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與孟逢君路上同她說的相差無幾,看著營地前又多了五具生靈的尸體,云渺渺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俯身查看。
山中生靈接連遭害,絕非巧合,這些尸體上的傷口,也幾乎一致,像極了魔族的手筆。
起初還有些動搖和猶豫的弟子和百姓,這回是篤定不移地將這罪名安在了魔族頭上,認定有魔族混入昆侖。
此事也驚動了楚司湛,身為新君,總要給惶惶不安的百姓一個交代,已有不少人開始擔心,靈獸多次遇害,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們頭上。
周圍一片嘈雜,卻尚無定論。
但對于重黎身份的懷疑,也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向云渺渺請命,將人拉出來對質一番,若無心虛,也該將來龍去脈說個明白。
但她的態度始終模棱兩可,似乎心思全在那些靈獸的尸體上,其他的聽一句算一句,既沒有對他們表態,也沒有派人去請重黎過來。
尸體留下了一具,其他的還是葬在了昨日那處山坡上。
云渺渺下令全山戒嚴,增派人手四處巡視,好讓忐忑不安的百姓夜里能合眼。
回到云渺宮中,仍不見重黎,殿中空蕩蕩的,教人心慌。
“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到底知不知眼下自己什么處境……”鏡鸞眉頭緊鎖,低聲怨道。
云渺渺站在供臺前,看著只剩一半的天一鏡已經開始積灰,蒙了晦暗的薄塵,伸手撣了撣。
“主上,眼下怎么辦?”
云渺渺眸光微沉,看了她一眼:“托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倒是有點線索,可照這局勢,不一定來得及啊……”
鏡鸞憂心忡忡地嘆了聲。
“無妨。”
她沉默幾許。
“來不來得及,都不緊要,你心里有數就行,我倒覺得,來不及最好。”
午后,步清風從山下回來,除了帶回十余流民之外,竟還搬回了一具妖獸的尸體。
尸體抬到云渺宮前時,一旁還有不少路人,瞧見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嚇得鼠竄而逃。
“師兄,這是……”云渺渺從殿中步出,詫異地看著他。
步清風擦了擦額角的汗,示意她再走近些。
“這是我今晨下山遇到的妖獸之一,我清算過那日圍攻天虞山的妖獸,雖不敢說每一頭都數明白了,但那一戰之后,玄武遭你重創,麾下妖獸死在南海的少說也有十之七八,便是剩下的都安然無恙的前往人間,加上之前四處為禍的零散妖物,也不至于這么多……”
他的話令云渺渺心頭一緊。
“師兄的意思是……”
“妖獸的數量不對勁。”
步清風篤定道,“我等與其他仙山仙府的道友先后下山濟世,一月來從未手下留情,但人間的妖獸不減反增,再這樣下去,光是救人就像個無底洞,昆侖遲早會撐不住。”
最后一句,他刻意壓低了聲兒,免得被人聽去,胡亂地傳。
云渺渺緊蹙著眉,神色凝重地注視著眼前妖獸的尸體。
“師兄帶回這具尸身,是懷疑人間肆虐的妖獸另有蹊蹺?”
步清風點了點頭,看了鏡鸞一眼:“上君貴為萬靈之主,想必對世間生靈甚是了解,故而來請上君過目,看看這尸體上被無盡動過手腳。”
聞言,鏡鸞先看了云渺渺一眼,她點頭之后方才上前。
“這具尸體上除了邪氣,并沒有被下咒的痕跡。”一番探看之后,鏡鸞篤定道,“不過這邪氣與尋常妖物相較,的確有些不同之處……”
她撥弄著一團團的血肉,仔細查看其傷口附近的皮肉,微微蹙眉。
“這具尸體且留給我帶回去,光看外頭沒有多少線索,須得剖開。”
四下弟子聽了這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平日降妖雖有時將其打回原形,即便碰上兇惡的,打得魂飛魄散,卻不至于在妖孽死后,還對其尸身如何,但瞧著上君的臉色,是打定主意要這么干了。
“才死了幾頭靈獸,又要剖了這妖物,這世道不安啊……”
這小聲嘀咕傳到了步清風耳朵里,不由一驚。
“又有靈獸遇害了?”
云渺渺鄭重地點了點頭。
“和昨日一樣?”
“……是。”
步清風不由心生感喟,嘆了口氣:“長老怎么說?”
“懷疑是魔族所為,如今的流言都一邊倒。”
至于倒向何處,不言而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步清風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壓低了聲。
“你……可有問過師叔了?”
她淡淡一笑:“他人不見了。”
“……什么!”步清風著實吃了一驚,“這個節骨眼上,你就由著他亂跑?”
昨日就有不少人懷疑重黎的身份,這要是漏了餡兒還得了?長了八張嘴都說不清啊!
“不妨事。”她頓了頓,“這樣也好。”
她轉而看向鏡鸞:“今日留下的那具靈兔的尸體你也一并帶回去吧。”
看了眼地上的尸體,鏡鸞會意地點了點頭。
“是。”
這邊妖獸的尸體還未清理干凈,那頭孟逢君急匆匆地趕來,白鵺劍還未停穩她便跳了下來。
近前瞧見地上的血污,不由一怔。
“這……發生什么了?”
云渺渺一怔,停下了伸出的手,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孟逢君這會兒也顧不上別的,一把扣住她的腕就往長瀛閣的方向走。
“別管這里的事了,快跟我來!”
“出事了?”云渺渺一頭霧水地被她拽著走。
“還不是你那個……那個師叔!”
“尊……黎師叔怎么了?”四周還有弟子在看,她下意識地改了口。
孟逢君氣得跺腳:“他跟幾個弟子吵起來了!那幾個弟子心氣兒燥,非要拿他的佩劍看,還要探他的內丹到底是不是魔族,鬧得大打出手,如今我師父和端華長老正拿人問罪呢!你再不去,他怕是真敢同長老們動手!”
聞言,云渺渺忽然想起昨日他發怒的樣子,眸光猛一沉。
“人在哪?帶我去!”
步清風和鏡鸞緊隨其后,四人匆匆趕到。
長瀛閣外,圍著一群禁軍,在混亂中護著楚司湛和云霆等人,方才那一架,已經傷到了人,惹得群情激奮。
趕來的弟子扶著受傷的同門,咬牙切齒地瞪著正與長琴對峙的男子。
面對兩位天虞山長老,非但不知悔改,手中墨鞭兇光凜凜,甚是駭人。
“瞧瞧這樣子,哪里像是仙門中人!定是魔族禍害!妖孽作亂!”
被打得爬不起來的一個弟子悻悻地喊。
重黎一眼掃過去,幽幽墨瞳,寒意乍起,無愧似是為了回應其主的怒火,玄光更甚幾分。
似是狂風驟雨來襲之前,濃云后攢動的雷影。
無論怎么看,都如兇煞降世。
“你今日肆意傷我門下弟子,難道連道個歉都不會嗎?”長琴怒喝。
他回之以蔑視:“誰先動的手你自個兒心里沒點數?如此不知規矩,我替你管教管教,你不謝我,倒來質問,不嫌丟人?”
“你!……”
“師叔!!”
眼看就要動起手來,人群中突然響起一聲振聾發聵的呼喚,染了幾分厲色,倒更似呵斥。
這一聲,令眾人有了短暫的怔忡,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路。
云渺渺撥開人群,沖向了他。
許是太過著急,忘了穩重,眼前忽有一瞬的模糊,她踉蹌地跌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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