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任務到底是什么？”秋霧一邊擰干衣服里的水，一邊湊在爾期耳邊問。

    “你之前不還希望我被錘死嘛！怎么你現在又問這種隱私問題？我是蠢嗎？”

    “有點好奇。”

    “你不應該更好奇待會兒去哪里露宿嗎？”

    秋霧懵了一會兒，才松開裙擺，雙手濕漉漉地揩了揩肩膀，“露宿？我們要露宿？”

    “有問題嗎？咱倆都是刺客，你在這瑯城沒有一個親人，能找到一個能暫居的地方嗎？”

    “不能住客棧？”

    爾期皺眉道：“你要真想住客棧，那也沒問題。你自己去，我不攔著。”

    秋霧一臉震驚，“你不去？”

    “我跟著我爹做過幾單生意，吃過些苦頭，自然能扛住這野外生存的艱辛——看你這樣子，應該忍不了——不過這次葉梓出手還算大方，這兩個銅錢就給你了！拿去吧！”隨著叮呤兩聲，秋霧眼看著兩個圓形扁狀物體從爾期的手上離開，隨后拋擲到了自己這邊。

    “就倆？”

    “咱們辦的是葉梓交托的差事，不出事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想讓他給你幾匣子銅錢充作路費不成？”爾期說，“就是我懷里的這張圖，都是他給我的。他選定我們兩個的時候，難道他沒有審閱一遍我們走過的路線？他那個深不見底的心思，我不信！”

    秋霧傻愣愣看著掌心的兩枚銅錢，上頭的具體文字和紋路花樣都有些模糊，想必是研究部的幾位偷工減料了。

    “這兩枚銅錢能有什么用？”

    “不知道。”

    “不知道？”

    “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不是說過，你自己出來做過很多任務，所以很厲害嗎？我現在問你這個世界的基本消費指數，你居然回答不知道？！”

    爾期十分坦然道：“我跟著我爹，或者別的人做任務，基本都是在外面露宿，就算動手地點在城里，大部分時候都會睡在樹上——極少數時候，我們會挖個坑排排躺——像你這樣問我要找一個暫居的地方，我真是第一次聽見。”

    秋霧皺眉想了想，糾正了她的錯誤，“暫居這個詞不是你說的嗎？”

    “……”爾期岔開話題，“反正就這意思。葉梓還是看在你在山里頭關了兩年的份上，才會給了我兩枚銅錢作為安撫，不然想都別想！”

    “你以前做任務都沒報酬嗎？”

    爾期冷冷瞥了她一眼，“有啊！不過我現在才多少歲，練武才多少年，我有那么多時間，那么多精力去做任務嗎？”

    “但是……你還沒回答完整我的問題啊！”

    “我不需要錢，我現在對錢沒有興趣！”爾期在橋下看了一會兒，看準位置后矮下了身子，然后劃水過去，找到了一塊踩腳的石頭，她才甩了甩頭發，開始動手擰絞腰上的衣服，“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來這種可以靜下心來好好學武的小世界了，不把時間花在武藝上，豈不是浪費？至于你說的報酬……你以為聯盟創建了這么多年，就沒有建立一個完整的分成合同？當然，那也確實不叫合同，準確來說，那就是壓榨我們的合理程序！我那點報酬……呵，只怕連你都看不上眼！”

    秋霧扭頭發的手一頓，下意識便轉頭看她，“你怎么又開始對我人身攻擊了？”

    “一單只能分到半成，你覺得這點錢能上你眼嗎？”

    秋霧用腳趾頭算了下，還是默默扭頭發了。

    爾期一看她這反應就明白了，“你對錢這么感興趣……以前有過什么不好的經歷嗎？”

    “除了錢財，其他都是身外之物。這話你聽過嗎？”

    “沒聽過。誰說的？”

    “我說的。”

    爾期點了點頭，失笑道：“難怪。”

    “嗯？”

    “張口閉口就談錢，難怪能講出這么一句……呃，有意思的話。”

    *

    ****

    “你的衣服干了嗎？”

    爾期低頭看了眼還泡在水里的大腿，隨后抬頭道：“你說呢？”

    天色完全暗下去了，西面有枚勾月掛著，散著淺淺淡淡的光，無數團鉛色的云團云絮在黑黢黢的天空里游走著，像些無形的墮落天使。

    秋霧坐在橋墩上，雙腿豎直，兩手蓋在膝蓋。她抬頭望天好一會兒。

    爾期則在后頭弄干衣服。

    過了很久，爾期站得高了些，才發問道：“你在看什么？”

    “看云。”

    “你在山里的時候沒看夠？”

    “山里的云是山里的云，這里的云是瑯城的云。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

    “看得久了，自然就知道里頭不一樣的地方了。”

    “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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