著夏果的衣服,也哭了:“媽媽!哥哥!”
“二寶!”夏果騰出一只手,摟住了二寶,“對不起!媽媽也對不起你!”
莊嚴的心,如被密針扎過,再被烙鐵燙過,疼的他額角青筋暴跳,眼瞼直抖!
他想起了劉副市長的夫人是如何辱罵大寶和二寶是有媽生沒爸養的孩子,想起了那些人是如何指指點點夏果,罵大寶二寶是野種,罵夏果是三兒,罵他們母子三人是不干不凈的東西!
這種無形的冷暴力,才是最傷人的利劍!從耳入,滾過心,從此,就留下了深深的毒印!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得知母親成了害死大伯母的幫兇后的自己,他知道,大寶那些年的感受,一定是他一樣,既怨且恨!
莊嚴一個箭步而來,猿臂將夏果他們母子三人擁入懷中,舌尖苦的他止不住顫抖:“夏果,對不起!大寶,對不起!二寶,對不起!這一切都是爸爸的錯,是爸爸沒有早點來到你們身邊,是爸爸沒有盡到保護你們的責任,是爸爸的錯,爸爸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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