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進(jìn)他懷里的時候,云渺渺一度以為自己被鞭子抽蒙了以至于出現(xiàn)了幻覺,但這一記腦瓜崩卻是痛得實在。
他自沖進(jìn)這座洞窟,沒有了那些“閑雜人等”,他便再沒有掩藏自己的氣息,渾厚的法力當(dāng)頭壓下,半點沒打算同那黑漆漆一團(tuán)的妖獸客氣,手中的劍更是毫不吝嗇殺招。
他可不管那妖獸的雙眼是怎么沒的,既然撞到他手里,就斷然沒有見好就收的道理。
云渺渺趴在他懷里,眼看著他一劍刺穿三青鳥的半邊羽翼,碩大的巨獸再不能飛天遁地,凄慘地倒在地上!
“這是什么東西,獓靨幾時變成真這副模樣了?”他眉頭一擰。
渺渺一咳就覺得肺疼,吃力地同他解釋:“……這不是獓靨,那個才是。”
她指了指還泡在水潭中的一堆白骨,斷了一只角的頭顱赫然眼前,饒是重黎都僵了僵。
“你殺的?”
渺渺只有翻白眼的力氣回敬他這一句。
“……您可真是太抬舉我了。”她看向那邊的三青鳥,“獓靨早就死了,在這山中盤踞多年的,是它。”
話音未落,三青鳥再度掙扎而起。
重黎從不曉得手下留情為何物,劍一揚(yáng)便將它劈了出去!
上古神劍英招,其性雖屬水,卻硬生生被他用出了萬丈霜寒的冷冽,在這水靈遍布的洞窟中更是如虎添翼,壓得三青鳥抬不起頭!
只見它重重砸在遠(yuǎn)處的石壁上,摔得血肉模糊,雙目溢血,凄厲嘶鳴。
因著神劍之威,整座洞窟動蕩不止,實為傾頹之兆。
剝落的穹頂露出了金色的障壁,云渺渺認(rèn)出了此乃三青鳥記憶中那枚金羽所化,一時詫然,這道結(jié)界當(dāng)年連獓靨率領(lǐng)的百余兇獸都未能沖破,她正疑惑重黎是如何進(jìn)入這洞窟之際,卻見他忽然收起了劍勢,沒有再戰(zhàn)之意,反倒一劍劈向浮山之下的深淵,在她回過神來之前,扣住她的后腦,抱起她縱身躍下!
她才從溺死的邊緣撿回一條命,屬實驚恐,然屏住了呼吸,意料之中的冰冷潭水卻并未涌上來,再睜開眼,卻見他所行之處,水流退避兩側(cè),不曾沾染分毫水露。
一刻鐘,轉(zhuǎn)眼將至。
三青鳥不甘如此,翻身跌入深潭,御水追趕!污濁的血水朝他們逼近,云渺渺望見的,卻是它血跡斑斑的身軀與斷翼,在湍急的水流中幾乎能看到血肉下的白骨森森。
“抓緊。”重黎沉聲警告,回身一劍,阻斷了三青的去路,得以再爭片刻。
遠(yuǎn)處水面,裂縫漸寬,那是步清風(fēng)率一眾同門為他們撐起的生門。
眼看縫隙將合,孟逢君揮起白鵺劍扎入水中,憑著上品靈劍的仙澤硬生生扛了下來!
與此同時,重黎揚(yáng)起劍,劈開了那道裂縫,帶著云渺渺沖破水面,掀起狂狼數(shù)丈!
“渺渺!”
“師妹!”
步清風(fēng)與余念歸驚呼一聲,還未來得及高興,那道屏障陡然碎裂,言寒輕驚覺不妙,一把將孟逢君扯了回來!
“所有人后退!!”步清風(fēng)先一步拋出法器,將眾人罩在其中護(hù)住!
水中妖氣洶涌而來,枯藤崩裂,山石動蕩,滔天巨浪中,濁氣濃重的一道青影一躍而出!嘶鳴震天,直到它于水霧中昂起頭顱,眾人才看清它的面貌。
“這……這不是獓靨吧!”余念歸吃了一驚。
眾人皆是愕然。
唯有桑桑望著那道可怖的巨大身影,禁不住渾身一震。
它早該想到的。
早該認(rèn)出的。
獓靨如何能操縱屬性為木的藤蔓,又哪能用得了朱雀血翎。
數(shù)千年了,它竟然沒有想到要來這三危山多看一眼!事實上,或許它早已忘了……
“……三青鳥。”
它喚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眾人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三青鳥可是西王母座下仙獸,如何會是這般模樣!”
此時,重黎已帶著云渺渺回到眾人之間,桑桑與步清風(fēng)趕來查看,卻是一碰,她便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揭開重黎順手蓋在她身上的袍子,才瞧見她一身的傷。
道道鞭痕,將天虞山的弟子袍都染紅了。
另一邊,斷了半羽翼的青鳥在山谷中肆虐橫行,召來無數(shù)藤蔓,一時間飛沙走石!眾人慌忙拔劍應(yīng)敵,屬實自顧不暇,能騰出手來對付這只妖獸的,只有孟逢君和余念歸二人。
“那真是三青鳥嗎?”步清風(fēng)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渺渺點了點頭:“十有八九,它吞吃了獓靨和數(shù)百妖獸,在這三危山中修煉成魔,如今已是兇獸了。師兄,入了魔的仙獸可還有望喚回神識?”
步清風(fēng)面色凝重:“怕是不行,它戾氣太重,又見了血,已經(jīng)徹底淪為兇獸,一旦放它離開三危山,西海必定生靈涂炭。”
桑桑目光一沉:“主上,到了這一步,無論如何,非殺不可了。”
它想起數(shù)千年前,它將自己關(guān)在女床山中,確聽山中生靈說起,三危山三青仙君求見。
只可惜它那時無心理睬世事,并未將其放在心上。
倘若它那日能去一趟三危山,哪怕看上一眼,三青或許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可這世上,再沒有比后悔更無可救藥的事兒了。
當(dāng)年的三青鳥是以何等心情跪在女床山下,又是以何等處境面對數(shù)百妖獸圍攻,它想象不出,也不忍去想。
眼前面目全非的三青鳥,一片荒瘠的三危山,已是最殘忍的答案。
它不得不承認(rèn),心中有愧。
嘴上說著“非殺不可”,心頭卻止不住地顫抖。
“主上。”它望向她,嘆息綿長,“咱們,救不了他了。”
當(dāng)初那個愿為拜師,在昆侖雪山等上半月,也不曾有一句怨懟的仙獸,數(shù)千年前,便已經(jīng)死去。
還在這的,不過是一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軀殼。
那頭眾弟子驚呼連連,步清風(fēng)再不能袖手旁觀,囑咐她莫要亂跑后,提劍沖了出去!
霓旌亦喚來九思,鎮(zhèn)壓陷入狂躁的三青鳥。
藤鞭橫飛,青羽如刃,已有不少弟子負(fù)傷,被步清風(fēng)拉到一旁暫避。
此次下山的弟子雖也曾下山歷練過,但千年道行的妖獸卻幾乎都是頭一回遭遇,平日里沾沾自喜的本事很快便捉襟見肘,驚慌之中,連劍都有些握不住。
桑桑正陷于遲疑,主上已經(jīng)得救,它此時若是展露實力,或可擒住三青鳥,但勢必會招來懷疑。
若是給主上惹出禍端,可如何是好?
踟躕不定之際,云渺渺卻已經(jīng)握緊了劍,正欲起身,卻被一把摁了回去。
“老實坐著,折騰什么。”
她愣愣地望著他手中不知何時再度化為仙劍的英招,他將桑桑一提,放進(jìn)她懷中。
“你就在這抱著你的烏鴉精,再瞎跑本尊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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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篇即將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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