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認為，人類自身的問題不用放在心上嗎？”

    “那也不是。”

    爾期伸手接過工藝粗陋、款式過時的玉佩，一邊時不時湊近看上兩眼，一邊說道：“你說的這話也沒問題。如果選址建造基地，或者搶奪他人的基地前，提前觀測好所有的指標，那這也沒什么問題了。就算你空間里的食物和水資源不夠豐富，那就地取材也沒問題。不過你考慮過你這種只要出現在正常人群體里就能被立刻發現的能力，或者說誘惑嗎？”

    “我手上有槍，而且……你應該明白，在喪尸世界里，我會找到我能把后背交托出去的伙伴的！”

    “哦……情侶，這沒什么問題……暗戀對象也可以吧。”

    秋霧默然道：“對，就是這意思。”

    “不過……這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相信，他們是為了你的肉身和靈魄，而不是你的能力來為你做了這么多事呢？！”

    秋霧再次靜默道：“……那就得看我的人品和運氣了。”

    “你也承認有這可能了？”

    “萬事皆有可能，除了永生。”

    “我們現在不是做到永生了嗎？”

    秋霧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具身體是別人的，就算喝下或是漏喝了孟婆湯，占有的那具身體也是肉身凡胎，總會有老死或病死的那一天，怎么可能做到永生？”

    “你想永生？”談到這個話題，爾期的肩膀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秋霧抬手放在爾期的肩上，試圖撫慰她的緊張，“放輕松點，我手上又沒什么趁手的兵器，而且現在對你動手也太沒道德了些。”

    爾期抬眼看著她，眉頭緊蹙，目光凝重道：“你的資質比我好多了。就算你手上沒東西，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你也很有可能制住我。”

    這還是爾期第一次承認自己比秋霧弱！

    “別把我想得這么厲害啦……我現在哪有這么強啊！”秋霧唰的收回手，摸了摸落在肩上的幾縷發絲就美美道。

    爾期額角的青筋抽了抽，側過臉去，幾乎沒眼看她現在這樣兒，“既然你都認清了自己，那我也不需要再說什么了。”

    “都經歷了這么多小世界，要是還不認清自己，那真是沒救了。”

    “……也別這么說，我到現在都還沒明白要不要跟蕭祜待在系統里。”

    秋霧默默咽下這口狗糧，“你這情況不是很好嗎？只要等待那一天的到來就可以了。去或不去，不就只有這兩個答案？”

    爾期看著她，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揚，“也是。再怎么說，我也比你的情況好些。”

    “喂！你有點過分了啊！”

    爾期笑道：“我當初對你艷羨不已，如今也有你不滿的時候。”

    秋霧默默道：“天道好輪回，總會輪到我。”

    “你還拿著這玉佩干什么？它除了能裝死物，也沒什么用處了。”

    “但至少它還有些用處。我除了按照任務指令做事，還能有什么別的用處？”

    “活著，或者說靈魄的存在，就已經是一種用處了。”

    “但作為執行者，我還要做很多任務才能被動選擇一條路，這不也是一件很悲涼的事嗎？”

    爾期指尖輕觸玉佩，她淡聲道：“這就是代價。”

    “我知道這玉佩沒那么厲害，它也只能給我帶來那唯一一個用處……只是身邊沒點超越你從前認知的東西鎮著，在這些陌生的小世界里行走的時候，晚上的時候總會東想西想。”秋霧說，“在這些小世界里生活的時候，每一個白天，每一個夜晚，它們都是真實的。我要度過這每一分、每一秒，無論這現實的虛假中出現了多少血腥恐怖的事情，我都得撐住！為了那個可憐的績點，我要付出這么多，就是等到完成的那一刻，我也不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多可悲啊！”

    “那你想要什么？”

    秋霧閉上眼，“大部分靈魄都想進系統，大部分執行者都想進冥府，大部分監管者想晉升……我想要的東西算個什么東西！”

    爾期輕聲道：“我以為你想永生。”

    “那只是另一種精神層面上的自虐。只有沒有經歷過漫長等待和絕望的人才想要永生……等到了那一刻才會真正明白，好好地活一世有多么不容易。”

    爾期怔怔道：“那你從前得到過永生嗎？”

    秋霧睜開眼睛，清澈的瞳孔內，映著爾期的面孔。

    “你在試探我？”

    爾期的指尖離開玉佩，她微微一笑，淡聲道：“不過是一種心理誘導，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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