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逢君反應最快,當即拔劍沖了過去,一掌推開追殺之人。
那幾人踉蹌倒地,她這一掌是有分寸的,其中一人的眼珠子卻直接給“打”了出來,沾了一地塵土,骨碌碌地滾到她腳下。
饒是她這膽子,都被驚得往后一跳。
后頭趕來的眾人頓時面如土色。
鏡鸞曾在酆都十載,活人死人,只一眼便能辨別。
“這些人同反撲天虞山的那些妖獸一樣,都是尸體!彼謱⑵鋲褐谱,細看他們身上沾染的土屑,面色一沉,看向云渺渺,“只怕才葬不久,都是從墳里爬出來的!
“從墳里——爬出來?!”孟逢君愕然,“妖獸為禍也就罷了,他們可都是凡人,入了土怎么還能……還能……”
眾人心中驚駭萬分,那幾具尸體卻并未就此作罷,似是料到他們一時半會還下不去手,重黎倒是痛快,眨眼間就將這幾人的腦袋都削了下來,血淋淋的頭顱滾了一地,尸體也頓時僵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嚇得人不由驚聲尖叫!
“既然與那些妖獸一樣,還留著做甚?”他衣袖上沒有沾染一點血跡,依舊干干凈凈的,仿佛只是隨手掀了一杯茶般從容。
誠然事實的確如此,但這般驚嚇,實在教人心慌氣短,好幾個弟子沒被詐尸嚇住,倒是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
云渺渺此時此刻心情復雜,除了白他一眼,已經無話可說。
她屈下身,查看那孩子的傷勢。
那孩子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呆呆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她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臉,溫聲寬慰:“別怕,已經沒事了,讓我看看你傷在哪兒了?”
看著她蹲在那孩子面前,輕聲軟語的樣子,重黎不由得皺了皺眉。
許是眼前的人較之那些追殺他的尸體溫柔太多,觸碰他的手也是暖的,孩子終于有了點反應,疼痛也在慌亂之后涌了上來,他紅著眼抬起了胳膊。
細瘦的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有抓撓的傷口,也有啃咬的齒痕,毫無章法,簡直像是把手無寸鐵的人丟在了野獸口下。
她皺緊了眉,取來丹藥,先給這孩子止了血,眼下附近雖還平靜,但天暗下來之后,誰都不曉得會發生什么,她望著那座高聳的城樓,默然片刻,嘆了口氣。
“先進城吧!
帝都朝云城,乃是人間最為繁華榮盛之處,云渺渺在白辛城時便有所耳聞,只是那會兒離得遠,光是填飽肚子,以及如何熬過又一夜,便已經令她精疲力竭,也沒有肖想的余力。
北若城雖離帝都近了,但以阿九的身份,也難以離開不夜天,更不必說出城了。
從那些俠士商賈,販夫走卒口中,她時常能聽到關于朝云城的消息。
八街九陌,笙歌晝夜不歇,連風里,都似是含著情,帶著嬌。
見慣了不染凡俗的天虞山,這軟紅十丈的都城,仿佛瞬間將人重新拖入了紅塵,琳瑯滿目。
較之城外的荒僻,城中的確要安穩許多。
聽聞當今圣上病重,朝中大小事端皆由宰輔打理,此次天虞山前來相助,亦是受其所托。
若換了平時,來到這人人向往的帝都城,自是要好好四處看看,見識這闊別多年的人間繁華。
可眼下,誰都沒有這個心思。
城外是何等局面,他們方才都瞧見了,那般慘況,依舊被拒之城外,雖說許是因這一決斷,朝云城才能在諸多城池已然淪陷的狀況下存續至今,且市井依舊運作,朝廷和軍營也有條不紊地嚴守四道城門。
可當真親眼看見那些橫陳野外不得安葬的尸體,心里如何能好受?
云渺渺牽著那孩子從劍上走下來,受了極大驚嚇的孩子望著她,怔忡地問了句:“你們是神仙么……”
云渺渺揉了揉他的腦袋,不置可否。
城下的禁軍也在此時圍了上來,手里還提著刀戈,眾人立時警覺,握住了靈劍。
直至云渺渺拿出了那封請愿書,看到上頭的印鑒,禁軍才暫且停下。
“快住手!”人群中走出一人,面貌端方,頗有幾分氣度,似是其統領,上前細細端詳了那封書信后,忙抱拳一揖,“非常之時,我等戒心重了些,萬望諸位仙君海涵!
說罷,立即命眾人收起兵刃,速速退去。
“在下應燃,奉旨統帥禁軍,直接聽命于圣上和宰輔大人,將請愿書送往南海廟堂的亦是在下,諸位仙君可是從天虞山來?”
云渺渺打量了他一番,此人眉宇磊落,舉止得當,在這等局面下還能如此鎮定地同他們攀談,心性沉穩,確實與其他人有所不同。
她點了點頭:“應將軍言重,是我等來得突然,四處妖邪作亂,諸位有所警覺無可厚非!
她抬了抬手,身后弟子紛紛收劍,客氣地行了一禮。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圣上和宰輔大人命在下前來接應,諸位請隨我來!彼麄壬碜岄_一條路,他們便望見不遠處停著數輛馬車,似是已經等候許久了。
四駕車輿,非市井可用,他們要去的地方,也絕非尋常百姓可以覬覦。
云渺渺猶豫了片刻,看向應燃:“我們自是要隨應將軍同去的,但今日在城外,我等偶然救下一個孩子,不知可否勞駕找個大夫?”
聞言,應燃也留意到她身邊的孩子胳膊受了傷,眸光微沉。
“好,在下會先將這孩子送往醫館,諸位仙君先上車吧,耽誤了正事,在下擔待不起!
云渺渺感到孩子的手忽然捏緊了,曉得他感到害怕,蹲下身來溫聲寬慰:“你先去上藥,一會兒我便來接你!
那孩子怔怔地望著她,很是猶豫。
“我不會丟下你的!彼p輕捏了捏他的臉,鄭重地同他保證。
那孩子再三踟躕,終于點了點頭。
應燃從云渺渺手中接過那孩子的手,將其轉交給了另一人后,便請他們上了車。
馬車果真是駛向皇城的,沿路經過朝云城最為繁華的街巷,得益于禁軍死守,市井中居然還有鋪面開著,甚至瞧見了幾家路邊茶棚,幾人圍坐在一處歇腳。
這等景象,倒是與靈鵲打聽到的有所不同。
應燃同他們談及數日來城中變故,本應熱熱鬧鬧的正月里,帝都卻蕭條不少。
換做往年,此時應是車水馬龍的盛況。
鏡鸞和孟逢君時時警惕著四周,誠然看起來還算安寧,保不齊之后會發生什么。
應燃說著說著便留意到這駕馬車內的氛圍不太對勁,禁軍鎮守帝都,他也是混跡官場多年,這點察言觀色的眼力還是有的。
車內攏共三五人,逡巡一圈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邊的男子身上,白衣郎君,這等樣貌和氣度,便是放在翹楚云集的帝都都是人中龍鳳,只是不知為何,一直沉著臉,瞧著兇巴巴的,教人不敢上前搭話。
“這位仙君是不是……心情不佳?”他猶豫了一番,還是同云渺渺問了句。
她側目看去,他果真臭著一張臉,托著腮坐在那,一副誰敢跟他搭話就等著被丟下車的神情。
她微微皺了下眉,旋即恢復如常。
“沒事。”她對應燃道,“他一直這樣,不必多慮!
聞言,應燃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她坐在另一側的窗邊,掀起簾子,便能看到蜿蜒的護城河,兩側禁軍漸漸多了起來。
“應將軍!彼鋈粏柕溃跋蛱煊萆角笾,是當今圣上的旨意,還是那位宰輔大人想出的主意?”
應燃一怔,頓了頓,道:“是宰輔大人進諫陛下,寫了那封請愿書!
她緩緩放下了簾子,唇邊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并無暖意,似是心念忽起,無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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