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夜的清醒，佩爾把策劃書寫好了。
佩爾長嘆一聲，正糾結明天是否要上班以及去哪里上班的時候，林嘉宏的電話來了。
“佩佩，你和老大之間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林嘉宏單刀直入。
“他……怎么了？”佩爾一陣心虛。
“誰都不理。”
“……”
“你在哪？”
“盆池。”
林嘉宏沉默。
佩爾也沉默。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林嘉宏才說：“其實，我沒見過老大對誰像對你那么上心。他……好像身邊都不是人，從不對他們傾注任何的感情。”
“嗯。”這點佩爾自己也發現了，她剛認識他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
跟著他這么久，他對別人的話都回應得漫不經心，或者是義正辭嚴，辦起事來沒得商量。
但對佩爾就不一樣，他會溫柔地回應她，會為她直擊紅心地懟完一個人，他的話還如洪鐘一般回響的時候，他可以回頭柔和地對佩爾說些什么。
“佩佩，其實老大……除了眼睛的事以外，還是挺好的，他跟程梓皓不同，他是個值得你托付的人。”
“林嘉宏！”佩爾震驚得無以復加，“我不是因為他眼睛的事，真的不是……其實，林嘉宏，你知道他能看得見一點嗎？”
林嘉宏沉吟了一陣：“他告訴你了？”
“嗯。”
“認識他這么多年了，我也是近兩三年才知道。他沒說，但他不再設防的時候，多少可以猜得到。不過自從你來了之后，他好像不再故意在人前躲藏了。”
“嗯。”佩爾心中翻江倒海。雖然佩爾心知，他把米諾交出去了，他才得以輕松了一些。但這么久以來的這些，真的與她完全沒有關系嗎？
佩爾突然不敢肯定了。
“佩佩，你怎么看老大的，我也不干涉你了，但有一點，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和他站在對立面，不然……”林嘉宏嘆氣，最終沒把話說全。不然你會毀了他。
“嗯。”佩爾用淺淺的鼻音回應著。她不敢說話，怕話一出口眼淚就跟著下來。
掛掉電話后，佩爾木然地盯著窗外看了很久，直到視線越來越模糊。
佩爾深吸了一口氣，打開平板電腦，把那份策劃書一字一句地錄音進去。
外面突然嘩嘩地下起了大雨，佩爾連忙把窗關緊，從帶有噪音的一段重新再錄了一遍。。
接近黃昏的時候，天色突然變亮，西方開始放晴。佩爾想起了米諾12樓的夕陽，想到了谷淵……
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的神色變得安寧祥和。
策劃書錄好，佩爾猛灌了一大杯水，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夜里，佩爾又想了一夜，想自己的心，想程梓皓，想谷淵，想自己的以后，她希望她未來的生活里有誰。然后千回百轉，多番權衡。
天亮以后，佩爾把錄音發到谷淵的郵箱。至于要不要繼續去上班，她還沒考慮好。
佩爾洗漱好了之后，吃了個雞蛋窩回床上。
谷淵給她的任務就像是她的人生寄托一樣，轉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成了她振作的理由。
如今花了幾天就做完了，完事之后，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手機也覺得不好玩了。
突然手機響了，把佩爾嚇了一跳。要不是她反應快，手機就要砸到她臉上了。
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佩爾認認真真地猶豫了幾十秒，才撥了接通鍵。
“喂……”佩爾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連發出來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錄音……我聽了……”谷淵話語間似乎帶著猶豫。
“嗯。”
“方案不錯，你把文字版發給林嘉宏吧。”
“好。”
“佩爾……”
“啊？”
“你又沒睡好嗎？是不是我給你壓力了？”
佩爾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不知不覺間，有一片涼意從眼角滑過臉頰，沒入枕頭中，不見了痕跡。
“佩爾？”谷淵沒得到回信，略微擔憂。
“嗯。”佩爾加起來就說了四個字，其中還有三個是語氣詞。這樣他還能通過信號聽得出來她沒睡好？這種被細膩地關心著的感覺讓佩爾內心一片酸軟。
谷淵似乎猶豫了一陣：“我在盆池。你……還愿意見我嗎？”
“谷淵……”佩爾有些不忍。
“如果我那天的話讓你產生困擾了，我道歉。我還是希望你能繼續來我這工作。”
佩爾咬著下唇，捂住嘴巴抽泣，他還是她的老板，他完完全全可以命令她回到他身邊，然而他沒有。
“佩爾，別哭。出來，我們到處走走。”
“嗯……好。”佩爾答應下來之后，自己愣神了很久。
谷淵松了口氣，佩爾隔著電話都能聽得清。
“明德橋見。”谷淵聲音很輕，好像生怕一不小心把她嚇跑了似的。
“嗯。”
佩爾趕緊起來換好衣服洗了把臉，通過鏡子盯了自己好一會。
沒睡兩晚帶來的滄桑與憔悴，把之前養出來的好臉色覆蓋到地幔以下了。
這回谷淵沒在明德橋上，他站在橋邊，穿著一身休閑裝，輕輕地依靠著石欄桿，頭低著，似乎在看河里的水。
他還是沒有拿盲杖，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佩爾沒有在他身上看到初次見面那種氣宇軒昂的氣勢。
她，對他的影響真的那么大嗎？
佩爾深吸一口氣，慢慢地靠近他，輕輕地拍了他一下。
谷淵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全身一個激靈。
“谷淵，是我。”佩爾被他像是從夢中驚醒的反應駭到了，心臟仿佛坐了一趟跳樓機，怦怦直跳。
“嗯。”谷淵轉身面向佩爾，似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走吧。”
佩爾默默地跟在谷淵身后，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敢開口問。
兩人走了一段，谷淵回頭。佩爾頓住腳步。
“佩爾。你的方案真的不錯。你有這個能力，還有專業知識，你應該多點自信，相信你自己。”谷淵說得很慢。
“專業知識？”佩爾并不認為自己具有這方面的技能。
“你以前并沒告訴過我你文秘專業出身的。”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學好。”
“那總比沒學過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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