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不太平,昆侖虛境也愈發(fā)不容樂觀。
隨著流民不斷涌入,山中諸多用度日漸吃緊,還需謹(jǐn)防妖獸侵?jǐn)_,內(nèi)防人心渙散,無論是朝廷還是天虞山門下弟子,都有些力不從心。
看著剛帶回來的一批流民在步清風(fēng)和其它弟子的叮囑后陸續(xù)安置下來,云渺渺微微皺起了眉。
救人是不論貴賤善惡的,故而此時山中流民魚龍混雜,有熱心助人的善者,自然也有行事齷齪的小人。
為確保衣食,不少百姓自發(fā)地在山谷中種起了菜,河灘又旁養(yǎng)了一群家禽,從前不可褻瀆的仙境如今倒像個小小人間,欲念交織,也因此有了人情味兒。
誰都不敢妄言這究竟是件好事還是種劫數(shù),不過眼下,都各自相安。
余念歸傷勢恢復(fù)之后也隨著其他弟子一起幫忙,雖還未恢復(fù)記憶,但精神好轉(zhuǎn)不少,也漸漸放下戒備,愿意與除了步清風(fēng)之外的人交談。
她素來心細(xì)手巧,閑下來時會做些小玩意兒,山中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同她待在一處。
“她這么活著倒是輕巧。”孟逢君剛從別處回來,累得有些喘,看著坐在孩子們中間的余念歸,哭笑不得。
許是從前見面就免不了對著干,如今站在她面前,居然還能收到一只草編的蚱蜢,實在教人無所適從。
云渺渺嘆了口氣:“她若是想起原委,只怕會自責(zé),暫且這樣也并非全無好處……”
孟逢君瞥了她一眼:“聽說你又將送到云渺宮的卷宗搬到我和清風(fēng)師兄那去了?”
她笑了笑:“搬去一半,還有一半我自己留著了。”
“你還有理了?”孟逢君鄙夷地瞪著她。
她要真的忙不過來倒也無妨,可事實并非如此,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近來許多要緊的書信也都送到她和清風(fēng)師兄的住處了。
“我就是想……”
云渺渺望著遠處連綿的昆侖山脈,淺淺地舒了口氣。
“想著如今這般處境,會發(fā)生什么都不足為奇,早做籌謀,萬一有朝一日我不在了,這山中還有你和師兄能互相幫襯,長老也不必太過為難。”
話雖說得平靜,聽的人卻渾身膈應(yīng)。
“這都什么話?做了掌門,怎的還如此不知分寸?說得跟交代遺言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命不久矣了呢……”孟逢君不悅地白了她一眼。
聞言,她無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
朝耕暮讀,求得幾日安穩(wěn),然山中的平靜日子似乎只是一葉障目,一名弟子匆匆闖入云渺宮的那日,昆侖山,也再無安寧處。
“掌門!……不好了!”那弟子火急火燎地趕來,氣喘吁吁地跪在云渺渺面前。
彼時,鏡鸞剛泡了一壺安神的熱茶,重黎坐在窗邊,剛因流民的事同云渺渺爭了幾句,臭著臉朝這邊斜來一眼。
“何事如此慌張,慢慢說。”鏡鸞隨手給他遞了一杯茶,示意他莫急。
那名弟子喝了幾口茶,才緩過這口氣兒來,道明原委。
“今晨……今晨在山谷中發(fā)現(xiàn)了好幾具尸體,都是山中靈獸,死狀極慘!發(fā)現(xiàn)尸體的幾個百姓已經(jīng)將此事傳開了,驚動了二位長老,清風(fēng)師叔眼下帶著人去山谷了,您去瞧瞧吧!”
“什么……!”鏡鸞面色一變,下意識地看向云渺渺,“主上,山間生靈都受昆侖庇護,絕不會無故身亡。”
云渺渺眉頭緊鎖,追問:“可有查明死因?”
那弟子搖了搖頭:“還不知,要等尸體搬回來才能細(xì)查。”
“師兄他們?nèi)チ硕嗑茫俊?br />
“有一會兒了,若無意外,應(yīng)當(dāng)在回來的途中。”
“……好。”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了重黎一眼。
重黎本以為她就算剛同他吵了一架,至少還會問他一句去還是不去,哪成想僅僅這么一眼,她便帶著鏡鸞和那個報信的弟子揚長而去,絲毫沒將他放在眼里。
他始料未及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而人已經(jīng)沒影兒了。
氣歸氣,對于那個弟子的話他還是抱有幾分懷疑的。
昆侖封山后,山中生靈應(yīng)當(dāng)與女床山的靈獸一樣,與世隔絕數(shù)千年。
在這數(shù)千年間,日復(fù)一日,雖活著,卻不再生長,以續(xù)存至今。
昆侖重現(xiàn)世間不過短短一月,便死在了山谷里,委實教人難以置信。
在面子和里子間權(quán)衡了片刻,他還是悄悄跟在了后頭。
步清風(fēng)帶著一群弟子,將山谷中的靈獸尸體搬回了主峰,暫且陳放在禁軍的駐扎營地前。
除了些不起眼的山兔野貓,竟還有道行不淺的靈鹿和虎豹,鹿角生花,是要成仙的預(yù)兆。
如此珍稀的靈獸,昨日還有人瞧見其生龍活虎地走在山道上,一夜工夫,竟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
靈獸們死不瞑目,渾身都是血,皮毛結(jié)痂,慘不忍睹。
盡管步清風(fēng)下令無關(guān)之人不得上前,聽聞此事的百姓還是將路堵住了。
云渺渺等人趕到時,長琴和端華正在探看那些靈獸的尸體。
空中彌漫著血腥味兒,至潔的仙境竟會出現(xiàn)這等兇殘的禍?zhǔn)拢娙瞬幻獍@唏噓。
“渺……掌門。”步清風(fēng)望見她和鏡鸞過來,下意識地想同她招呼一聲,忽然想起大庭廣眾,匆忙改了口,上前行了一禮,“你可算來了。”
“眼下什么狀況。”云渺渺開門見山地問。
他面露難色,嘆了口氣,示意她看看這些尸體:“都死了,攏共抬回了十一具尸體,這些還只是在山谷溪澗便尋到的,不知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可惜溪水沖掉了兇手的氣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云渺渺眉頭緊鎖,與鏡鸞上前,俯身查看。
這些靈獸的死相都極慘,有被割喉的,也有被分尸的。
她走到那頭死去的靈鹿身旁,仔細(xì)看了看它的鹿角。
仙藤凋零,花草頹敗,已然失了靈氣。
她折下一朵染血的花,沉眸端詳,目光復(fù)又落在了鹿脖子的傷口處,不露聲色地皺了皺眉。
“這些傷口不像是獵戶的手筆,更不可能是靈劍所致,手段殘忍,招式卻很利索,傷口處殘留著些許邪氣,像是魔族所為。”
重黎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擠到最前頭,還沒來得及細(xì)看那些死尸,便聽到長琴給出的結(jié)論。
雖說只是猜測,她卻涌上了**成的肯定。
四下頓時一片嘩然,吵得他腦子嗡嗡響。
不知怎么的,他心頭忽地咯噔了下,快步上前,仔細(xì)看了看那些尸體上的傷口。
他是魔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確如長琴所言,這些傷口上殘留的邪氣,都源于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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