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腳下,傳來崩裂的脆響,對于靠的近的人來說,足以震得腦子發(fā)昏,但于整座天虞山而言,卻并非人人都能聽見的,尤其是崩裂之處尚在海邊。
云渺渺早已看過這附近,不僅離主峰遠(yuǎn),離眾人此時應(yīng)當(dāng)齊聚的劍冢更是隔了一座山,便是她被震得耳中溢血,也難說這動靜能被多少人及時察覺。
更為糟糕的是,她從昏沉中清醒過來,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兒,便望見遠(yuǎn)處黑壓壓的一片,如濃云般朝著天虞山漫來。
這速度,可不像是被風(fēng)吹來的。
眼前的缺口足有數(shù)丈高,誠然曉得這護(hù)持的陣法是得益于長瀲的法力,以他的傷勢,遲早有一日不得不將其轉(zhuǎn)托到旁人手中,她想過會是長琴長老,亦或是端華長老,卻沒料到,這道護(hù)持會在此時突然被破。
大陣被破非同小可,包括朏朏的事,她都要立即稟報與師父知曉,但天邊那“黑云”轉(zhuǎn)眼逼近,便是身處于天虞山的清澈靈澤中,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這“黑云”中散發(fā)出的可怖妖氣。
再近些,她終于看清了“云”上都是些什么。
妖獸,厲鬼,山魅……會飛的,不會飛的,都乘著渾濁的邪氣朝著天虞山狂奔而來,口中嘶嚎著,垂涎三尺。
她不由得想要退后,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這一步。
望著眼前數(shù)丈高的缺口,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片刻之后,會發(fā)生何等可怖之事。
無盡說,她輸了。
他還說,今日,給她準(zhǔn)備了一場重逢好戲……
卻原來,是這樣一場“好戲”。
她當(dāng)即拔出霄明,站在缺口之下,就地一劍!
“靈開百匯,萬宗歸一!”
瞬間罡風(fēng)四起,強勢而純粹的靈澤直沖云霄,試圖將這道缺口包裹起來。
然而她的靈力不夠多,云上妖獸撲了下來,憑歸一陣擋下了大的,卻還有小的從縫隙間鉆了過來。
她將歸一陣兩層靈障相疊,一致對外,好歹抵住了數(shù)只妖獸蜂擁而上的局面,但身后,卻是毫無防備。
不染動了一下,示意她小心身后,一只蠱雕趁虛而入,被不染一鞭打開。
僥幸鉆進(jìn)來的妖獸們似是覺察到她此時不能分神,更為肆無忌憚地朝她撲來,無論是殺了她還是令她心神一亂,這道勉強支撐起來的護(hù)持轉(zhuǎn)眼便破,偌大天虞山,精純的靈氣,數(shù)不清的仙門血肉,都將是它們唾手可得之物!
那邪物沒有食言,他當(dāng)真有本事將它們放出來!只要今日吃個痛,它們的修為必能突飛猛進(jìn)!屆時,誰還能將它們關(guān)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
這個念頭如瘋長的藤蔓,在眾妖心頭滋長,紛紛朝著這個瞧著分外單薄的仙門女弟子露出了利爪與毒喙。
雖有不染竭力抵擋,但僅憑器靈護(hù)主,就像讓它再度回到了被封印于錦盒中的時候,其神武之力被削大半,幾息之內(nèi)便從火焰般的紅再度變回了淺金色。
妖獸的血與毒滴在藤蔓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枝葉染上污穢,更是雪上加霜。
云渺渺此時卻是不敢有半點分心,眼前的兩層靈障在妖獸的沖撞下不住地震顫,漣漪如同千層的浪,令她虎口生疼。
她咬緊牙關(guān),從腰封中又取出一只紙鶴。
仙門弟子身上都會帶傳音紙鶴,但通常只帶一只,多了無用且累贅,但她太清楚自己修為不足,又難以聚靈,故而比其他弟子更為謹(jǐn)慎,從來都是隨身帶著兩只紙鶴,以備不測。
這謹(jǐn)慎,還被孟逢君笑過,今日倒是要慶幸自己未曾為了“面子”,改了這個習(xí)慣。
她將心念傳入紙鶴中,將其放飛,許是紙鶴上靈氣微不可查,這些妖獸又忙于對付她,并不曾察覺到,這一回,總算順利地將紙鶴放了出去。
此后,她也無暇再擔(dān)憂它能否順利到師父或是師兄手中,凝神應(yīng)對眼前的困局。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緊接著數(shù)道劍光從天而降,逼退了她身后的數(shù)頭妖獸!
在回頭之前,她腦子里頭一個閃過的,是一張兇巴巴的臉,可看清來人后,不由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云渺渺!這都是什么鬼東西!”言寒輕驚魂甫定地站在她身后,眼前妖獸成群結(jié)隊,身后還有烏壓壓的一片,嚇得他劍都險些沒握住。
“你怎么會在這!”云渺渺怎么都沒料到,這節(jié)骨眼上,最先趕來的會是他。
“我是追著你過來的啊!”飛得急,他這氣兒還沒緩過來呢,就瞧見一堆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的妖獸將她夾在中間,他想也沒想就出了劍,回過神來細(xì)看才曉得,這是個什么倒霉透頂?shù)木置妫拔曳钫崎T之命給你帶話,掌門說讓你無論如何不要下山!”
妖獸的嘶鳴聲震耳欲聾,他一面喊一面幫她抵擋身后成群的蠱雕。
“你不覺得這話帶得太晚了嗎!”云渺渺也只能無奈地喊話回應(yīng)。
“誰曉得映華宮都能出事!誰曉得你會這么下山啊!”言寒輕在天虞山修行至今,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多的妖獸,難道誰在這放了個香餑餑,怎么都朝這邊來?
他劈死一頭蠱雕,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追著那只朏朏嗎,怎么不見它?”
“朏朏死了。”她咬咬牙,“操控它的是父神的同胞,無盡。”
“什,什么玩意兒?”他聽得一頭霧水,“不是再查內(nèi)奸和真兇嗎,怎么又跟父神扯上關(guān)系了!”
“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我已經(jīng)給師父傳音了,先攔住這些妖獸再說!”她眼下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一種便是能攔得住這些妖獸,也阻止不了什么事要發(fā)生的預(yù)感。
言寒輕也曉得此刻不是細(xì)說的好時候,打起精神應(yīng)付這些不斷從縫隙間鉆進(jìn)來的小妖獸,可越是打,它們越是源源不斷地沖上來,他畢竟是血肉之軀,長久下去,遲早會精疲力竭。
他往后退了幾步,又劈落了一只妄圖背后偷襲她的山精,喘了幾息:“云渺渺,你的靈氣還撐得住嗎?”
她的胳膊有些發(fā)抖,卻還死死盯著眼前的靈障:“……還能撐一會。”
“若是不行了,我同你換。”他揮著劍同她道。
“不行,我現(xiàn)在一松手,這些妖獸定會不顧一切地沖進(jìn)來,只會腹背受敵。”她毅然道,“況且,你應(yīng)付這些妖獸也耗去不少靈氣,便是換過來,也撐不了多久。”
“我走時,劍冢那邊正與那真兇交手,還有個朱雀上神的傀儡纏住了掌門,不知何時能抽得開身!……”言寒輕同她說起了另一邊的狀況。
云渺渺吃了一驚,險些被鉆了空子,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你說……朱雀上神?那不是一具尸體嗎?怎會跟師父動手?”
“是啊!我也納悶?zāi)兀 彼肫鹉菚䞍喊l(fā)生的事,仍覺得心悸,“師父他們在劍冢中找到了真兇,誰知道朱雀上神也在那,那身手,跟上神突然活過來了似的!”
說到這,云渺渺忽然想到了那十人的死狀和不翼而飛的魂魄,立刻想到了其中蹊蹺。
“是玄武控制了那具尸身,攔住了師父他們?”
言寒輕點了點頭:“恐怕是這樣,所以咱們這的狀況可不太妙。”
云渺渺心中焦急,卻也別無他法,她不能離開這半步,這道缺口,是無盡消失之前專門留給她的,要么,她耗竭靈氣,要么,這些妖獸蜂擁入天虞山。
朏朏雖死,她卻能感覺到,無盡并未一同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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