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里的天色一直都很是不清晰，斷裂的枝椏在頭頂注目著下面兩個小姑娘的行動，不時落下一根，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秋霧看了眼前路，又忍不住抬頭望天。
“你確定這條路沒錯？”
“圖上是這樣畫的，我一條紋路都沒漏，全部記下來了。”爾期說：“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不不不……我只是懷疑這條路是不是已經被改道了……我又走了三個時辰，怎么還沒出去？”
爾期瞥眼看她，“我不是人嗎？”
“要真鉆起牛角尖，別說我，就是你，也都稱不上人。”秋霧抬手撐在最近的樹干上，一臉正經道：“人不人的有什么要緊的，能活在這世間就是生靈，非要分個人類妖怪鬼靈天使，有意思嗎？”
“我不過是問你為什么不把我和你放在同一地位，你就突然挑起了這個人類與其他物種的存在和非存在話題，你主動談起這事兒，有些莫名地激動啊！怎么著，你之前不是人？”
說到最后一個字，她的尾音上挑，很有幾分興味。
秋霧聽完了她的話就沉默了。
爾期也不過是說了這話詐一詐她，只是沒想到才把話說重了一點，秋霧本來都還氣勢高昂，但聽到了這句話，就直接不吭聲了。
爾期皺著眉看她，“我說對了？你當初真不是人？”
秋霧還是沉默。
“我都問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說？是不是人，你自己不清楚嗎？”
秋霧終于沉淀下了自己的心情，才抬頭看著她，“我自己當然清楚，但你問這種事，不是在扎我的心嗎？”
“所以你真不是人？”
“現在說這個還重要嗎？”秋霧說：“我都已經在系統里干了五次任務了，再談起從前的事，又能有什么意義？我能回到過去嗎？我能回去嗎？”
“能啊！”
“你也清楚不能……你說什么？！”
爾期望著立刻轉過腦袋看向自己的秋霧，“好像是有這么一個說法……系統里似乎有個類似的條例，只是我不想再回去了，就沒仔細看。”
“你確定？”
“可能是我眼花吧……你做完這次任務后，回去仔細看看那些程序繁瑣的的條例們，或者問問你的監管者，總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秋霧看著她一臉淡漠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就半點不想回到當初離開的那個世界？”
“你看我這樣子，你覺得我是那種想回去的人嗎？”爾期撩了撩鬢邊的小碎發，“我十分不留戀那個世界，因為某些事情，我很厭惡那里，就算得到了能回去一趟的資格，我也會用那個資格，換取別的東西。”
“為什么？”
“不為什么。自從我死后，我的意愿就決定一切。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會再有人能控制我了。”
秋霧覷著她的神色，小心道：“你在那個小世界里受了傷？看你這副無所顧慮放下一切的樣子，應該是心靈上的傷害吧？”
“這和你有關系嗎？”
“我……”
爾期揚起嘴角，一臉輕蔑道：“這是我的過去，和你有關系嗎？那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不出自我的意愿，你有權利知道嗎？”
秋霧組織好措辭，十分迅速地說道：“那我把我的過去和你交換？”
爾期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臉，才說：“你確定你的過去和我的過去的價值在一條水平線上？”
這……這是在貶低自己的過去？還是在貶低自己的存在價值？
爾期過去雖然毒舌了些，但也沒有現在這么會扎人心啊！
秋霧由衷道：“能進系統的都不是些簡單的人……你想想你自己，再想想我……我們都能在兩個小世界里相遇了，難道我的水平還會同你猜測得那么低嗎？”
不得不說，這次秋霧的切入點還是十分準確的。
爾期的眼角弧度慢慢恢復到正常的數值上，輕咳了聲便道：“這倒也是。”
秋霧一臉驚愕地看著她。
爾期抬眼看了她一眼。
秋霧勉強咽了口口水，才看著她說，“那你這算是答應了？”
“嗯。”
“你確定？”
“我都答應了，你還廢什么話？！”爾期丟下這句話，就又拿起手里的劍，背對著她走了。
“又走？”
“你都休息了這么久，還要待在這里嗎？你要是喜歡這地方，那你就繼續挨著這棵樹吧。”
“你還沒說什么時候才能出山呢！”
爾期揮手，“我先走了。”
看著爾期絲毫不曾停留的背影，秋霧傻愣了一秒才追了上去，“哎……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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