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佩爾和谷子擠在她曾經的小床上，佩爾覺得很不可思議。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兒子竟然和自己回到了當女孩時候的空間，而且因為谷淵的心意，這個空間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那驚人的記憶力和一絲不茍的性格發揮得淋漓盡致，以致于佩爾看著亮堂的天花板，都不覺得現在居然在一座新房子里。
佩爾問谷子：“你睡了嗎？”
黑暗中，谷子搖搖頭。
“你明白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嗎？”佩爾問。
谷子想了好一陣：“是不是爹地不能跟我們一起住了？”
佩爾一愣，她還沒想好怎么跟他解釋，他居然自己理解出來了？“谷子，我可以跟你說說很久之前的事嗎？”
“久到什么時候？”谷子天真地問。
“你出生之前。”
“好啊。”谷子蠕了蠕身子。
佩爾從她怎么認識程梓皓的，到程梓皓對于她的重要性，到認識谷淵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谷子也許沒有真的聽明白，但他安靜地聽著。
“睡了嗎？”佩爾沒見谷子有什么反應。
“沒有。媽咪繼續說。”
聽谷子的聲音清晰，竟然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佩爾只好繼續說下去：“媽咪愛你爸爸，就跟你爸爸在一起了，然后有了你。”
“那為什么我們不跟爸爸一起？”谷子問的是之前的時候。
“因為一些原因，爸爸和媽咪分開了。后來是你爹地，為了照顧媽咪，照顧你，追著媽咪到了S市。”
“哦……”
“可是媽咪愛的依然是你爸爸。”
“嗯……”
“媽咪想以后都跟你爸爸一起住，可以嗎？”
“那爹地呢？爹地住哪里？”
“爹地住他自己家里。”
“那我們家呢？是不能住了嗎？”
佩爾愣了愣：“嗯，不能住了。”
“爹地答應我以后會帶我回去的。”
“嗯，我們以后有機會會回去玩。”
“我想跟媽咪，跟爹地，還有爸爸一起住。可是爸爸不喜歡爹地。”
佩爾震驚，人家都說小孩子敏感，可谷子是一個才4歲的孩子。是她長久以來的憂傷和落寞感染到他了嗎？
谷子忽然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媽咪想跟爸爸一起住，我也想跟你們住。不過我要找爹地玩。”
“可以。”
“媽咪睡覺吧，困了。”
“……”
第二天一早，秦浩過來接佩爾和谷子，谷淵沒在車上。
“太太，小少爺，早上好，先生去索達了，我過來接你們回家。”秦浩馬上就有解釋了。
佩爾嘆氣：“秦浩，你家先生不在的時候，可不可以不叫我太太。”
秦浩沉默。
佩爾無奈。
升平鎮的那幢別墅，依然干凈得一塵不染，前后花園依然那么的荒涼，外墻的痕跡描述著時光的消逝。
院子里的游泳池已經洗得干干凈凈，還放好了水。
“秦浩，你家先生平常有游泳？”佩爾隨口問。
“對。”
“哦。”
秦浩把一串鑰匙交到佩爾手里：“太太，那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
秦浩走了之后，谷子說：“媽咪，秦叔叔一本正經的樣子好搞笑哦。”
“……”佩爾語塞，“下回你當面告訴他。”
“好——”谷子一本正經地應聲。
佩爾差點笑出聲。
玄關里，佩爾看到了擺在鞋柜上的照片，竟然是兩人第一次去邊城，在那個水車旁邊，別人給她和谷淵拍的照片。
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原來自己當年看著那么的小，那么的年輕。
至于谷淵，當時的他還真是帥。雖然現在也不差，但畢竟……如今整個人仿佛浸染了風霜的痕跡。
佩爾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想起了當時拍照的場景，那會那個大學生不知道谷淵看不見，還指揮他看鏡頭，沒想到僅僅一個指示，目光真的能夠聚焦上了。
可是，現在他應該無法做到吧。佩爾心中一陣抽痛。
不過……他為什么會有這張照片？
“這是爸爸和媽咪嗎？”谷子掂著腳要拿照片。
佩爾拿起來彎腰遞給他。
谷子拿著照片說：“真好看。”
佩爾笑：“看完放好。”
佩爾話音剛落，想起谷淵不喜歡別人亂放東西，于是蹲下對谷子說：“谷子，這里以后是我們的家了。”
“這么大啊……”
“嗯。不過，谷子，有一件事媽咪必須跟你說清楚。”
谷子看到佩爾嚴肅起來，神情也跟著嚴峻，爹地說過，要聽媽咪的話。
佩爾從谷子手里拿走了相架放好：“爸爸眼睛看不見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嗎？”
這些年來，佩爾沒在谷子面前提過谷淵，她好像為了犟著什么一樣，就是不想提，卻天天發呆，天天在自己心頭縈繞。
谷子點點頭：“我閉上眼睛的時候也就看不見了。”
佩爾有些錯愕。
谷子的教育，多數都是程梓皓來負責，有時程梓皓私下教了他什么，沒告訴佩爾，她自然也不知道。
就像第一次見到谷淵，他居然會問出“叔叔是爸爸嗎”的話，佩爾實在震驚不已。
還有這次跟谷淵回來，谷子沒有哭沒有鬧，程梓皓又背著她下了多少工夫，哪怕她不知道，也不會真的不知道。
“嗯。眼睛看不見的人，走路或者做什么事情都會不方便。所以以后在家里，東西不能亂丟，玩過的玩具要記得收拾好。不然爸爸不小心踩到會摔的。”
谷子想了想，嚴肅地點點頭：“媽咪，我可以到處去玩嗎？”
“嗯，記得東西拿過了要放回原處。”
“好。”
佩爾看著谷子轉身就去了院子，聳聳肩，開始在屋里轉。
二樓的房間，竟然設了一間兒童房。
雖然比較簡陋，一看就知道是臨急臨忙布置出來的，但墻紙、床單什么的，都是男孩子喜歡的藍色。
角落還擺著一大堆玩具，工程車坦克車消防車，啥車都有，還有一堆各種花款的積木。
佩爾心中默念：秦浩，你辛苦了。
她從兒童房的窗口望出去，正好谷子在樓下的草地上，佩爾喊：“谷子，上來一下，這里有好玩的。”
“哦——”谷子轉身就跑。
“來，這是你的房間。”佩爾在門外迎他。
“哇——”谷子兩眼放光。
佩爾看谷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歡：“那你慢慢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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