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可以不切除全部嗎?”曹秀秀替漱玉問道。
“也可以保留,只是很容易復發,咱們國家在這方面先例很少,而且后續治療無論是人力物力財力都是驚人的,我還是建議全部切除!
“那要是全部切除就不會復發了是嗎?”
“我只能說她這個是早期,復發的可能性比較小!
那就是有可能復發了?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們顧慮什么,我治療過的案例中,也有為了美麗要求保留的,結果都不如全部切除盡如人意。在生命面前還考慮什么美觀不美觀的問題嗎?”
話是怎么說,可是作為女性,本來得了這種病就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要是都切除了,作為女人也不完整了,怎么面對別人的目光?
“丈夫怎么說?”楊主任看向明仁,想聽取他的意見。
只要丈夫不嫌棄就行了唄。
明仁舔了舔嘴唇,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聽主任的吧。”
楊主任利落的轉身:“那就簽字吧!
明仁手哆嗦的拿著筆,名字寫的不成樣子,好歹寫完了。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又是漫長的等待,這一次等待,都沉默了下來,呆呆的坐著,不知道該想什么,做什么,怎么樣才能挽回這突變的事實。
明父打電話來了,問明仁,是不是做完手術了。
明仁告訴他還需要一會。
“怎么那么久?”
“嗯,有點意外!彼麤]有說病理結果,在電話里說不清楚,怕老人家受不了。
“爸爸,我能去看媽媽嗎?”明晨把電話接了過來。
“等明天吧,媽媽做完手術要休息。”
日暮漸漸的暗下去了,明亮的天空被陰霾取代,壓下來,讓人喘不過氣。
手術室門口拖著的長長的影子漸漸地看不清了,走廊的燈亮起來了,昏黃的有點落寞。
又是四個小時,等待的人變成了雕塑般。
在手術室的燈關了之后,有人推門出來,三個人才像活了過來,圍了過去。
“手術結束了。觀察半個小時在去病房。”
一會楊主任也出來了,她摘下口罩安慰家屬:“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她這屬于早期,復發的可能性很小,很多乳腺癌患者通過積極地治療能活到七八十歲呢。”
“謝謝你,楊主任。”
“病人醒后,千萬不能動,可能傷口會很疼,如果實在忍受不了,可以在打一支鎮定劑!
他們說著感謝的話,楊主任示意離開。
懷玉被推出來還沒有醒,回到病房,明仁用手使勁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病房里的其他人見他們手術做了這么久,都紛紛關心問怎么樣?
漱玉一一回答大家:“大夫說手術挺成功的!
“那就行,那就行!贝蠹壹娂娬f。
把病床固定,明仁起身:
“天都黑了,你們倆先回去吧!
“我去買點飯吧。”曹秀秀道,都晚上七點了,大家都沒有吃飯,雖說吃不下,但是還是要吃,不然晚上懷玉醒了,疼的受不了,肯定需要人陪,要有足夠的精神體力跟上。
明仁和漱玉也沒客氣,秀秀走后,漱玉走到明仁面前:“姐夫,你也別太難過了,楊主任不是說了嗎,這是早期,比較輕,復發的可能性很小,等大姐做完化療之后,就很正常人一樣了,沒事的!
明仁點點頭,望著懷玉道:“我就怕你姐接受不了!
漱玉明白他的意思,人人談癌色變,占上這東西,就感覺似乎沒有了活的機會,首先擊垮的是病人的意志。
就像人人常見的,有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癥,能活一年的,可能天天心情不好,郁結,只活了三個月,就自己吧自己折磨死了。
而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癥,心情好,沒有壓力,活的時間就長久。
這也是好多病人家屬能隱瞞病情就隱瞞的原因。
摧毀人的不光是癌細胞,還有外界和自己的雙重壓力。
“先別告訴大姐吧。”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爆F在手術的地方被白布緊緊的包扎住,她感覺不到,等白布一拆,漏出猙獰的疤痕,還有深可見骨的皮膚,她肯定就明白了。
“先瞞著吧,過了這幾天。”
一會曹秀秀拎著飯盒過來了,放在小桌子上:“你們現在趁著懷玉沒醒趕緊吃點飯,夜里估計要熬夜,不然撐不下去!
“你們倆吃點吧!泵魅首屗齻儌z吃,他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不吃了,我先回去了,等明天我在過來!
“吃完再走吧。”漱玉問道。
“不了,我走了!
明仁去送她。
秀秀想安慰他,但也知道這種安慰沒有什么用處,但是不說點什么,似乎也不好。
“你別送了,快回去吧!
“嗯,那你路上慢點!
送走了秀秀,漱玉把飯盒都打開擺好了。
“姐夫你快吃點,一會你回家一趟,看看孩子,好叫他們放心。”
“嗯,行,一起吃吧。”
漱玉點頭,兩人站在小桌子前,沉默著拿起筷子,看著那飯菜,實在沒有胃口,但是還是拿著筷子夾了菜塞進嘴里。
什么滋味是吃不出來了,只知道讓胃里有點東西就行。
他覺得塞得差不多了,才停下。
“那我先回去一趟。”
“放心吧,有我呢。”
明仁看了一眼依然安然睡著的懷玉,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明晨在沙發上跳起來,顯然一直在等待:“爸爸,媽媽怎么樣了?”
明仁盡量用輕松的口吻道:“挺好的,就是麻藥還沒過去!
“哦!泵鞒糠判南聛。“那媽媽什么時候能出院?”
“大概要一個星期吧。”
“原來不是說兩三天嗎?”懷玉從來沒有離開過家,怕孩子擔心,所以她問起時,說了最少的時間,誰知道事情有變呢。
“住時間長一點,恢復才快嗎。”
明晨思索了一下:“嗯,那我明天去看媽媽!
“好,明天讓小姨來接你!
“手術很順利是吧。”明父問道。
明仁見明晨高興了,就帶著明陽去玩了,小聲對明父說了實情。
明父愣了愣,嘆了一口氣:“怎么那么倒霉呢。”一家四個大人,有兩個都沾上了癌這種東西。
他經歷過明母被折騰的過程,知道其中多么不易。
“你們吃飯了吧!
“做了點,明晨不想吃,明陽就吃了一點。”
“我拿點東西,一會就走,晚上你帶明陽行嗎?”
“沒事!
明陽晚上從來沒有離開過媽媽身邊,頭一次跟著爺爺,不知道鬧不鬧,不過也沒辦法,他現在顧不得了,懷玉半夜醒來,肯定疼的難受,他得陪著她。
明仁收拾了幾件衣服,還有一些零碎東西,就準備走了。
明陽追出來:“媽媽,媽媽!狈且分魅首屗,去找媽媽。
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女孩,平常誰走就走了,從來不黏人,也不留戀,今天大概也知道媽媽有事了,非要嚷著找媽媽。
“乖,在家跟著爺爺,媽媽一會就回來了!
明陽見明仁不抱她,哇哇的哭起來,明晨趕緊拿著好吃的過來哄她,她也不愿意。
明父好不容易把她抱走,明仁走到樓下,還聽見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眼眶一熱,她還從來沒這樣哭過。
回到病房,漱玉坐在凳子上發呆,見到明仁站起來:“家里沒事吧!
“沒事,就是明陽有點哭鬧!
漱玉猶豫了一下:“明叔晚上能帶她嗎,要不你回去,我在這守著,反正也不能吃飯,不能下床,有導尿管!
“算了吧,我還是留在這里!弊鍪中g不是小事情,如果她醒來,他不在身邊,應該會失望吧。
反而是漱玉。
“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就行,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等她醒來吧。”漱玉的心思和明仁一樣,希望她醒來能看見她,多一個親人,她心里應該會安心許多。
“你躺一會吧!泵魅拾雅阕o椅子打開,變成了一個小床,讓漱玉歇會。
“還是你歇著吧,我沒事!
兩人相互謙讓了一會,漱玉拗不過他,想必她在這,他也不好意思躺下,于是自己就躺上去了。
明仁就坐在床邊,用手撐著腦袋在床上。
四個小時后,懷玉醒過來了,明仁察覺到動靜,立馬驚醒了。
懷玉皺著眉頭,“斯”的一聲,大概是動了一下,就牽扯到傷口疼了。
明仁趕緊站起來:“別動,大夫不讓動。”
“幾點了?”大概很久沒有說話了,她的聲音有點嘶啞,有點虛弱。
“十一點了。”明仁小聲道。
這個點別的病床上的人差不多也都睡了,怕驚醒他們。
“餓不餓?渴不渴?”
懷玉搖搖頭,她的臉色在窗外透進來的昏黃燈光下發出透明的白。
“要不喝點水,潤潤喉嚨吧!泵魅兽D身往涼好的半杯水里加了點熱水,放上一個長長的吸管,掰彎了,放在她嘴邊。
懷玉洗了兩口,不想喝了。
嗓子感覺好多了,她問:“手術怎么樣?大夫怎么說?”
“楊主任說做的挺成功的!
“哦!睉延癜杨^耷拉下來,閉上眼睛。
明仁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睫毛在打顫。
“是不是很疼?”
“嗯!睉延窈苣茈[忍,控制著自己不哼出聲音來。
但是疼,鉆心的疼,她以為經歷完生二胎開骨縫的痛楚,這輩子應該不會再經歷那種級別的痛處了。
明仁看著她隱忍的樣子,于心不忍,把那么一大塊地方的肉挖去,甚至剃到骨頭上,能不疼嗎:“能承受嗎?不然讓護士給打針鎮定劑?”
“暫時能忍受!彼曇粑⑷醯穆牪磺辶,額頭上的虛汗細細密密的冒出來了。
身上也感覺潮濕了。
懷玉忍了一會,心里開始煩躁,就想動一動,生孩子開骨縫雖然很疼,但是她可以四處走,或臥床或蹲下或打人,但是這疼的連心里都撓起來了,難受的不行。
“別動啊,不能動的!
“要多久啊。”她哭喪著臉問。
“要不你睡會吧!碧弁粗辽贂掷m十個小時吧,還不能動,這何止是煎熬呀。
他沒敢說出來具體多久,只讓她能休息就休息。
“睡不著。”手術完身體很虛弱,需要睡覺恢復精力,懷玉也想睡過去,一直睡幾天,直到傷口不疼了,可是疼到極致了,不到困的不行了,根本睡不著。
“姐,你醒了!笔窠K于被驚醒了,從躺椅上起來,這椅子很小,睡得也不舒服。
她走到她床邊:“很疼是吧,你可以小聲哼哼出來!
“嗯。”懷玉真的哼出來了,她也不管是不是打擾到別人了,在不出聲,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不,還不如死了呢。
“要不要我給你講個笑話?”說不定能轉移注意力,明仁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不行!笔裰苯臃穸耍骸靶砍兜絺诘摹!
“要不然我舉著手機看會視頻?”
“太耗精力了吧?”
“那不正好累了睡覺了嗎?”
明仁看著懷玉,詢問她的意見,她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她現在什么心思都沒有,就是給她一百斤黃金,她也沒有興趣。
疼痛蓋過了所有的感官,忍受了多時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疼。”
明仁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希望能減輕一點她的痛苦。
懷玉小聲哼哼著,流著眼淚,釋放自己的情緒。
“大姐,要不然打一支鎮定劑吧!笔窨戳瞬蝗绦。
懷玉哼哼著,搖了搖頭,打了鎮定劑,不利于傷口的恢復,她要趕緊好起來,出院才行,她想到明晨明陽還在家里等著自己。
“明晨明陽怎么樣了?”
“之前打過電話了,十點的時候,姐妹倆都睡了。”
明仁沒說明陽晚上找不到媽媽,哭鬧的厲害,明父哄不了,也沒有那個耐心,是明晨一直拖著她玩,玩到了十一點,她實在撐不住了,直接倒在姐姐腿上睡著了。
懷玉一聽放心了,中途護士覺得她差不多該醒過來了,過來囑咐了一下事宜,然后又拿了體溫計給她測了一些體溫,先是正常。
“嗯,挺好的,能睡一會就睡會!
懷玉緩緩的點了點頭,她堅持了一個小時后,意識開始昏迷,終于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明仁和漱玉的心跟著提了那么久,放松下來,也覺得滿是疲憊。
“希望她能睡到天亮,到時候疼痛能減輕一點!笔竦。
明仁把她左邊的胳膊用被子蓋住,以免著涼。
她切除的是右邊的,半邊身體都被紗布包裹住,就沒有穿衣服,幸好是夏天,天氣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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