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這么一句驚世駭俗的話后,她便昂首闊步地沿著游廊走遠了,云渺渺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甩了甩腦袋,將這話拋之腦后,打算去藏書閣再找找可還有關(guān)于不周山和天之四靈的傳聞。
孟極還趴在樹下哼哼,絲毫沒有為近日發(fā)生的事而焦躁,懶得像只大貓。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它刷得油光水亮的皮毛,忍不住臨走前在它背上薅了一把,心道她這師姐原來不僅會做飯,收拾師父的命獸也是一把好手啊。
孟極在她面前,可從未如此乖順過。
將書搬回屋中后,起初還能潛心翻看,時間一久,便不由自主地總往架子上的水鏡瞄去。
霓旌之前說,這面水鏡只消動個念頭,便能看到想看的東西……
拈著書頁的手緩緩收緊,踟躕良久,她終于起身走到水鏡前,半信半疑地看著這面波光流轉(zhuǎn)的鏡子。
明明無時無刻不在流淌,卻并無一滴水落在架子上。
周而復(fù)始,竟都凝聚在這一汪水中。
這法術(shù)她之前倒是見步清風(fēng)用過,卻也只能凝于掌心片刻,如這般交與她,還能維持三五日的,對靈力的凝練須得驚喜到極致才成。
水木靈根,天賦上自是及不上純凈的水靈根,凝練水鏡雖不算什么厲害的術(shù)法,但根基如此之穩(wěn)的,確實少見。
誠然之前同師兄開玩笑,說師父偏好命不好的徒弟,但細想下來,無論是師兄還是師姐,哪個又當(dāng)真是平庸之輩?
啊,她算個例外。
與眾不同之處在于,命格相較他人,尤為倒霉。
她望著那面水鏡,狐疑地皺起了眉。
說是動個念頭便能看到所想之景,當(dāng)真做起來倒是有些無從下手,一個模糊的印象便可,還是說應(yīng)當(dāng)具體一些……?
她盯著水鏡,專注凝神,只見水面蕩開圈圈漣漪,似有模糊的景象逐漸浮現(xiàn),從混沌到清晰,最終匯成一張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微微皺著眉,卻與前些日子同她置氣而走的怒氣不同,更像是在思量著什么。
她猛然一僵,正錯愕于自己為何會在此時看到重黎,卻又見水鏡中浮現(xiàn)出另一道身影。
霽色衣衫,眉目含笑,手中捧著一碗藥,似乎在與重黎說著什么,時而低下頭去,面露羞色。
啪!
水鏡被一團火打得四分五裂,濺得四下都是水漬。
此時若是有人拿面鏡子來,她便能看到自己的臉色已然沉得發(fā)黑。
不知為何,只覺得心頭一股子無名火蹭蹭蹭地冒上來,突然間什么話都說不出,也不想說了。
只覺得自己還糾結(jié)于他為何生氣,簡直像個蠢蛋!
溫香軟玉在懷,還氣個什么?
說什么只是記著恩情,這像是僅僅如此的樣子?
也難怪,救命之恩呢,換了誰都得記一輩子吧。
明明是想寬慰自個兒,卻越想越覺得窩火。
散了一地的水鏡又緩緩凝成原樣,懸在半空中,似乎有些無辜。
她嘆了口氣,將那兩張臉徹底從腦海中甩出去,望著水鏡道了句“不周山”。
漣漪劃開,果真浮現(xiàn)出西海之上一座荒山,與她一月之前見到的景象并無二致,嶙峋疊嶂,寸草不生,如一片雜亂墳地,唯有山腰處一株相思,落下了最后一片黃葉。
這水鏡似乎只能看到個大概,她不曾進過山,也就無法想象究竟要看什么地方,在不周山上方盤旋一圈,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她想了想,又道出一句“昆侖”,憑借著桑桑之前所說的景象試著想得更詳盡一些,曾在夢里見過的場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水鏡中景象變幻,她本以為能看到昆侖仙境,然等了許久,卻連山腳都不曾瞧見,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霧氣在水鏡中涌動。
她伸出手,試圖將霧氣撥開,指尖卻只觸到一片冰冷濕潤的水。
她不由疑惑。
昆侖是這樣的?跟桑桑說的大相徑庭啊……
這個念頭一出,霧氣竟流動起來,稍稍散開些許,朦朧之中,似乎看見一道人影,懸于虛空之上。
離得太遠,霧氣又濃,能望見的只有一襲碧天的藍,以及不知從何處伸出的,捆縛著她的無數(shù)白色鎖鏈。
無法以言語來形容這一幕,僅僅望著那道身影便覺得孤獨又悲傷。
好似千年萬載,都沉在一場幻夢里,不愿醒來。
兩次未果,再看下去應(yīng)當(dāng)也無頭緒了,她嘆了口氣,又想起了霓旌的話。
百年之前侵入天虞山,致使那女弟子走火入魔的邪氣,與三危鎮(zhèn)乃至余音閣附近出現(xiàn)的邪祟究竟有何干系,是她多想了還是另有蹊蹺?
誠然如今有師父和師兄為她擋著那些心存疑慮的仙君和仙門弟子,但再這么下去,之前失蹤的人杳無音信,那孽障保不齊還會對其他人下手。
先是蓬萊,又是中皇山,接下來又會落到誰頭上……
說起來世間仙山仙府如此之多,為何偏偏挑在天虞山?
魔尊和她師父,會被同一個妖邪盯上,總該有個共通之處……
她一番沉思,卻忘了自己還站在水鏡前,天虞山上下她本就十分熟悉,稍加細想水鏡中便浮現(xiàn)出天虞山各處的景象。
念及那邪氣曾數(shù)次出現(xiàn)于余音閣附近,此事她始終覺得不尋常,誠然還沒有證據(jù),但心中疑慮卻一日勝過一日,她借著水鏡繞著浮山仔細看了一圈,竹林幽靜,余音閣附近也并無異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叩”的一聲,似是什么東西撞到了門。
她回過神來,狐疑地走過去將門打開,就見門檻邊落了一只紙鶴,她一開門,紙鶴便飛了進來,停在她跟前。
這是天虞山中用于傳信兒的小法術(shù),紙鶴飛不遠,卻可憑借一縷靈氣飛上主峰。
而眼前這只紙鶴所帶的靈氣,顯然是余念歸的。
她愣了愣,抬手一點,解開了紙鶴上的術(shù)法,余念歸的聲音便從鶴身上飄了出來。
“渺渺,你前幾日拜托我的事我留意了,余音閣中一切如常,但昨晚我好像聽見竹林里傳出了些古怪的動靜,師父這兩日極少回來,我還未稟報與他,這便去林子里瞧瞧,近來山下不太平,你無事就莫要下來了,待我查清楚且來同你說。”
聲音至此而止,紙鶴也恢復(fù)原狀落在她掌中。
她一時有些怔忡。
竹林中的動靜,行蹤不定的端華長老……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霓旌提及的那個走火入魔的女修。
身后傳來水流聲,她下意識地回過頭,水鏡中浮現(xiàn)出一片竹林,濁氣游蕩,正悄無聲息地朝著余音閣蔓延而去。
她頓時心頭一咯噔,不祥的預(yù)感陡然而起,抓起佩劍狂奔出門!
------題外話------
渺渺她終于會吃醋了,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流下老父親的淚水
不過話說是抱……還是不抱呢?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