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事了,要不你回去吧,我守著就行。”明仁對漱玉道。
已經醒了,漱玉也就放心了,點點頭:“行,有事給我打電話。”
明仁送走了漱玉,看著懷玉呆了一會,即使在夢中,她也緊緊的蹙著眉頭,似乎很不舒服,不過確實是暫時睡著了,應該不會醒來了,也躺在躺椅上舒展一下身體,緊張了半天又半夜,真的半點力氣也沒了,疲憊的很,不光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里的。
懷玉早上五點多就醒了,隔壁的病床有人來回走動說話,把她吵醒了。
傷口還是很疼,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想動一動,一個姿勢睡了那么久,真的很累。
她本來不想叫醒明仁的,但是又忍受不了了,喊道:“明仁,明仁。”
明仁一下子驚醒,坐起來,迷茫的看了眼周圍,迅速的下床:“你醒了?”
“我想動一動,難受。”
“大夫說不讓動,牽扯傷口會更疼,那么一大塊傷口呢。”
“那就稍微側一下身體,受不了。”體內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給她撓癢癢,慢慢的輕輕的啃噬著她的四肢,皮膚,骨頭,血肉。
這是酷刑。
明仁怕牽扯到她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抱起來她側了一下身體,在右邊腰下給她墊了一個枕頭,懷玉感覺舒服了一點,沒那么焦躁了。
“喝點水吧。”明仁拿著水杯放在她嘴邊,懷玉吸了兩口就不想吸了,心里還是難受的要命,閉著眼睛直哼哼,這時候病房里的人有的開始起來活動了或者竊竊私語了,她也不用刻意壓抑著聲音。
“是不是很疼?”臨床的一個女人問她。
“嗯。”懷玉睜開了眼睛,應了一聲,昨天剛住進來時,聽漱玉問對方,似乎也是做得乳腺手術,和自己是同類呀,所以她才答了一聲,要不然就讓明仁替她答了。
對方一看比她還年輕,沒想到也淪落到要做手術的地步了。
她看起來性格挺開朗,一會說不定可以交流一下術后心得。
懷玉來了一點精神。
“過了今天就會好過了。”她安慰道。
懷玉淺淺的微笑:“你做了幾天了?”她看對方坐在床上穿著病服很輕松的樣子,好羨慕。
“三天了。”
“哦,你一點也不疼了嗎?”
“還行吧,有一點,不太厲害。”她看著漱玉道,她覺得她似乎疼的格外厲害,比她那時候疼的厲害多了,要是只切除腫塊,創傷并不很大,疼的有那么厲害嗎?看她的樣子,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似的。
漱玉打電話過來,問大姐想吃什么,帶過來。
懷玉搖搖頭,她沒有胃口,一點也不想吃。
“要不喝點粥吧,好消化。”明仁做了主,護士也交代了,暫時喝點易消化的,到中午的時候,可以喝點骨頭湯,吃點魚帶點營養的。
懷玉沒有反對,明仁也是要吃的。
漱玉從粥店買的粥,熬煮的比較爛。
懷玉睜開眼睛,是她最愛喝得皮蛋廋肉粥,上面還撒了一層蔥花,白嫩嫩的粥點綴了一點綠,香味飄了出來,她好似有了點食欲。
明仁給她盛了一碗喂她,一會就吃完了。
漱玉頗為欣慰:“幸好不是我煮的,去買的,就怕你沒有胃口,不想吃,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
“你吃了嗎?”明仁問。
“我在家里吃過了。”漱玉示意明仁吃飯,不用管她。
明仁在旁邊的桌子旁吃飯,漱玉坐在床邊陪懷玉。
懷玉傷口疼,又難受,不想說話,聽了別人說話,心里也煩躁的不行。
漱玉漸漸也不說話了。
“姐夫你一會回家看看吧,我在這里守著。”
“你不去上班了?”
“我請了一會假,等你回來我再去。”
白天似乎比夜晚好過些,人來人往的,看熱鬧,聽各家說話,敘說家長里短,也能暫時忘卻一點疼痛,暫時在忍耐的范圍內。
八點多楊主任領著大夫們過來查房,看了看她的情況,目前來說還不錯。
“還行,在堅持堅持,不能亂動。”
“什么時候才能動呀?”懷玉問道。
“這兩天都不行。”
“啊,那么久啊。”這時間太難捱了。
“動了會疼的,也不利于傷口的恢復,忍忍吧,萬一傷口裂了,更麻煩。”
懷玉聽了之后,一顆心沉到底,好像沒有熬頭,但是也不敢不聽,萬一傷口有閃失,更無法出院,她對要住在這里一周的時間耿耿于懷。
她擔心姐妹倆。
楊主任挨個病床詢問了情況,漱玉和懷玉這才得知隔壁那個女人,做乳腺手術已經是第二次了。
這讓懷玉心驚,立馬來了點好奇,等大夫們都走了,她忍不住問道:“怎么做第二次了,做了之后還會再長啊?”難道她以后也會是這種情況,做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天啊,這種手術她絕不要第二次,簡直生不如死,楊主任之前居然還說是小手術。
她解釋道:“我這是惡性的,復發了,只能接著做了。”
“惡性的?”懷玉睜大眼睛,是她想的那種意思嗎?“你多大了?”怎么會得乳腺癌?
“我今天都三十六了。”
三十六,還這么小。
懷玉對她充滿了同情。
“怎么會這樣?
“誰知道呀,都擴散了,化療過一段時間,還是復發了。”她說話中帶了點澀意,不過相對來說還是挺輕松的,也沒有什么負面情緒,她好似在和病魔斗爭的幾年里,已經習慣了。
“你這幾年了?”
“都三四年了吧。”
“我看你一點也不像得這種病的人,你看起來挺樂觀的。”懷玉有點佩服她,得知自己是惡性腫瘤,也就是乳腺癌,能坦然面對和接受,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換做自己也做不到她這種態度,更何況她還這么年輕,當時得這種病時才三十二吧,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你第一次做手術就發現是惡性的嗎?”漱玉見對方沒有拒絕回答的意思,也沒有避開自己病癥的意思,就把自己的疑問都問了出來。
她好判斷大姐將來的情況。
“是啊,也是楊主任做的手術,只是當時我覺得自己還年輕,就選擇了保乳手術,后來雖然化療,放療,不過還是復發了,只能在做手術。”
漱玉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說保乳手術這一條路有人走過,沒有通,幸好大姐都切除了。
大姐還為別人擔心,同情,絲毫不知道自己也是惡性的,哎,要是知道自己也是那種情況,不知道會怎么樣?
“那你這次還是選擇了保乳手術?”漱玉問道。
“我現在已經擴散了,全部切了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那以后怎么辦?”都擴散了,是不是意味著快要活不成了。
當初她婆婆擴散了,半年就走了,非常快。
她還這么年輕,丈夫還那么疼她,一直守著她。
懷玉嘆了口氣,她的命真是不太好,她還有個孩子呢,那么小,沒了媽媽怎么辦?
“姐。”漱玉擔憂的看著她,別人得了這種病,她都能那么擔心和憂愁,她要是知道自己也這樣,會不會直接崩潰?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怎么了?”懷玉看著她。
漱玉回神:“要不要告訴爸媽呀,這么大的事。”
懷玉沉思了一會,上次經過錦玉那件事之后,孟母就嚴重警告過她們姐妹,以后有事決不能在瞞著她們,讓她們從旁人口中得知,要是下次再這樣,就是不孝。
孟母那次是真的生氣了,錦玉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硬是一點不知,還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別人怎么看她,會不會說她不關心女兒?會不會說她刻薄寡情?她面子上很難堪。
“要不給他們打個電話吧,反正我已經做完手術了。”
“那你打吧。”漱玉狡猾的笑了笑。
大姐做手術前沒告訴他們,現在在說,母親肯定會噼里啪啦的兇她一頓,指責她們把她曾經的話當耳旁風,要是大姐自己打,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估計母親也不忍心說重話了。
懷玉給孟母打電話的時候,孟母剛把孫子送去幼兒園,在菜市場買菜。
“明天周末到家里吃飯吧,我和你爸今天殺了兩只雞,明晨不是喜歡吃小雞泡面嗎?我給她做。”
“媽,明天可能去不了了。我在醫院呢,做了個小手術。”
“什么?什么時候做的?”孟母聽她那聲音那么虛弱,有氣無力的,就著急起來。
“昨天做的。已經沒事了。”
“怎么也不說一聲,今天才說。”孟母的聲音拔高了。
“媽,我傷口有點疼。”懷玉明明不是撒嬌,孟母莫名心頭一緊,菜也不買了:“我去醫院找你。”
“媽,媽,你現在別來了,不是買雞了嗎?燉點雞湯吧,大夫說讓大姐吃點營養的。”漱玉趕緊搶過電話交代。
“行,行。我現在就去弄。”孟母聽三女兒也在,中氣十足的,想必手術做的很順利,也不那么著急了。
手機有點外泄音,懷玉都聽見了,心里挺滿足。
暫時讓她不那么疼和難受了。
九點多的時候,明仁帶著明晨過來了,明晨見媽媽安然無恙,心里可開心了,乖巧的坐在她身邊,撅著小嘴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媽媽。”
懷玉心頭一軟,這孩子聰明,敏銳,肯定在家里一直擔心她的情況,但是也不能用哭來表達她的莫名情緒,只能憋著,直到現在見到媽媽。
“沒事,過幾天就出院了。明陽在家乖嘛?晚上鬧了嗎?”
“沒有,我陪她玩,她趴我腿上睡著了。”在來的路上,明仁交代了她,讓她說些讓媽媽放心的話,好話。
“姐姐真是厲害,會看護妹妹了。”懷玉微微的笑,真好。她不在家,姐妹倆會相互照顧了。
十點的時候,明晨要去學英語,漱玉去送她,然后去上班。
大家都走了,她感覺到很疲倦,慢慢的睡了過去。
中午曹秀秀打電話來,問她想吃什么,給她做了送過去。
她說自己母親會送來,曹秀秀就說她下午在過來。
還不到中午,孟母就拎著飯盒過來了,孟父也來了。明仁給老人打了招呼,吧飯盒接過來。
“怎么樣?沒事吧,疼嗎?”孟母走到懷玉身邊詢問。
“疼。”
母女連心,孟母也覺得心疼。
“哎,做手術傷元氣,多喝點雞湯,我放了點枸杞和大棗。”明仁已經盛了雞湯,遞給孟母。
懷玉還是沒有胃口,不太想吃,也不能辜負母親的一片心,任由她喂自己。
孟父在她旁邊站了站,就出去了,懷玉一邊喝湯,一邊和她聊著,沒有注意到父親。
一會他進來,陰沉著臉又把明仁叫了出去。
懷玉說了一句話,就有點累,孟母也不敢和她說了,讓她休息會。
“你要是沒事,就去看看明陽。”
還沒讓明父看過那么久時間,她生怕明父沒了耐心,看不好明陽,她心里還是覺得自己母親比較仔細。
“還是明仁回去歇會,我在這里陪著你吧。”
“明仁和我爸呢。”
“誰知道啊,估計在外面呢,我去看看。”
兩人在樓梯間吸煙,低聲說著話,孟母走過去,總覺得兩人之間有種詭異的壓抑感,讓她頓感憋的慌,不過并沒多想,還開了玩笑:“你們倆還挺志同道合啊。”
“媽。”明仁趕緊站直了,把煙掐了,煙霧散去,眸中的沉郁深色嗖然不見了。
孟父也趕緊轉頭,掐煙,擠了個笑臉望著孟母。
“怎么又吸煙了?明仁你別給他煙吸。”孟母看了眼一地的煙頭,合著這一會倆人吸了那么多,略有不快,狠狠的瞪了一眼孟父。孟父轉過臉,就當沒看見,在女婿面前也不能給他留個面子嘛。
“你回去吧,我和你爸在這陪著,等五點孟萌孟芽放學我們再走。”她對明仁道。
“行,那我回去一趟。”他怕岳母在責備他,趕緊逃離,他還牽掛著家里的明陽,剛打過電話了,明父說她今天非常不聽話,動不動就鬧脾氣,只是還不會說話,說不出來,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高興。
大概是想念爸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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