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佩爾可以大大方方地扣住谷淵的手臂，但在村子里，10個有5個都是認識的人，要不就多少有些牽連關系。
谷淵感覺到佩爾的不自在，用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拿了開來，自己走了。
這天色漸暗，佩爾想起他的眼睛，于是上前扶住他。
“你介意的話直說就好。不需要勉強自己。”谷淵淡淡地說。
“不是……我……”她是怕了村里那些流言蜚語，萬一要自己父母聽閑話，萬一影響到谷淵……可是轉念一想，這也可以歸類為介意吧。
“我今天的確是很高興。”谷淵離開了佩爾一尺，“沈畫的店，我是今天才真正有了整體概念。所以，謝謝你。”
“你……不是對那里很熟嗎？”
“是。可是具體是什么樣的，里面都有些什么，概念有些模糊。”
“他們沒告訴過你？”
“有。”谷淵頓了頓，“這是桌椅，這邊是卡座，對面是舞臺，你三點鐘的方向有個壁爐，里面有柴火。吧臺。后面是酒柜。”
“哈哈哈。”谷淵學的應該是沈畫的語氣，佩爾忍不住笑了出來。
谷淵眼睛瞇了瞇：“怎樣？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比他們優秀得多？”
“啊？”
“走吧。”
到了佩爾家的那條巷子，谷淵堅持要佩爾進去，當是送她回家了。
佩爾心里擔心，但沒有拒絕他：“你到家打電話給我。”
“……好。”谷淵怔了一陣，笑得如沐春風。
佩爾假裝進屋，其實谷淵轉身后她又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外，遠遠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
十五分鐘后，佩爾接到谷淵平安到家的電話，才進屋。
佩爾第二天照常上班。
谷淵的手機響了，他聽完像老人機一樣的電話播報，說：“胡佩爾，你幫我接了。”
“啊？”佩爾拿起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這，這是你……阿姨的。”
“我知道。”
佩爾嘆了口氣：“你好，宋夫人。我是谷淵的助理胡佩爾。”
“咳咳咳！”谷淵在木沙發上抱著一本點字書，被佩爾的自我介紹給嚇到了。
佩爾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先白了他一眼。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可以讓谷淵接一下嗎？”
“不好意思，他現在沒空。”佩爾昧著良心說。
“我想他來F市一趟，米諾方面有點問題要請教他。”宋歡說。
“告訴她，我不方便。有事電話里說。”谷淵明顯是聽到了手機的漏音。
“那個……宋夫人，您要不告訴我，我替您轉達吧。”佩爾婉轉地翻譯了一下。
“你轉告他，明天早上我派車過去接他。”
“呃……”佩爾看了谷淵一眼，見他嘴角淺淺地勾著，于是回答對方，“好的。”
掛了電話后，佩爾問谷淵：“你們家的人辦起事來都那么雷厲風行的嗎？”
谷淵抿了抿嘴：“可能吧。”
“她找你做什么？”佩爾問。
“反正不是好事。”
“不躲？”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么要躲？”
佩爾愣了愣：“那你又不自己接電話。”
“沒聽過迂回戰術？”谷淵勾了勾嘴角。
“……什么意思？”
“你猜猜如果剛才的電話是我自己接的，她會怎么說？”谷淵的手指停在點字書上。
佩爾思考了足足一分鐘：“不知道。”
“如果你想打電話罵林嘉宏，可是接電話的是我，你還罵得出來嗎？”谷淵很有耐性地誘導。
“不能。”佩爾想起宋歡聽到是她接的電話時的沉默，“你意思是如果接電話的不是我，她會罵你？”
“愚子可教。”谷淵笑笑，“不過她是不是罵我我不知道，但肯定會說些我不想聽的。”
“以后她的來電話我都幫你接了吧。”
“……”
“呃……我……”佩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
“好。謝謝。”
“啊……”佩爾能說她剛剛真的是沒經過思考順口說的嗎？
“你準備一下吧，跟家里人說一下，恐怕要去幾天。”谷淵說。
“到底什么事？”佩爾聽著他好像已經知道了的意思。
“她不說跟米諾有關的事嗎？”
“你把米諾給她了，她經營不來？”
“這是最好的情況。”
“什么？”
“最壞的情況是那些只吃飯不辦事的小股東知道了米諾在她手上。”
“這……如果是的話，你回去要怎么處理？”
“裝傻。”
“哈？！”佩爾發現她真的完全跟不上谷淵的思維。
“到時記得好好配合。”
“怎……怎么配合？”
“你相信自己就可以。”
佩爾姑且先信著谷淵。
次日一大早，佩爾準時去谷淵家“打卡”的時候，他家門口站著一個人，而且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這人的外觀看著比秦浩還像保鏢，只不過長得沒有他那么壯士，但個子很高。
“那個……你能讓讓嗎？”那人完全擋住佩爾的路了。
“你好，你是胡小姐嗎？”保鏢的表情像是遇見了救星，“大少爺不開門。”
一聽這話佩爾就知道他是誰的人了。一早過來接，還真早啊。F市過來自己開車怎么快也得走3個小時吧。
如果他叫過谷淵的話，谷淵絕對能聽得到，這是物理性抗拒了？
佩爾推了推門，果然上著鎖。不知道誰昨天說不躲的，不對，這難道又是他的什么策略？
佩爾掏出鑰匙把門開了，沒有請那個保鏢進來，反正門已開，他進不進都是他自己的事。
真正讓佩爾驚訝的是，谷淵輕輕靠著大門的木柱，雙手交疊在盲杖上，腳邊放著一小袋行李，顯然已經等了好一陣。
他聽到佩爾進來，問：“你在F市租的房子退了嗎？”
“啊？”這是一大早對一個剛進門的員工該說的話嗎？
“生活用品都有在？”谷淵繼續問。
“哦！有。”那房子租金不貴，對于現在收入穩定的佩爾來說就更加不貴了，她怕哪天突然要去F市，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那走吧。”
“嗯。”佩爾上前提起他的行李。
“給那個誰拿。”谷淵指指外面。
“好的，大少爺。”那個誰趕緊上前接過。
谷淵右手拿著盲杖，左手扶在佩爾的手臂上。
佩爾已經很久沒見他用過這個了，盲杖在朝陽底下閃著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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