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圍觀的眾人,饒是云渺渺都為之震撼。
憑她的資質,再召一只命獸,本以為或許還會是那只黑烏鴉,可看到這般恢弘壯麗的場面,看到一只顯然不是池中物的鸞鳥化為人形從天而降,恨不得把舉世無雙寫得斗大貼腦門上,把最好的都一股腦兒地給她,她除了錯愕,其實還有一絲失落。
可看到她抬起眼的瞬間,那熟悉的碧色雙眸,卻突然與記憶中的桑桑重疊,她下意識地抓住了那只手。
鏡鸞愣了愣,旋即托著她的手起身,她本是鸞鳥,較尋常女子身姿更為高挑些,高出云渺渺許多,須得低下頭才看的見她此時是個什么神色。
可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有甚不可,即便她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她也依舊是她的主上。
她肯握住她的手,而不是惶恐地躲開,她就已經高興得不得了了。
一旁的眾人早已驚呆,仙門數千載,便是再天賦異稟之人,也不可能召出一位上君,何況還是拿樹枝劃出的陣法!
“上君怎么可能屈居人下,甘愿做個命獸!”人群中傳來了質疑。
“便是開了光,她的資質也不過下品,這是怎么回事?”
“當真是那位傳聞中的昆侖上君嗎?而今妖邪作亂,該不會是出了什么差錯吧?”
……
眾人各執一詞,一時難分是非。
步清風和孟逢君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云渺渺握緊了寸情,似是自己也不太敢信,幾度欲言又止。
鏡鸞不言,抬手一揮。
四下眾靈即刻上前,圍著她二人浩浩蕩蕩跪了一圈,這勢頭,光是看著都令人瞠目。
“吾等恭迎鏡鸞上君!一別數千年,上君萬安!”鳳凰跪于眾靈身前,恭敬而謙卑地行下大禮。
鳳凰身攜祥瑞,四海升平便時而現世,故而仙門各派,多少還是認得的。
如此神獸,也恭從于這藍衣仙靈。
且這陣勢,分明就是擺給眾人看著的,她眼一掃,鳳凰二獸的目光便落在了云渺渺身上,它們本是順從靈力感召而來,何況她還用了一滴血,故而它們這些靈獸,是不會錯認的。
只是事先已奉上君之命三緘其口,猶豫了片刻,心領神會的朝著云渺渺行了一禮。
“吾等——叩見神尊。”
云渺渺眉頭一皺,狐疑地望著二獸,不解其意。
這一句聲音不響,似乎只是為了說給她一人聽的,正因如此,才覺得更為古怪。
身側的人一拂袖,眾靈即刻退散,望著高飛而去的鳳凰,眾人還有些恍然,司幽走上前來,意味深長地沖她笑了笑,暗中傳了一句話。
“你這場子排面可真不小,拿著上君的身份壓人,這些凡人哪里受得起?”
“受不起最好。”她瞥了他一眼,絲毫不覺心虛,“我今日就是來給她撐腰的。”
怕樹大招風,惹來麻煩才忍了這么些年,可她的主上如今已是天虞山掌門,既司掌一派,她自然要幫她鎮住場面才是。
司幽啞然失笑,看向眾人,道:“此事已成,天虞山的新掌門便就這么定下了,可惜四海動亂,來不及正兒八經地祭天承位,本君在這先恭賀云掌門一聲。”
眾人從恍惚中回過神,誠然還有些疑慮,但此時此刻,還是先后賀了一句,大操大辦不合時宜,走個過場總是要的。
云渺渺頷首回禮,算是謝過。
“既然如此,本君也可與諸位直言了。”司幽話鋒一轉,正色道,“昨日襲擊天虞山的妖獸,是一堆死尸,若要降服,只能令其魂飛魄散。操控它們的妖術喚作‘離婁’,起于九川,也就是今時今日的令丘山,乃九川玄龍所創,亦是幻術虛夢千年的出處。”
“虛夢千年起于離婁?”孟逢君錯愕地望著他,“可據傳九川玄龍為禍一方,早已滅絕,這等妖術怎會流傳下來?”
司幽面色凝重:“九川玄龍的確被屠戮殆盡,當年還是上神朱雀親自動的手,但也并非沒有遺脈,至少本君所知,魔尊重黎的真身,便是玄龍。”
聞言,不曾聽聞之人面露訝異,已然知曉之人面色漸沉。
司幽看了云渺渺一眼,她剛剛連破兩層境界,眼下其實甚是疲憊,不是長談的好時候。
他默了默,繼續道:“此事是否與魔尊有關尚不可輕易定論,妖術離婁也并非殺盡了九川玄龍便定能斷絕,諸位這兩日遭逢之事,也足以稱得上玄之又玄。
眼下最要緊的是重振旗鼓,諸位可暫作休憩后折回本門,至于如何應對逃出的妖獸,還需各派齊心,共謀對策,大難當前,還望諸位已蒼生為先,莫要讓天災變成人禍。”
眾人面面相覷,亦覺此言有理,他們已在天虞山耽擱許久,自身處境也甚是不妙,與其管一個小丫頭是否真有資格繼任掌門之位,亦或是糾結于突然出現的這二位身份真假,還不如早早回到本門。
逃走的真兇,不定還會有所作為。
偌大仙門,不能只因失了一個長瀲上仙,便就此垮了。
權衡之下,各派主事紛紛上前告辭,除了傷重之人不宜奔波,留在天虞山再養一段時日,其他人并未歇口氣兒,當日便收拾行裝,離開了天虞山。
孟逢君與步清風忙著安置諸多傷者時,云渺渺剛去看過余念歸,她至今昏迷不醒,找不出任何傷口,但體內靈氣一直十分微弱,命雖然保住了,卻連司幽都不敢斷言她幾時能行醒。
此時映華宮傳來消息,長琴已醒,云渺渺立即知會了孟逢君一聲。
數日不間歇的折騰已令她精疲力竭,赴往主峰的途中,她的臉色已是極為難看。
身旁的人從離開風華臺后便多言一句,若是被看了一眼,她便沖她笑一笑,她看了看正“懂事”地扶著她的胳膊的鏡鸞,不免詫異,堂堂上君,居然如此……乖巧?
“你……”她有些猶豫。
鏡鸞心領神會:“您喚我阿鸞便可。”
“……阿鸞。”她頓了頓,“你我是不是在哪見過?”
不僅是鏡鸞,一旁的司幽也跟著捏了把汗,下意識地瞥來一眼,卻不知如何接這話。
鏡鸞抿了抿唇,話到嘴邊卻著實說不出來。
她又問:“昆侖上君……女床山萬靈之主?”
鏡鸞一陣尷尬:“是……是我,您若是不信——”
“我沒有不信。”云渺渺望著她略顯局促的神色,忽而一笑,居然就這么放過了她,沒有繼續追問。
倒是一旁的孟逢君,看著鏡鸞和司幽,始終保有一絲質疑。
若是冒充的,風華臺上怎會引得鳳凰臣服,還有那把威力深不可測的折扇以及清風師兄的反應又作何解釋……若是真的,光憑二人的名號便足以威震四海,為何要圍著一個資質不佳的仙門弟子轉悠?
他倆方才在風華臺上的架勢,莫說她,云渺渺估摸著也得懵圈。
她總覺得這其中有貓膩,雖說她與云渺渺之間也算不得什么朋友,但她身為天虞山弟子,自家掌門總得留意些。
思慮之下,她正想將云渺渺拉過來暗中提醒幾句,鏡鸞卻突然化了原形,俯身蹲下。
“主上,您這幾日應當累了,御劍耗費心神,我馱您回映華宮吧。”
云渺渺:“……”
孟逢君:“……”
這是把她當豆腐捏的嗎?
僵持片刻,司幽忍不住笑出了聲:“渺渺,上去吧,她是在心疼你。”
云渺渺看著眼前的五彩鸞鳥,這等身姿放眼天下也無出其右。
一個上君如此低聲下氣地伏在她面前,且不論會不會折壽,光是看到這一幕都覺得心中忐忑。
她終究還是爬上了鳥背,鏡鸞起身,霎時便高出數丈。
步清風和孟逢君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振翼而起,也忙召出靈劍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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