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淵在周圍摸索了一陣，摸到谷子的頭發，順著蹲了下來：“谷子，我們一起勸勸你媽媽，我們一起回去看外公外婆，看奶奶，看舅舅和小姑姑怎樣？”
谷子很給力地用一雙小手抓起佩爾的手搖啊搖：“媽咪，我們去看，去看他們吧。”
佩爾倒沒有在意谷子的撒嬌，她終于發現了一直存在的違和感到底是什么：“谷淵，你的眼睛……”
谷淵一愣，一陣冰冷從頭到腳貫穿了個遍：“嗯，視力不及以前了。”
佩爾淚水刷地下來：“因為我嗎？”
谷淵猛地站起來：“沒有，不是……”
“那因為什么？”
谷淵沉默。
“說！”佩爾吼道。
谷淵依然沉默。
“我跟你回去可以，以后你有什么都不能瞞我，包括……或者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要不要孩子你都要跟我商量！”
谷淵呆住。居然就這樣答應了？但是這個條件對于他來說似乎有些苛刻。
程梓皓在聽到佩爾發火的時候就竄出來了，這會卡在門口，覺得不好出去。
“谷先生熬過夜，喝過酒。”李文芳實在看不過眼，于是代為說了。
“什么？！”佩爾木然。
“誰叫你多嘴的？信不信回去之后要你收拾包袱走人！”谷淵冷然地面向李文芳的方向，聲音如被冰淬過。
“你敢？！”佩爾和程梓皓異口同聲，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了一眼。
谷淵頓時丟盔棄甲，屈起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你別想逃避，說！”佩爾怒視谷淵。
“我自己行動還是沒問題的，就是會……比以前慢些。”谷淵說。
“我不要聽這些。我要實情。”
“以上就是實情。”
“你……”
“谷先生為了挽回米諾的聲譽，在很多人之間周旋，應酬、策劃案、改善措施，都是他一個人做的。”李文芳直說了。
佩爾捂住嘴巴，抬頭望天，企圖把淚水留在眼眶里。
谷淵伸手摸到了佩爾，把她鎖在懷里。
佩爾一直望著天，不予回應。
“爸爸？”谷子突然喊了一聲。
谷淵怔了怔，簡直心都化了，他慢慢放開佩爾，彎腰抱起谷子。
谷子好像已經明白且接受了谷淵眼睛看不見的事實，配合著他，爬到他身上。
谷子把頭埋在谷淵脖子上。
佩爾猶豫了一陣，回頭看向程梓皓。
程梓皓對她笑著點點頭。
佩爾沉了口氣，伸手抱緊了父子倆。
這天，谷淵跟李文芳先走了，他們還要去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
程梓皓哄了谷子去午睡，問佩爾：“佩佩，你真的想好了？”
“阿程……這幾年來……”
“停！”程梓皓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我不擅長煽情，真的。”
佩爾噗地一笑，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
程梓皓又把給李文芳講過的那一套給佩爾又講了一遍，越講他越覺得連自己都被感動到了。
佩爾愣住：“原來你一直這么想……”
“嗯哼。”程梓皓點頭。
“那你真的沒必要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
“我……好像……我愛上了谷淵之后，我發現我那會好像并沒有愛你，我不過一直拿你當依靠。”
“哇！”程梓皓大叫一聲，“我怎么覺得我千瘡百孔了呢？”
“啊……對不起。”
“沒事，佩佩，我倆都努力過了，不是嗎？我應該感謝你，這些年來帶給我不一樣的快樂。”
“啊？”
“谷子啊。”
佩爾覺得，今天她的淚水完全無法控制，很少叫谷子乳名的程梓皓，居然這樣順口地把佩爾縈繞心間的兩個字叫了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佩佩，我只有一個要求，谷子永遠都是我的兒子，可以嗎？”
佩爾重重地點頭：“嗯！他永遠都叫胡一程。”
程梓皓一笑，笑得溫暖明媚：“好。”
佩爾完完全全松了口氣。
“你記住，再有下次的話，我可不陪你了。”程梓皓說。
佩爾愣愣地看了程梓皓好一會，他……她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呢？
程梓皓幫佩爾處理好了在S市的一些事情，又去谷子的幼兒園辦了退學手續。還買了個蛋糕去跟小朋友們開了一場送別會。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佩爾，是他在汲取佩爾帶給他的溫暖，他不想佩爾覺得虧欠。
“我是真舍不得程程。特別的乖巧，又聰明。”幼兒園的老師說。
程梓皓只是微微一笑。
“程程爸爸啊，你們怎么這么突然說要走呢？”
“程程的戶籍不在這里你們也知道的。我們要回老家發展了。”程梓皓微笑著說。
“哦……這樣啊……”
“是啊，我也要回那邊的公司。”
“為什么不等這學期過完再走呢？”老師的表情是惋惜的。
“這個嘛……”程梓皓有些為難。
“唉，真是舍不得啊。”
“謝謝老師對程程的教育和照顧。”
老師連連擺手：“不不不，是你們把程程教育得好。”
程梓皓笑而不語。
“胡一程，走啦。”程梓皓對谷子招招手。
“爹地，給我們拍張照片吧。”谷子說。
程梓皓怔了怔，他還真沒想到：“好，你們站一起吧。”
程梓皓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谷子指揮著同學怎么站，個個都很聽他話的樣子，不過是一個幼兒園小班的孩子，但這孩子的領導能力，真是與生俱來的。
這幾年來，程梓皓看著谷子的成長，他也跟著他共同成長。老師說舍不得，他也同樣舍不得。
這次回去，谷子將跟這個他出生長大的地方別離，同時也是程梓皓跟他的別離。
一直都聽說著“分離焦慮”這個詞，縱然程梓皓早有心理準備，也不停地做著這方面的心理建設，事到如今，他果然還是舍不得。
“爹地，拍啊，站著干嘛？”谷子奶聲奶氣地抱怨。
老師笑了。
程梓皓聳了聳肩，拿出手機走過去。
走出幼兒園門口的時候，谷子伸手：“爹地，抱。”
程梓皓一愣，蹲下身抱起了他。
谷子伏在程梓皓肩頭抽著鼻子：“爹地，我們是以后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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