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說紛紜之際,應燃領著之前的孩子步入驛館大門。
孩子胳膊上的傷口已經上過了藥,仔細包扎了一番,除此之外,手腳居然上了鐐銬,嘴也被鐵嚼子封上了,蒼白的臉上滿是畏懼的神色,瞧見云渺渺走過來,眼中涌出了淚光,無助地望著她。
“應將軍這是何意?”云渺渺快步上前,沉聲質問。
“仙君見諒!睉忌裆兀忉尩溃按饲耙延斜谎送癁檠那败囍b,這孩子從城外來,身上帶著傷,眼下雖并無征兆,卻不得不防!
“一個孩子,又不是什么罪大惡極之人,捆成這樣像話嗎?”孟逢君也惱了,“放在我們身邊,便是要化妖,還能翻出天去?”
“這……”應燃也十分為難,“仙君這是在為難在下。”
話音未落,耳邊突然傳來兩聲脆響,鐐銬已然在一柄紫鞘細劍下斷成兩截。
云渺渺一面替那孩子解開嘴上的鐵嚼子,一面同他道:“應將軍放心,這孩子是我?guī)нM城的,我自會看著看著,出了什么事我來負責,將軍若是信我,便就此打住。”
她將孩子護在身后,牽住了他的手。
見狀,應燃遲疑片刻,嘆了口氣,終是有所退讓:“仙君自便吧,在下無話可說。”
說罷,便告辭出門,上馬離去。
“這都什么毛病,拿這么粗的鏈子捆一個孩子……”孟逢君一腳踢開了那些沉甸甸的鐐銬,不悅地哼了聲,“你真打算把這孩子時時帶在身邊?”
她看向云渺渺,順勢將那孩子打量了一通。
將應燃嗆走了,但他的話卻應當斟酌,這孩子眼下瞧著沒什么事兒,但那道傷口她也瞧見了,的確是咬傷。
“他還活著,能丟下不管嗎?”云渺渺蹲下身,輕輕碰了碰那孩子蒼白的臉。
他似是受了驚嚇,呆呆地望著她,瞧著很是可憐。
孟逢君見她捻著帕子給那孩子擦臉,不由好笑:“真看不出來,你會心疼一個萍水相逢的娃娃。”
前些年她還一直覺得她活得挺沒心肝的呢。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復又注視著眼前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
總覺得……好像在哪里也做過相似的事。
“既然救下了,總要護著的。”
鏡鸞看著她牽起了那孩子的手,不露聲色地嘆了口氣。
此事平息,圍觀的眾弟子陸續(xù)散去,孟逢君左顧右盼,蹙起了眉:“你有沒有覺得少了個人?”
“少了誰?”云渺渺顧著查看孩子的傷勢,不急不緩地問了句。
孟逢君嘖了一聲:“還能有誰……你那師叔!”
聞言,她指尖一頓。
說來出了昭純宮后,那祖宗好像一直板著臉。
他不滿,倒也不足為奇。
她若是存心想讓一個人不痛快,說句話都是帶刺的。
他之前算計她的賬,她可沒有就此揭過的打算。
“你又惹毛他了?”孟逢君眉頭都快打結了,“真行啊你,膽子夠肥的,方才你不讓他進昭純宮的時候,我瞧著他那眼珠子都快彈你后腦勺上了!
魔尊記仇,四海皆知。
偏偏她就敢。
“隨他去。”云渺渺目不斜視,“我還總慣著他不成?”
說罷,她便牽著孩子回屋洗漱去了。
這話說得,孟逢君都替她捏把汗。
鏡鸞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云渺渺牽著那孩子回到后院時,在中庭的一棵桂樹的葉隙間瞧見了一片凈白的衣擺,從樹杈上垂下來,隨風翩飛,她抬了抬眼,沒有搭理,帶著人徑自回了屋,打來清水為其洗漱了一番。
樹杈上的人稍稍動了動,也沒有做聲。
收拾干凈后,孩子瞧著還挺白嫩,換下來的一身衣裳雖說臟破了些,料子卻是上好的云錦,應當不是尋常百姓家出身。
孩子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乖巧又怯懦,眼底還有些許惶恐不安,顯然還沒緩過來。
仆婢找來的衣裳不太合身,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袖子長了一截,將袖口往上挽了幾圈才露出了手。
孩子有些不敢說話,她也不曾勉強,讓他坐在一邊,且緩一緩,端著盆走出了屋,下意識地朝樹上瞥了一眼。
那截衣擺還在風中飄搖,瞧著冷冷清清。
她搖了搖頭,去將水倒了,又去前頭轉了一圈,找了些點心回來,讓孩子墊墊肚子。
月上中天,墻外傳來了更鼓聲。
她站在門前,望著葉隙間的那一抹白,靜默良久,終還是走到了樹下,仰起頭,便望見樹杈上側臥的那道身影,他居然還背過身去,一副不想同她說話的樣子。
她嘴角一抽,往樹上踹了一腳。
枝葉震顫了一下,他僵了僵,回過頭不冷不熱地斜了她一眼。
“你能下來嗎?”
“不能。”他別開了臉。
“那我上去吧!
說罷,不等他回答,她便縱身躍上樹梢,還推了他一把。
“勞駕過去些。”
“……”
僵持片刻,他坐了起來,她便挨著他坐了下來。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她不著急開口,倒是重黎先繃不住了。
“想說什么趕緊說。”
她瞥了他一眼,蹙眉:“那孩子怎么得罪你了?”
重黎愣了愣。
她嘆了口氣:“在去昭純宮之前,你一路就沒個好臉,不打算說說嗎?還是覺得光在這曬月亮能好受些?”
靜了片刻,她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冷哼。
“本尊同一個小屁孩置什么氣!
“……”得,聽這口氣,多半氣得不輕。
她頓了頓,換了個問法:“還是我得罪你了?”
回想起來,好像是從她去搭理這孩子開始的。
重黎不答,與默認無異。
她笑了一聲,有些無奈:“你好像總因為我生氣!
“你還知道?”他擰眉,狐疑地盯著她,“你一日不招惹本尊看來會少塊肉。”
她一陣好笑:“明明就是你自己好生氣,怎的怪我?”
莫名就板著個臉,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
重黎不悅地朝屋里看了眼:“一個素昧平生的孩子,你就那么關心?”
“難道要讓他流落在外?”
“你對他倒是挺溫柔的!
還幫他換衣裳,擦臉。
聞言,她蹙起了眉:“你方才不是……”
不是沒看著她么?
“你在吃一個孩子的醋——?”
她思來想去,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本尊沒有!彼菚r板起了臉,“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覺得心里不大舒服……”
她彎下腰照顧那個孩子時,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在九川的火海里,頭一次見到她的場景了。
可沒有今日這般輕聲細語,還要再刻板些,牽他的時候也不似對這個孩子一般溫柔。
……好吧,他是有一點不平。
但也稱不上吃醋。
就是膈應,懶得看。
“他又不是不會走路,要你牽著做甚?”斟酌了半天,他不滿地道出一句。
云渺渺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這是無理取鬧。”
這都要計較,三歲嗎?
“本尊只是說實話。”他不服道,“本尊像他這個年紀,衣裳都自己洗了。”
她憋住了笑:“哦,看來是你比較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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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誰來把這只三歲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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