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慕征還沒來，要第二天才能到，元辰和公公來這里又不方便，只好有她和婆婆守夜，只有一張供家屬睡覺的床，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和婆婆掙啊，她就自告奮勇的要求睡折疊凳。

    睡了一晚，就感覺腰疼脖子疼的，很不舒服，老早她就起來了，不知道怎么的，這次例假很奇怪，只有一點，并不多，顏色也很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大概是淤血堵著了吧，她繼續(xù)喝益母草，在這里呆著好多不方便，不光是身體上的勞累還有心理上的折磨，但是又不能對外人講，不然旁人會覺得她矯情吧。

    晚上再次躺在折疊凳上，她感覺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幸好明天就要出院了，在熬一晚，堅持一下，她告訴自己。

    她翻來覆去好久都沒有睡著，腰疼的要命，怎么都不舒服，難受的緊。

    突然她腦子里迸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例假來了兩天卻不正常，并不是例假，而是……她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有了這個想法，怎么可能還睡得著。

    “媽，我出去一下。”她連鞋都沒有穿好，就急匆匆的闖進了醫(yī)生的休息室。

    今天正好是李主任值班，看到她的臉色，直覺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臉色那么白。”

    “李主任，你這里有驗孕棒嗎？”她感覺自己不光聲音在發(fā)抖，就連全身都在抖，兩條腿差點就支撐不住了。

    “怎么了，難道你懷孕了？”李主任也很訝異，這兩天可是見到她的辛苦了。

    產(chǎn)科的所有醫(yī)護人員都夸原來的副院長也就是她的婆婆有福氣呢。

    “我不知道。”孟錦玉喉嚨很干，哆嗦了兩下，也沒說出來下一句。

    李主任趕緊去找了驗孕棒，等孟錦玉扶著門框再次出來，看到她腿一軟，蹲在地上，她就知道結(jié)果了。

    “可是顏色很淡。”這里的廁所是直沖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家里的廁所是坐便，中午的時候她好像看見里面有什么東西，當時她并沒有多想，但是現(xiàn)在想來，是不是她這幾天益母草喝多了，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你先起來。”李主任已經(jīng)看到她手里的驗孕棒了，把她扶起來，攙到休息室里。

    “你別著急，也許是懷孕日子淺的緣故，我們明天等血液科上班了，去驗驗血，在做個其他檢查。”李主任安慰她。

    “可是我喝了兩天的益母草了。”孟錦玉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大概是那天幫忙抬元貞，累著了吧，所以才會流血，她才以為是來了例假，喝了那么多致使血液能暢通的益母草，可是這話她不能對李主任講，怕她告訴婆婆，婆婆還以為自己想把這件事推到元貞身上吧。

    說到底她還是怪自己，怎么那么糊涂啊，居然連自己懷沒懷孕都沒注意，都沒有往那方面想。

    她沒想要的，距離上次流產(chǎn)還不到四個月，大概是上次沒注意吧。

    如果真的懷孕，又流了的話，她真的要悔恨死了。

    “你先別哭，現(xiàn)在情況還不確定，你更應該堅強起來，保護她，情緒波動太厲害，也是會影響他發(fā)育的。”

    孟錦玉一聽是啊，對這方面她懂的很，之前看了好多育兒的書和知識，趕緊擦干凈眼淚，平心靜氣的躺在床上，逼著自己清空大腦心情平靜下來。

    “李主任還有空著的病房嗎？我過去睡一晚。”她在這里霸占著人家的床也不是辦法啊，大晚上的，大夫忙完了也要休息。

    元貞那里，她是不想回去的，孩子醒了吵吵不說，婆婆肯定要她起來幫忙，她不能去。

    “你在這里休息吧，我一會就忙，閑不住的。”

    剛說完，就有值班護士在走廊里邊跑過來邊大聲喊：“李主任，來了一個破羊水的。”

    她趕緊跟著出去了。

    房間里只有孟錦玉一個人，拿出手機給祈元辰打了過去，喊了一聲老公，就嗚咽起來，再也說不出話了。

    “怎么了？”祈元辰聽這聲音不對勁，不太像在母親和妹妹那受了委屈。

    “我可能懷孕了，但是可能又要流了。”

    “怎么會這樣？”

    “我不知道會懷孕，這兩天太累了，流了好多血。”

    “你等等，我這就去醫(yī)院。”女兒已經(jīng)睡著了，中途應該不會醒，照例給她留了個紙條，才驅(qū)車趕往醫(yī)院。

    孟錦玉望著天花板炙亮的燈，拼命的數(shù)著綿羊，生怕注意力不集中，就又想到孩子身上去了。

    反反復復數(shù)了幾百個，腦子終于累了，她停下來開始拿著手機看小說，也許別人的故事能夠吸引她，讓她忘記所有。

    看了一會，眼睛累了，才停下來。

    手機響了，上面顯示婆婆的字樣，大概見她很久不回去，著急了吧。

    “媽。”喊的時候，她的聲音差點哽住。

    “你去哪里了，元貞想要小便，小孩又哭的厲害，我一個人怎么顧得過來。”話筒里還摻雜著嬰兒的哭聲。

    她的語氣極其不耐煩。

    原來是需要她呀，才想起問問她在哪里。

    怎么不問問這么晚了她為什么不回去啊，難道一點擔心都沒有嘛？

    孟錦玉心里的不平幾乎燃燒了她的胸膛，極力忍住即將出口的咆哮：“媽我身體不舒服。”

    她不能過去，如果過去，肯定又要一番勞碌，那她失去孩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她是很顧忌婆婆的喜怒哀樂，平常看慣了她的臉色行事，可是這些，現(xiàn)在在她心里，都沒有她的孩子重要。

    “怎么了？不能忍一忍嗎，元貞這一輩子最后一次生孩子了，就需要你這一會。”埋怨的口氣不言而喻，好像是說她故意偷懶一樣，不愿意伺候元貞，而元貞是順產(chǎn)，早就可以自由下床了好嘛。

    “媽，我可能要流產(chǎn)了，就因為這幾天忙碌的。”她還是忍不住叫嚷了一句，把心里憋著的苦悶和委屈傾瀉而出，如果自己要進地獄，她恨不能拖著所有人一起。

    “什么？”婆婆不太相信，頓了好一會都沒有在發(fā)出聲音，十幾秒過后，手機掛斷了。

    祈元辰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床上不停的流著眼淚，看見祈元辰，抱住他，哭的更傷心和委屈了。

    “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李主任說要等明天做檢查才能確定結(jié)果。”

    “那你好好休息吧，別亂動了。”祈元辰讓她平躺在床上，在腿下墊了兩個枕頭，蓋好被子以免著涼。

    “老公你說要是真的懷孕了，又流了，怎么辦？”她怎么留住個孩子那么困難呀，她這輩子沒做過什么孽呀。

    祈元辰怎么知道怎么辦，他只能安慰她：“你別多想，想了也沒用，說不定今天晚上休息好了，就不流血了，明天胎兒一切安好呢。”

    孟錦玉當然也存有這樣的僥幸，但凡有一點希望，她都要努力。

    “老公你陪著我。”

    “好。”

    在祈元辰在身邊，她安心多了，二十分鐘后睡著了，床太小，睡不開兩人，祈元辰就坐在她旁邊玩弄手機。

    天亮了，李主任推門進來，孟錦玉掙扎著坐起來：“李主任，可以做檢查了嗎？”這一晚上反反復復的醒過來，夜晚猶如一個世紀一樣令人煎熬。

    “他們應該快上班了，我給你開單子，你直接去吧。”

    祈元辰攙扶著孟錦玉去門診，她不敢走快，生怕驚著孩子。

    在路上，祈元辰接到了家里的電話，是若溪早晨醒來，不見家里有人，有點害怕。

    “乖寶寶，爸爸陪媽媽做完檢查，這就回去。”

    祈元辰好言哄著。

    “你快回來。”祁若溪跺著腳要求道。

    “馬上馬上。”他看了看腕表，還不到七點，但是要回去給她做早飯，送她上學，于是把孟錦玉送到，就和她商量：“你自己能行嗎？”

    孟錦玉拉著他的胳膊：“老公，這時候你怎么能丟下我。”要是萬一是不好的消息，怎么辦，誰管她，她自己受不了這個打擊。

    “那溪溪怎么辦？”

    “不能讓你爸去接送嗎？他能帶彤彤，就不能帶溪溪了？”

    “外面下雨了，總不能讓他帶著彤彤去送溪溪上學吧。”

    再說年紀大了，路上車多，也不放心啊。“你怎么連帶個孩子也攀比？”

    孟錦玉委屈的甩開他的手，哭著道：“我是攀比嗎？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難道要扔下我不管嗎？我要不是因為你妹妹，我能成這個樣子嗎？”

    醫(yī)院里的人雖不多，也有零零星星過來排隊的，聽見哭聲都往這邊看過來，祈元辰好歹也是個有，特別要面子。

    有點心煩，壓低聲音道：“你現(xiàn)在怎么成這個樣子了，能不能別動不動就哭啊。”矯情死了，女兒還在家等著呢，她那么小，一點也不擔心她嗎？人家當母親的，都是為了孩子，任何事都自己扛著。

    孟錦玉也是要面子的人，要是以前，她才不會從公眾場合丟人，但是自從引產(chǎn)之后，她的情緒就很容易被調(diào)動，一點小事就會在腦子里無限放大，讓她悲讓她喜。

    她轉(zhuǎn)為小聲啜泣著，賭氣道：“你走吧，我不用你管，兒子是死是活也不用你管。”

    祈元辰嘆了一口氣，她都這個樣子了，他還能計較什么呀：“好了好了，到我們了。”他拉起孟錦玉去抽血，化驗結(jié)果要兩個小時以后才能出來，于是又去做了B超。

    提前憋好了尿，大概是日期太淺的緣故，子宮里只有一團黑影，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就是還沒成型？”孟錦玉問道，她算了算日子，已經(jīng)三十五天了，要是例假正常的話，應該能看到孕囊了吧。

    大夫搖了搖頭：“看著不像孕囊，要不然你一周后過來復查吧。”

    孟錦玉失望的回到病房，并把結(jié)果告訴了李主任，著急的問：“是不是情況不樂觀？”

    李主任也不敢太確定：“等查血的結(jié)果出來再說吧。”

    “我看我前面一個做B超的才三十七天都看見孕囊了，我的是不是沒發(fā)育好。”她有點慌，只想從大夫那里得到肯定得答案。

    但是這時候任何人都給不了她百分之百的保證。

    祈元辰接完電話進來：“你好好休息，想多了也沒用。”

    李主任附和道：“是啊，你現(xiàn)在著急也沒用啊。”說完去忙了，到了查房的時間，這個時候最忙了。

    祈元辰看李主任出去了，才道：“我去送溪溪了，回來給你帶飯。”

    孟錦玉煩躁不已：“你就不能讓你爸幫忙送個孩子是吧。”

    他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聽到了，好像婆婆打的，讓他去給元貞辦出院手續(xù)，再把兩人送回家。

    卻偏偏要背著她，打著她女兒的名義。

    祈元辰知道她心煩，可是不能這個，女兒不管，日子不往下過了啊，忍住氣道：“他得幫媽一起抱孩子。”

    “元貞對象呢，都生了幾天了，也不見人影，什么男人啊。”

    “來了，要辦出院手續(xù)。”

    “那剛才給你打電話干什么？”

    “彤彤不愿意在醫(yī)院呆著，讓我?guī)Щ厝ァ！?br />
    “走吧，看孩子去吧。”孟錦玉賭氣說道，眼圈又紅了，都是祁家的人，兒媳和女兒的待遇就是不一樣，人家生個孩子，所有人都圍著轉(zhuǎn)，而她呢，生的才是祁家直系孫子好嗎，上次引產(chǎn)，婆婆就給了一萬塊錢讓她自己買點好吃的補品養(yǎng)養(yǎng)身體，沒在管過她，現(xiàn)在呢，她可能要流產(chǎn)了，她昨天晚上自從知道了之后，到現(xiàn)在都沒打電話問一聲，可見對她多冷漠。

    她有一瞬間，不想生二胎了，讓他們家斷后得了。

    “我走了。”祈元辰只當她同意了，推門出去。

    孟錦玉氣的抓起手里的枕頭要扔下去，想到是人家李主任的，不太好，生生的忍了下來。

    好在祈元辰回來的很快，孟錦玉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些，但是要繃住臉不理他。

    但是化驗結(jié)果的到來，讓她很快就忘了生氣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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