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順產,孟懷玉第二天上午就出了院,錦玉幫她聯系了一位月嫂,當天就上了崗,劉姐是個利落人,照顧孩子很有一套,做的月子餐也很和懷玉的口味,母子倆休息的時候,她就收拾家務。
懷玉因為有心事,奶水不是很好,她就變著法的給她煮下奶的湯。
明仁在家呆了兩天后,看到家里井井有條,上了正規,這才放心。
正好醫院那邊關于他母親檢查的所有報告都出來了,他這才把婆婆去海市治病的事情提上日程。
就是愁女兒的接送,于是晚上和懷玉商量:“不然給月嫂加點錢,讓她幫忙接送吧,中間那段時間,你能自己照顧二寶嗎?”
“爸爸。”女兒推門進來:“不用送我,我能自己上下學。”
“這怎么能行。”
“可以啊,這么近,我會走人行橫道。”
明仁和懷玉對視了一眼,她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懂事了。
孟懷玉眼睛一熱,人家沒要二胎的全部心思放在老大身上,護的十分周到細心,她原來可是語氣堅決的告訴她,有了老二絕不會虧了她,沒想到這么快就打臉了,現在真的就沒辦法護著她了嗎?讓她自己獨立起來了嗎?她真的舍不得。
“那行,明天試一天吧。”明仁下了決定。
他安慰妻子:“十歲的孩子也該獨立了,我幼兒園時都自己來回。”
“那時候車輛少啊,你看現在校門口全是爺爺奶奶騎著三輪車接送學生的,他們眼神不好,反應又慢,電動三輪都能騎到別人身上去,怎么放心?”
女兒堅持自己上下學,孟懷玉妥協,但是偷偷的給漱玉打了電話,讓她送自己孩子時從他們家門口過,在后面偷偷的跟著女兒。
明仁這才放心的和父親帶著母親去了海市。
第二天打來視頻電話,明仁隔著手機屏幕看著二寶軟軟的小小的身體,還有床上躺著的妻子,心里一酸,本該是他出力照顧的時候。
“怎么樣,你那邊順利嗎?”
“花了三百塊錢買了一個專家號,看是看上了,但是要重新做各種檢查,而且即使要做手術,也會排到一個月之后了。”
“這么多人會不會耽誤病情?要不然就去省城?”
明仁嘆了口氣:“在等等把,看明天檢查完結果,醫生怎么說?”
懷玉沉默。
明仁也覺察出這個話題似乎不易對妻子說,她現在還需要人照顧和安慰呢,可是他是獨生子,又實在無處訴說,不知不覺就說出來了。
“你別太擔心了,照顧好二寶就行。”
“嗯,我知道。”
“現在奶水怎么樣?”
“還行吧。”孟懷玉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她不敢說實話,丈夫這幾天壓力很大,人一下子廋了一圈,她這幾天也擔心的不行,為婆婆,也為自己。
丈夫要陪婆婆看病,最近一個月別想見著他了,這個家就得靠自己撐著,而婆婆即使做了手術,還有很長的恢復期,丈夫也得跟著忙前忙后。
她不能一直請月嫂,她和丈夫都是拿的死工資,沒有那么多錢,她今后要看顧二寶,還要給女兒做飯,監督她學習,現在生二寶的人多了,教師的崗位非常緊缺,學校是不可能讓自己長時間休假的,最多半年,估計她就得去上班了。
然后呢,二寶誰看?本來指望婆婆能幫忙的?現在不但不能幫忙,還成了拖累。
這些的問題一直糾結著她,梗在她心間,奶水怎么會好起來?
二寶全靠奶粉撐著了。
月嫂抱著二寶開導她:“想開點,想那么多也沒用。”
她何嘗不知啊,可是人就是人,有感情,有想法,揮之不去。
二妹來過一次,但是看到孩子,心里難受,就不敢再來了。
只有三妹和閨蜜曹秀秀時常過來陪她說話。
盡管她們都是說著輕松的話語,想著法的哄她開心,但是從她們悲憫的表情上,她還是能看出端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是她又不能說出來,只能自己慢慢的紓解。
一個星期后,老公帶著婆婆公公從海市回來了。
“怎么樣?”她看著丈夫削瘦憔悴的面容,好像生病的是他一樣。
“擴散了,大夫說不能做手術了,只能化療。”
“那告訴媽嘛?”看婆婆這次回來,到是紅光滿面,好像去海市旅游了一番回來。
“做化療肯定得說,這么痛苦的事,不說她也會知道。”
懷玉沉默,不知道婆婆知道后會怎么樣?
說句不好聽的話,她一直覺得婆婆身上有股公主病,自己特別能嬌慣自己。
原來一次普通的感冒都能讓她草木皆兵,非要去醫院打針住上幾天,現在這樣的重癥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想過婆婆會絕食,會大哭,卻沒想過她會拿出雷霆之勢來大鬧一番。
晚上她和丈夫剛哄著二寶睡著,就聽見隔壁房間噼里啪啦的聲響傳來,那是東西砸在地上的悶響,還有伴隨著嚎啕大哭聲,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把明晨的房間門關上,以免影響她休息,她明天要早起去上學。
丈夫去關了門回來,也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公公把病情告知了她,她便一時承受不住這打擊,要瘋了,把房間里的東西都掀翻在地。
“樓下鄰居一會估計要找上來。”
“要是來找,你去解釋一下,我去看看爸媽。”
懷玉點點頭,把二寶抱起來,她似乎也聽到動靜了,有點驚醒。
明仁進去沒多久,婆婆推開門跑了出來,在客廳里又鬧上了,哭的歇斯底里,掏心掏肺,然后把桌子上能看到的東西都砸到地上。
明晨穿著睡裙推門進來,爬到她床上:“媽媽,奶奶怎么了?”
孩子在懂事也是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還是自家奶奶,她被驚著了,嚇著了。
二寶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懷玉抱著她哄,哄不好就站起邊走邊來哄,瞅空安慰明晨:“奶奶病了,心里不舒服,你別管,躺這里睡吧。”
女兒聽了,點了點頭,也不多問,但是也睡不著呀,坐在旁邊幫她哄妹妹。
二寶脾氣不小,扯著嗓子大有一直嚎下去的架勢,懷玉沒辦法,只好給她吃奶,奶不多,當心理安慰好了。
她的哭聲終于漸漸地停息。
“砰砰砰。”房間門傳來巨大的砸門聲:“哭什么哭,哭什么哭,給我哭喪呢,盼我早死是吧,都是你個小災星,不克死我不罷休。”
二寶被嚇得又哭起來。
房門外,傳來明仁勸解的聲音:“媽,你說的什么話?”聽聲音似乎把她拉遠了些。
孟懷玉抱著二寶哄著,心里氣死了,她在什么難受她能理解,可是孩子是無辜的,說的那么難聽,什么克她,分明是她自己有病,還推到一個嬰兒身上。
明晨看妹妹哭的聲嘶力竭,不滿的道:“奶奶什么意思啊?”
看見女兒忐忑又坐立不安的樣子,她心里又不能發火,也不能當著女兒的面埋怨老人,只好道:“奶奶得了重病,心里不舒服,你別管。”
“那二寶怎么辦?”她幫著哄妹妹,看妹妹哭的那么可憐,聲音也哽咽。
孟懷玉鼻子一酸,也跟著掉眼淚,這都什么跟什么呀?生了老二不但沒人幫著,還霸占著她丈夫,現在還不停的找事,誰受得了這種折磨啊。
“我早晚被你們氣死,我現在就不活了,給你們騰地方。”婆婆還在哭著發火。
“你有病心情不好我們能理解,咱們治病就好了,別無理取鬧行不行?你不容易,誰容易啊,誰敢氣你啊。”明仁心里承受的那根弦也崩緊到了極點,忍不住聲音大了些。
“你嫌我無理取鬧?你個混蛋,我把你養大容易嗎我,現在我有病了,就礙著你們了是不是?連累你們了是不是?”婆婆一邊哭一邊朝明仁身上又捶又打。
孟懷玉從屋里都聽見扇在臉上的清脆聲音,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里也跟著挨了一下又一下。
明晨害怕,緊緊的抱著她,也哭起來。
她替丈夫感到委屈和屈辱,雖說在父母面前,多大的人都算小孩,可是丈夫也快四十了,被自己的孩子瞅著挨打,以后還怎么教育孩子,在孩子面前樹立威信。
她氣的渾身發抖,終于忍不住打開門喊了一句:“大晚上的能不能別鬧了,自己不睡,能別影響孩子嗎?看看孩子都被嚇成什么樣子了?”
婆婆聽見她的聲音,從凳子上跳起來,好似一直在等著這一個契機似得,大聲罵道:“你朝誰吼呢,沒大沒小,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你爹你媽沒教過你尊敬長輩嗎?沒教養。”
“只會生閨女的小婊子,哭什么哭,非得生個孩子克死我你心里才舒服。”
“夠了,你有完沒完?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是吧?”公公大聲呵斥她。
“你要是想鬧,出去鬧,沒人愿意管你。”說著回屋去了。
明仁聽了母親的話,也是傷心至極,她是病人,發火他們都可以忍著,但是忍耐也是有底線的。
他從懷玉懷里接過二寶,撫著她的背安慰:“別跟她一般見識,她心里不舒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說什么。”
孟懷玉氣的說不出話來,婆婆罵她還是嫌棄她生了女兒呀,只是干嗎捎帶著她父母一起罵?還說什么是二寶要克死她,二寶還沒出世時,她就查出來癌癥了呀。癌癥這個東西又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她的身體日復一日出現了毛病啊。
可是她是病人,是長輩,她又不能同樣的話還回去。要是現在和她吵起來,只能讓兩個孩子更害怕,心里更沒有安全感,或者她突然一下子倒下去,她的罪過就更大了。
她無力的依靠在丈夫身上,幸好公公和丈夫還向著她,她委屈的對丈夫道:“你媽說是二寶克她。”誰都可以冤枉她,甚至虐待她,但是不可以傷害她的孩子一分一毫,即使言語上也不可以。
“她說糊話,你也放在心上?”
“明仁你給我過來。”婆婆見兩口子在一起嘀嘀咕咕,還依偎在一起,心里更來氣了,惡狠狠的命令道。
孟懷玉對丈夫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去。
“媽,我去哄孩子,你先回屋休息,有事明天再說。”明仁道。
懷玉便拉著明仁往屋子里走去。
“啊啊啊,我養的好兒子啊,娶了媳婦忘了娘啊,老天爺快點收了我吧。”她躺在地上開始撒潑。
“奶奶,我爸爸媽媽都對你挺好的,你干嘛非要那么說?”明晨忍不住插嘴道。
“你看老天爺呀,連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都教訓我了,準是你平時教唆的,整天罵我壞話,詛咒我,巴不得我早死,別以為我不知道,埋怨我沒給你看孩子,我沒這個義務給你看。”她說著說著又把矛頭對準了孟懷玉。似乎瘋了一樣,逮誰咬誰。
說一百個一千個,還是對孟懷玉不滿呀,她做錯什么了?她自認平日里對她還是客氣的,怎么就惹來那么多不滿呀?
至于什么詛咒壞話之類的,全是她臆想出來的,也能賴在她身上?
“媽,咱能不能講點道理,當初你的確沒給我看孩子啊,我是有過怨言,可是念你是個長輩,不與你計較,吃的喝的只要我們家有的,都供著你,你身上穿的衣服哪一件不比我身上的貴?戴的手鐲我自己都不舍得買,相比較來說,我覺得我這個兒媳做的夠可以了,你非要這樣說,搞得我們家破人亡才滿意是嗎?”
“看吧看吧,還是對我有怨言啊,這些年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房子,沒讓你給家里交過一分錢生活費,你憑什么抱怨我?我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啊。”
孟懷玉渾身有一種無力感,這樣的人簡直無法溝通。
這房子是他們家買的不假,但是是給她和明仁的婚房,那時候結婚誰家不買房子呀,公公退休后,兩人理所當然的住了過來,現在反倒成了他們寄人籬下了。
“我是沒交生活費,那是因為你沒要,我也覺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就明仁自己,所以沒有見外,可是我也做飯買菜洗衣刷碗了呀,這些年我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們,難道還不夠嗎?”
“既然你說這房子是你的,我們一家人走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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