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到了中午,陽光越來越盛,她垂著頭,地上映著她長長的影子,還有一個悄然出現的影子,慢慢的和她的重合。
她一驚,猛然轉身:“誰,別過來。”
她被突然出現的民警嚇了一跳,后退一步,爬上來的民警頓了一下,他要是現在撲過去抓住她,距離有點遠,要是停下來在勸說她,她有可能因為情緒激烈沖動之下跳下去。
而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孟錦玉被身后的一道水管拌了一下,瞬間身體失控朝樓下跌去,民警沖過去要抓住她,只抓住了她的一個衣角,眼睜睜的看著她掉了下去。
只聽下面響起了一陣驚呼聲,還有喊聲,民警心里一沉,希望她沒有事才好。
這邊掉下去的孟錦玉砰的一聲摔在了吹起來的氣墊上,瞬間暈了過去。
早已經待命的120上的醫護人員飛奔過來,把她抬在了擔架上。
孟懷玉和孟漱玉頓感一陣心驚肉跳,連追上去問的勇氣都沒有,在原地問:“怎么樣?”聲音顫抖的都聽不清了。
看那樣子,閉著眼睛,雖說身上沒有出血點,但是挺嚇人的。
“她應該摔暈過去了,至于有沒有腦震蕩什么的,要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才能知道。”
姐妹倆跟著120去了醫院,一路上緊握著手,一句話也沒說,但是他們知道,都在給彼此打氣。
孟錦玉再次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后了,睜開眼,雪白的墻壁,雪白的床單,還有坐在床邊的姐妹。
她想坐起來,孟懷玉趕緊制止她:“醫生說你很幸運,摔在了氣墊上,沒有生命之憂,但是胳膊有輕微的骨折,腦部有中度的震蕩,還是要多休息。”
孟錦玉閉了閉眼,原來她真的沒死。
在掉下來的那一瞬間,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結束了,腦海里想的都是最初的最初,和祈元辰相親的畫面,如果能回到從前,她一定不把經濟條件放在第一位,一定會找一個愛自己呵護自己的男人。
如果能回到從前,她一定不過多糾纏,及時全身而退,不給對方傷害自己的機會,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她以為自己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會一了百了,沒有痛苦,糾纏,也沒有算計和自卑,更不會背后讓人說三道四。
她以為自己死了,祈元辰會后悔,張玉倩會被人戳脊梁骨,也算是對他們的報復了吧。
她以為自己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她是真的有點累,想要休息了。
“嘶。”錦玉一使勁,不小心碰到右臂,那里被木板固定上了,有點疼。
“小心啊,不是對你說了,骨折了。”懷玉給她的腰下墊了兩個抱枕,讓她仰臥在上面。
“真是可惜就骨折而已,怎么沒摔個癱瘓呀。”相比較懷玉的關懷,一直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看著她的漱玉則比較冷,臉色臭臭的,說話也很冷。
懷玉睨她一眼:“別說了。”
她都這樣了,再說她萬一在想不開,怎么辦?
漱玉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看著大姐道:“我真是不明白,她想死,你們干嘛非要攔著,死了多好啊,什么苦難,什么罪都不用受了,輕松的很。”
懷玉阻止不了漱玉的冷嘲熱諷,只得安慰錦玉道:“她也是太關心你了,看到你如此想不開,心里生氣,其實看到你這樣,她心里比誰都心疼。”
“我才不心疼呢,人家自己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漱玉嘴硬道。
懷玉無奈的看著她:“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
“我好聽的話只說給識時務的人,像這種狼心狗肺的,說了她也聽不懂。”
懷玉輕斥:“怎么越說越離譜了?”
“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從來只想著祈元辰,只想著張玉倩,就像她自己說的,她拿出了孝順親生父母的勁頭來對待公婆,要我說,她對待公婆可比對咱爸媽好多了,對待祈元辰更沒話說,只要阻礙他前進腳步的東西一一替他掃清,從不給他添累贅,可是結果呢,人家對她不滿意,她就沒了歸屬感,沒有了人生方向,沒有了人生價值。”
“在她爬上樓頂的時候,她心里想的也只有祁家,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生養過她的爹娘吧,她還有關心她的姐妹吧,還有一個親生的女兒吧,難道這些人加起來都比不過祈元辰和張玉倩嗎?”
“你死了,給你善后的人是我們,傷心的是我們,祈元辰和張玉倩會管你嗎?會難過嗎?她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么?”
一番話說得慷概激昂,可見她心里多么的傷心和生氣,就連懷玉聽了都沉默了。
錦玉終于抬起頭來,道了聲:“對不起。”
一滴清淚留下來,她太執著了,太偏執了,以為這個世界對她不公平,對她不好,以至于沉溺在自己的怨恨里無法自拔,卻從來沒有轉過頭看看身后關心她的人。
祈元辰,一個男人而已,生命中的過客而已,只要她想,在她漫長的一生中可以有兩個或者更多的男人,為什么她非要執著于這一個呢,為了這個男人,尋死覓活的,而忽略了人生中的好風景,真的很劃不來。
“漱玉罵的對,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以后不會了。”
懷玉溫柔的看著她:“很多人都無法直面死亡,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
錦玉半天才搖搖頭,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對于一個一只腳跨進閻王殿的人來說,世間所有的事都不重要了,既然上天沒有讓她死,又給了她一次機會,那么她就要珍惜這次機會,重新開始。
漱玉看她態度還挺和緩,眉宇間也沒有了那種戾氣,確定她的心境也許真的發生了變化,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下.
“漱玉,你幫我聯系一下祈元辰那邊吧,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送過來.”是時候要結束這一切了。
“行,我幫你聯系。”漱玉答應的異常爽快,早該這樣了,強扭的瓜不甜,何必糾纏呢,誰離開誰不能活了?
“你離婚這事要不要給爸媽說一聲?”懷玉問道。
錦玉搖搖頭:“別讓他們擔心了。”要是告訴她們,肯定也知道她跳樓自殺這件事了,到時候還要跟著難過。
“好。”懷玉點點頭:“我和漱玉都要上班,給你找了一個護工,你好好養傷,等你好了,重新開始,放心有我們呢。”
“嗯,我也沒什么大傷,都這個點了,你們快回去忙吧。”
漱玉從外面進來:“大姐你先回去吧,我給祈元辰打了電話,律師一會就要過來,我等二姐簽完字再走。”
懷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我留下吧,你這幾天是關鍵時刻,要時刻觀察著風向,不在公司不好。”
錦玉問道:“是有什么事嗎?”她這才發現她真的沒有關心過姐妹,什么不知道。
漱玉答道:“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后天公司要提一個經理的職位,我參加競爭了。”
“那你趕緊回去吧,我這有護工,有事我給你們打電話。”
“可是。”漱玉猶豫,一會簽離婚協議,她怕錦玉吃虧。
“沒事的,我都這個樣子了,他們不敢對我怎么樣的,怕的人應該是他們。”誰敢惹一個不怕死的人?
懷玉問道:“你打算放棄溪溪的撫養權了?”
錦玉嘆了口氣:“撫養權歸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在不在乎她,即使我沒有撫養權,也可以把她帶在身邊,對她好。”
還有祈元辰那邊一定不會放棄溪溪的撫養權,快刀斬亂麻,她要趕緊切斷與那邊的關系,就要放棄溪溪的撫養權。
再說,她一無所有,這幾年對溪溪也缺乏關心,她跟著祈元辰也許會比跟著她強。
還有就是……這個地方有太多的傷心事,她從上學工作家庭都在這一個小圈子里,從來沒出去過,也許是應該換一個新的環境了。
“你要決定了,就這么辦吧。”漱玉拿了包,給懷玉拿了外套,遞過去:“沒有要幫忙的,我和大姐晚上再來看你。”
“好。”錦玉看著病房的門合上,也躺下來,閉上眼睛。
經過這一件事,她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好像過去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護工是個中年女人,她過來打掃衛生,收拾東西。
直到律師過來,錦玉才讓她出去。
錦玉以為祈元辰怎么也會跟著律師一起過來,只可惜就算她這個樣子,他也沒打算露面,無所謂了,她的心早就死了不是嗎。
她平靜的道:“給我一支筆吧。”
護工出去的時候,她已經讓她幫忙坐起來了。
律師遞給她文件,她也沒看,就在后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律師忍不住道:“你不看看賠償嗎?”
“不必了。”她都打算死的人了,還有什么可在乎的,賠償更不在乎。
“按照里面的約定,祁家會給你十萬塊錢的補償金,屆時將會打入你的戶口。”
錦玉冷笑一聲,隨便吧。
律師走了之后,孟錦玉想下床,她還沒有穿上鞋,門就被敲響了,然后進來了一個人,是黃薇。
孟錦玉有點意外,隨之就明白了,這個女人天生有一種霸占欲,估計得知她簽了離婚協議,特地來示威的。
她高昂的抬起頭朝孟錦玉全身掃了一圈,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翹著二郎腿:“運氣還不錯啊,就胳膊骨折了。”
“拖你的福。”孟錦玉淡淡的道。
她擺擺手:“我可不愿意讓你托福。”怎么著,她也是自己心儀男人的前妻,是自己厭惡的對象,她越慘,她心里越高興。
“你來有什么話就說。”孟錦玉蹙著眉頭,她可不想看到她,也沒有耐心應對她。
黃薇不屑一笑:“其實也沒什么,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我要是說來示威,對自己也是一種侮辱。”
孟錦玉怒氣橫生:“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
“哎,就這么急著趕我走,不喜歡我呀,我還偏偏不走了。”黃薇看她生氣,心里才有一絲快感,要是她不痛不癢的簽了離婚協議,她得到的也沒多少意思。
“隨你便。”錦玉躺下來,閉上眼睛,不理她。
黃薇挑了挑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什么輸那么慘嗎?”
孟錦玉也冷笑:“你好像還沒勝利的吧。”既然她非要找難堪,那她也不介意惡心惡心她。
“怎么?你還有后招?”
“你忘了還有一個女人吧,你以為祈元辰和我離婚了,你就能上位了?你怎知他心里沒有別人?”
“哈哈哈。”黃薇像聽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一樣。
“你是說沈云嗎?”
孟錦玉睜開眼睛,斜了她一眼:“你覺得她也不值一提?”
“不,不,不是。”黃薇笑的停不下來。
“看來你還不知道,在你跳樓的時候,其實我就應該告訴你,讓你瞑目的。”
“你不是一直想不明白,是誰把照片給元辰老板的嗎?其實你猜的不錯,確實是沈云,她對所有人說,她和祈元辰都被迫辭職了,她什么都沒得到,所有人聽了之后,也打消了對她的疑慮,覺得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應該不是她做的。”
“但是如果她被迫辭職之后,能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呢?你猜她會不會愿意那樣做?”
孟錦玉看著她:“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能從這里面得到更多的好處。”
孟錦玉猛然明白了:“難道說照片是沈云給老板的,而你是指使她這么做的人?”
黃薇打了個響指,贊許道:“腦子沒被摔壞,還挺管用。”
“那酒店的事呢?”
“當然也是我安排的呀。”
“你故意把祈元辰弄醉,讓沈云和他共處一室,然后用祈元辰手機發短信引我過去,讓我看見她們倆在一起的一幕?”
黃薇笑的很開心:“怎么樣,我的計劃不錯吧?”
“也就是說那天她們倆其實并沒有發生什么?”
“那當然,我怎么允許別的女人染指我看上的男人,你和元辰拖了這么久才離婚,已經是我容忍的極限了。”
怪不得那天祈元辰看起來跟睡著一樣,動也沒動,知道她去了,也沒追出來,之后也沒有解釋原因,原來他被設計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現在告訴祈元辰,拆穿你的陰謀?”
“隨便你了,你只要覺得還有意義。”她點燃了一根煙,不以為然的道。
孟錦玉半天沒有動靜,當然沒有意義,她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以前的事在如何,祈元辰在如何,都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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