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風雪,昨夜漸歇,日出東山,整座天虞山脈晨霧散盡,劍冢外圍著各大牽扯其中的仙山仙府的弟子。
誠然已有人前去探路,言寒輕和孟逢君還是按長琴的囑咐,將劍冢的危險細細地說了一遍。
被擇選出的弟子,以步清風為首,皆是個中翹楚,跟隨著長琴和聞月道人,隨時準備踏入這片劍冢。
一道流光閃過,長瀲從天而降,眾人忙為其讓出一條路。
他的目光逡巡于眾人和劍冢之間,劍冢此時看來一片風平浪靜,但潛藏于寧靜下的暗涌沒人比他更清楚。
若非修為扎實之人,踏入其中片刻,便會被無形的劍氣凌割得血肉模糊。
“師父。”步清風上前行禮。
長瀲停在了長琴面前,見她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
“都準備好了,師兄放心,為防萬一,還請師兄和其他人守住退路。”
長瀲懂她的意思,今日的部署,他二人也早已商量過,能在劍冢中將真兇拿下自是最好,但依他所言,那真兇極有可能是墮落的上古神祗,絕不容小覷。
況且,還有個不知有何打算的內奸混在天虞山弟子中,故而此次她親自擇選,為免出現腹背受敵的糟糕局面,并未挑出太多本門弟子,她門下的孟逢君,長瀲門下的步清風,還有幾個已然多番試探,確定可信的弟子。
除此之外,蘇門山的陸君陳和幾位仙山府君也在其中。
“端華還未找到,師兄可有什頭緒?”她壓低了聲音問道。
長瀲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放心,端華自有分寸,外頭交給我,你們進去后萬事小心,切勿沖動,若是不敵,也莫要硬來,還有我在。”
一句話,像是給她和身邊的人吃了顆定心丸,她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我曉得。”
“時辰差不多了。”聞月道人提醒道。
長琴回頭看了他一眼,在眾人忐忑的注視下,與其一同踏入了劍冢。
越界的瞬間,便要立即逼出靈氣護身,五行屬性的靈氣凝成障壁,泛著各自的色澤,這個時候,身在劍冢之外的人才能透過靈障上被劃開的層層如漣漪般的波紋,看到潛藏在寧靜下的危險。
劍氣不曾有片刻的間歇,越是靠近深處的劍池,越是密集,身在局外的人都看得膽戰心驚,里頭的人此時承受的壓力,自不必說。
他們進入劍冢后,長瀲立即下令,所有門派率領各自門下弟子,將整座劍冢圍了起來,沿著海岸的那條路也被層層阻隔,天虞山弟子并未全部安排在此處,內奸未除,天虞山各處依舊時時防備。
長瀲守在原處,緊盯著步清風他們方才走的那條路,手從未離開過泰逢的劍柄。
一只手從身后輕輕拍了他一記,他回過頭,瞧見了盯著一張少年容顏的司幽。
“我還以為你會堅持進去。”他笑了笑。
“若是可以,我也是這么打算的,但無盡的邪氣近日發作得愈發頻繁,說來慚愧,但眼下進入劍冢,我沒有幾分把握。”長瀲看了他一眼,“我以為,帝君這次也會進去,雖說還無證據,但真兇的身份,對帝君而言,也十分尷尬。”
司幽無奈地嘆了口氣:“重黎和渺渺都瞧見了,便是渺渺不記得,那小子總不會認錯,真兇的身份,早已昭然若揭,我有沒有親眼所見,其實已經無關緊要了,不是嗎?”
“若真是他,帝君如何打算?”即便墮了魔,也是上古神祗,他們這些仙門中人,不定有資格插手。
司幽撓了撓頭,似是有些犯難:“這個啊……你看,如今在這的不過是我一縷神識,真要發生點什么,說不定連燭陰都召不出來,這是你的地方,若有別的打算,趁早為好。”
“鏡鸞上君那邊如何了?”他是曉得鏡鸞離去的緣由的,轉眼已過半月,卻是音訊全無。
司幽猶豫了半響,壓低了聲音:“還沒有消息,但想必該結束了,昆侖至今未曾動蕩,也算是個好消息。”
他能感應到真身所感受到的一切,在昆侖山門外數著日子,同時還要顧及酆都的狀況,饒是他也感到了一絲疲倦,幸而天虞山這邊還有長瀲撐著。
只是沒想到查來查去,居然會查到執明身上。
他嘆了口氣,這么多年過去,頭一回感到如此后悔。
“當年在不周山,我若是能多看一眼,也不至于……”
“帝君不必自責,若不是您,師尊怕是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師尊的尸身我定會奪回,當年的事,也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司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嘆息道:“你啊,還是先顧著自個兒的傷勢吧,最多兩日,無論有沒有抓住真兇,有沒有找到陵光的尸身,你必須立即閉關養傷,再強撐下去,遲早出事。”
長瀲猶豫半響,終于點了下頭。
“渺渺那邊如何了?”他話鋒一轉。
“前幾日我分身乏術,姑且讓重黎照顧了她幾日。”
“……重黎?”司幽疑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你——讓他留在映華宮了?”
長瀲點點頭。
司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倆居然沒打起來,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無奈之舉,他便是再混賬,想必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孩子。”說到這,長瀲頓了頓,“何況,我與他已經打過兩回了。”
“……”
話已至此,司幽也無可非議:“他人呢?”
“走了。”
“走了?”
“昨日崇吾宮傳來消息,余鳶舊傷復發,他連夜趕回去了。”
“喲。”司幽挑了挑眉,“那丫頭曉得么?”
“嗯。”
“沒生氣?”
“……大概,有一點。”長瀲也不知該如何說,此時此刻,也不是擔憂她可有不快的時候。
司幽忍著笑,拍了拍他的肩:“那丫頭是不是還一本正經地同你商量正事?”
“……沒錯。”他狐疑地望著他,“帝君有何想法?”
司幽連連擺手:“沒什么,就是覺得她這脾氣,無論轉多少世,都雷打不動,也怪稀罕的。”
長瀲皺了皺眉,繼續道:“刺殺一事,想必帝君也聽說了。”
司幽斜了他一眼:“恨不得傳得人盡皆知,是你的主意還是她的?”
“……師尊的。”
這答復似是早在他意料之中,他勾了勾唇角:“不愧是她……引出內奸之事,你可有把握?”
“十之七八。”長瀲道,“映華宮中有人守著,但那內奸的所作所為有些古怪之處。”
“因為她想殺云渺渺?”雖是一句疑問,他用的卻是篤定的口吻。
長瀲贊同地點了點頭。
“若真是執明,他想從陵光和云渺渺身上得到的,無非是長生之血的下落,不至于這么急著取她性命。”司幽顯然也覺察到了這一點,就算怕被拆穿身份,但在如此模棱兩可的局面下,如此忌憚一個顏駐期的仙門弟子,也太過謹慎了。
就像是……早有如此打算,即便沒有這些傳言,也是遲早的事。
“說到長生之血,帝君可有眉目?”長瀲雖拜在朱雀門下多年,卻只聞傳言,從未見過這么一件寶物,但追查至今,此物似乎一直與他師尊休戚相關,他不知,或許因為身份低微,但司幽卻是一界帝君。
司幽默了默,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我若是曉得,早將此物收歸囊中了,還留著給你們爭奪?我這些年也一直在找,只知此物陵光從不離身,也未曾向任何人透露過其下落,從始至終,只有她一人清楚長生之血究竟是個什么。
憑這些年找到的諸多線索,我只能告訴你,長生之血并非死物,追隨陵光轉世的可能也不可否認,只是我在云渺渺身上,至今還未發現它流傳下來的端倪,執明偷走陵光的尸身,多半也對此有所懷疑,意在試探。”
“渺渺已經見過那具尸身,險些被套出長生之血的下落,這是不是意味著過去的記憶,留在師尊體內?”長瀲心中憂慮,一時間不知該喜該愁。
“不好說……”司幽也不能肯定,“但若是真有這種可能,不得已的時候,或許應該rag渺渺恢復記憶,長生之血可決不能落到執明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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