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父站起來了，準備要走：“你給他說吧，那混蛋玩意兒，我不想理他。”

    懷玉無語，她能說什么呀，但是又不能反駁明父，送走了他，等明仁回來，把明父的話告訴了他，笑著道：“你在爸心目中就是個混蛋玩意兒啊。”

    明仁想了想道：“那我就混蛋到底吧，他要是在問你，你就說我不同意見面。”

    “你們就不能自己談嗎，非要我在中間傳話。”懷玉說完，又擺了擺手：“算了，你們倆估計說不了一句話又吵起來。”

    下午明父就打電話過來，問懷玉的意見，懷玉頓了一會，非常為難的道：“爸，他發了一頓脾氣。”意思就是告訴他，明仁不同意。

    “他發什么脾氣？不過是吃一段飯，他架子還不小，難道讓我親自請他？”明父也發起脾氣來，然后接著道：“我訂完飯店，通知你們。”說完撂了電話。

    懷玉把手機開了揚聲器，明仁也在旁邊聽到了，于是問他：“你說怎么辦？”

    明仁平常脾氣很好，就是一碰到父親的這種事就忍受不了，急躁的在屋子里轉圈圈：“他想談就談唄，愛怎么談就怎么談，想談多久都沒關系，非要和我們說干什么？在一起吃飯又有什么意義?”

    “估計是怕外人說道，名不正言不順的吧。”

    “呵，就算結婚了，這種事情也免不了外人說道好嗎？要是要名聲，就干脆老老實實的，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懷玉倒是樂哉樂哉的，以看熱鬧的心情道：“你們男人應該更了解男人呀，我反正是理解不了。”

    明仁苦笑不得，懷玉總是抓住機會調侃他幾句，病好以后變調皮了，以前他說什么，都是和他一條心的，給他出謀劃策。

    “反正我是不會去的。”

    “其實只是吃個飯也沒什么的，別有其他想法就行。”

    “切，上次高倩那事這么快就忘了？她那兒子撒謊借錢？”

    “后來不是還了嗎。”

    “那要是還不上呢？難道還不接受教訓嗎？”

    “這個不缺錢吧，自己辦畫畫班，還有退休金。”

    懷玉想想，不知道明仁為什么那么排斥和反對，婆婆也去世那么久了，老頭要是非要找個作伴的，也是未嘗不可的，只要兩人不結婚，好好過日子，相互照顧，挺好的。

    結婚就太麻煩了，雙方兒女之間的糾葛，房產和財產的劃分，都是個事，這么大年紀了，何必在乎那一張紙呢，簡簡單單的就挺好。

    如果是她的話，她是能接受的。可是怎么勸說明仁，他都不接受。

    “那如果爸打電話來，說訂好了房間，要我們去，我是要去的，幫你談談口風？正好你不去，對方也知道你的態度了，看她下一步的打算？”

    “行，你和明晨去，讓明晨別那么懂事，潑辣點，氣死對方。”

    懷玉笑了笑，大人的事情牽扯孩子干什么？

    明父果真晚上打了電話來，說訂了述勝的飯店在102房間，懷玉痛快的答應了。

    去的那天，她帶著明晨去的，明仁在家里看明陽。

    到的時候，明父和叫李阿姨的都到了，八號樓的這個女人她看著眼熟，大概是同一個小區的緣故，她心里道：“原來是她。”她旁邊坐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挺著個大肚子，大概是她的兒媳婦，她面前的一次性碗筷是拆開的，而她旁邊的碗筷都是完好無損的，想必她兒子也沒有來，大概也是和明仁一樣的心思。

    懷玉笑著和對方打招呼，喊了一聲李阿姨。

    懷玉明明看到在進門時，李阿姨還是很開心的，笑容很足，待看到她時，臉色的笑容淡了很多，想必是覺得明仁沒來，覺得不怎么看重她，心里不高興了。

    懷玉心里卻覺得恰恰好，對方兒子也沒來呀，正好雙方打平了，誰也別想占上風。

    這么一想，李阿姨這個人確實挺強勢的，自己兒子沒來，卻不允許對方兒子不來。

    懷玉又同李阿姨的兒媳婦打了個招呼，讓明晨也喊人，明晨當沒聽見，往凳子上一坐。

    李阿姨和和兒媳婦都沒怎么在意，懷玉也不好一上來就批評女兒沒禮貌，所以沒說什么，都坐下來。

    然后明父讓服務員可以上菜了。

    問懷玉：“明仁去上班了？不是說讓他給別人換個班嗎？”

    懷玉了然，明父這話是問給李阿姨聽得，他也覺察到李阿姨不高興了，特意一問，讓她知道兒子是因為上班，換不了班，所以來不了，不是不想來，更不是不尊重她。

    懷玉垂了下眼睛，沒答話。

    明晨卻不明白的看了眼明父：“爸爸今天不上班啊，他在家里看妹妹呢。”

    氣氛一下子尷尬住了，明父沒想到明晨忽然答話了，這個孫女一向挺懂事的，也分得清場合，怎么突然來這么一句？他以為是明仁和懷玉教的。

    怒了下：“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么嘴？”明晨哼了一聲，開始不停的轉桌子，明父又看向懷玉:“他不是說今天上班嗎，怎么又沒去？”

    懷玉只好找借口替他圓：“人家原來欠他的班，非要今天替他上班。”她不能讓氣氛太難看了，不然就顯著他們家太不懂事了，就是兩人不和散了，也是他們兩人的原因，不能把錯誤推在他們身上，她可不要承擔這樣的怨言。

    傳出去，不好聽。

    對于明晨剛才突然間插的話，她也沒有事先說過什么，她始終認為，她還小，家里的事情不能牽扯到孩子，更不可能讓孩子去做惡人，這樣對孩子的成長和性格是不好的引導。

    大概是孩子知道爺爺要干什么了，也知道大人的態度了，孩子有時候是比大人還要敏銳的，所以才故意那樣說的。

    明父顯然也沒想到話題延續到這個樣子，他本來是想那樣說讓對方消除疑慮的，卻不曾想本末倒置了。

    “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明父對懷玉講。

    懷玉溫順的拿起手機站起來往外走：“我給他打個電話去。”

    在外面懷玉把這邊的情況給明仁報告了一番，明仁一聽還挺高興的：“咱閨女真是個神助攻，告訴她，回來有獎勵。”

    懷玉掛了電話，回到房間，明父和李阿姨還有她兒媳婦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明父看見懷玉，也沒問她明仁來與不來，大概是怕聽到不好的消息，自己更下不來臺。

    懷玉也順著話題問：“弟妹什么時候生啊？”

    “還有一個多月，大概五月初吧。”她的態度似乎一直挺超然，沒有不高興，也沒有開心。

    “那挺好，天氣不冷不熱的。”懷玉附和了一句。

    服務員吧菜端上來，放下，明父吧菜轉到李阿姨那邊：“嘗嘗這里的特色魚片，挺不錯的。”

    “從你們那上的，你們先吃啊。”李阿姨想客套一番，推過去，明父不讓：“小玉肯定餓了，先吃。”

    小玉也不客氣，先夾了不少，李阿姨無奈的樣子，也嘗了嘗：“不錯，又脆又滑。”

    “那就多吃點。”明父示意她多夾點。

    李阿姨伸出筷子去夾，桌子猛地一轉，菜掉在了桌子上，她尷尬了一下，把筷子放在了碗上。

    “我嘗嘗。”明晨興致勃勃的轉到自己面前，用筷子夾了一下，然后立馬吐了：“呸呸，好難吃。”

    懷玉看見李阿姨更尷尬了，她剛說過好吃來著。

    明父也一副要發火的樣子，親孫女今天是故意的嗎？太不給力了。

    懷玉趕緊小聲批評明晨：“別這樣，不禮貌。”她知道明晨是故意的。

    李阿姨則說：“沒事，孩子小，明晨多大了，上幾年級了？”

    明晨只顧著吃飯，連頭都沒抬，更不想答話，懷玉只好替她答：“上六年級了，這不都過了十二的生日了。”

    “聽說你是學校的老師，你教她嗎？”

    “我不教她，她也不愿意讓我教。”

    “哦，那明晨學畫畫了嗎？”

    “學著呢，她挺喜歡，也有這方面的天賦。”

    “是嗎，學的什么畫？”

    “素描。”

    “我們那畫室也有素描，小玉就是教素描的，可以過來跟著她學。”

    “好，等學完這學期，就讓她過去。”懷玉客氣道，心想這難道是來推銷她畫室的嗎？

    李阿姨對懷玉的回答頗為滿意。

    沒想到明晨突然放下筷子：“媽媽，我不去，我在孔老師這里畫得挺好的。”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整個桌子都聽見。

    懷玉看了眼李阿姨，對明晨道：“你不就是舍不得你那一起畫畫的朋友嗎？到哪里都是可以在交朋友的，讓你小玉阿姨指點指點你，多好。”

    “我就不要去。”態度十分強硬。

    懷玉抬起頭賠著笑對那倆婆媳道：“孩子太任性了。”

    “沒事，小孩子嗎，想在哪里學就在哪里學，我只是提議一下，讓你小玉阿姨教你，可不要錢哦。”

    明晨抬起頭眼睛一亮：“真不要錢啊，那可以試試。”

    “那還能收錢呀。”李阿姨干笑著道：“這么小就知道給爸媽省錢了，不錯啊。”

    “那當然，我們家窮。”

    懷玉也干笑，這孩子真的是……，李阿姨的兒媳婦一直在吃，不怎么說話。

    只是她發現叫小玉的一夾菜，明晨就開始轉桌子，導致她好幾次都夾掉了，不過她也沒說什么。

    那個李阿姨夾菜的時候，明晨也轉，懷玉并沒有發現，還是明父先發現的。

    “明晨，別人夾菜的時候不能轉桌子知道嗎？”

    “我想吃那個。”明晨看見了一道炸蝦條，指了指。

    李阿姨轉過去：“想吃就多吃點。”

    明晨則把一盤子剛上的軟炸蝦條都端了下來，放在自己面前。

    懷玉：“……”這孩子今天怎么那么丟人啊。

    明父面子上也覺得過不去，解釋道：“小孩子不懂事。”然后讓明晨吧盤子端上來。

    明晨吧蝦條都倒在自己盤子里，自己的倒不完了，就倒在懷玉盤子里，然后把空盤子放在桌子上，明父想發火，又想控制好自己的脾氣，表現一下，只好忍住。

    中途小玉要去廁所，李阿姨不放心她自己去，就陪著一起去。

    明父繃著臉道：“你好好教育一下明晨，讓她好好表現，禮貌點，怎么那么粗俗啊。”

    “爸，你放心，我好好說說她。”懷玉點頭道。

    明父哼了一聲，出去吸煙了。

    懷玉松了一口氣，站起來舒展一下腰身。

    “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爸爸給你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只讓我別那么懂事，任性點。”

    “別聽你爸爸瞎指揮。”懷玉也有點生氣，明仁是不是病急亂投醫了，讓他不要指示孩子做不好的事情，他還是那么辦了。

    “媽媽，你想讓這個奶奶和爺爺生活在一起，在我們家指手畫腳嗎？”

    懷玉默了默，孩子這么大了，什么都懂，知道她爺爺想干什么，于是道：“你怎么知道奶奶過去了指手畫腳啊？說不定和爺爺生活的很好呢。”

    “我不喜歡她說話。”

    小孩子思想單純，想不了那么多，但是他們有感覺，能感覺出來誰是善意的，誰的態度好，心里面有一桿稱啊。

    “所以你一直在故意的搗亂？”

    “我只是試探一下他們的態度，看他們能否包容我這個任性的小孩，她們嘴上說我是小孩，不和我計較，但是還是心里不高興，大人真虛偽。”

    “如果連我這個小孩都包容不了，可見這大人也不是肚量大的，媽媽，你確定這奶奶將來能和我們和平相處？畢竟不是一家人，不是親的，要是將來互生怨懟，成了仇敵多不好啊，你說爺爺干嘛非要找個奶奶呀？我們家這樣不好嗎？”

    懷玉目瞪口呆，再次感嘆小孩子懂得真對呀，腦子連這些彎彎繞繞都繞的過來，還互生怨懟，這詞用的……

    “你爺爺一個人住一個大房子寂寞，想找個作伴的。”

    “那為什么你和爸爸不高興呀？”

    懷玉看了她一眼，她是敏感的，能從大人的臉上和行動上看出來心情是高興的還是不高興的，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會以大人的喜好為喜好，只要是大人不喜歡的，她也會幫助大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懷玉覺得很暖心，女兒處處為他們考慮啊。

    “你是小孩子，不要學那些不好的東西。”

    “我有分寸，我在其他場合不這樣，只在這里這樣，我這是裝的，又不是真的，你擔心什么？”她說起來一套套的，懷玉在感嘆女兒長大了。

    摸摸她的頭，她則像小花貓一樣，可愛的朝她瞄了一聲，撲進她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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