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以前遇到過很冷漠的醫生，所以在從事這行后，她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成為討厭的那類人，可實習的半年，面對高強度的工作之余還要處理醫患關系，一度讓她疲憊不堪。
正因如此，她才越發的佩服喬汐，能一直保持初心。
她沒再提這事，把買的早飯拿出來，讓喬汐多少抵著吃點。
喬汐自醒來，腦袋就暈沉沉的，這會兒更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對周薇說了等會吃，讓她先去上班，自己在這可以。
“那你有事電話找我。”
周薇不放心叮囑，看她點頭應下，才離開病房。
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上午不少同事過來看她，果籃花束靠墻擺了一排。
吳文海進來，看到這場面，笑道：“人緣不錯啊。”
“主任。”
“躺著就行。”吳文海擺手示意不用起身，喬汐還是坐了起來，把床邊椅子挪出來，“您坐。”
吳文海坐下，上下打量問：“感覺怎么樣？”
“沒事了。”
“脖子上的淤青要處理，等會給你開點活血止疼的藥膏。”吳文海盯著她看，面容和藹：“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吃的虧，把記在心上，知道嗎？”
他從醫多年，見過大大小小不下百次醫鬧，有親身經歷的，有在同事身上發生的，但無論是哪種，似乎他們都是挨打受罵的那方。久而久之，他們學會了保護自己，行業內的風氣因此形成。
都說醫者仁心，話是沒錯，但他們見慣了生離死別，比常人看得透，再暖的心也會麻木的。
喬汐點頭。
“年后就要輪別的科室了，有什么想法？”吳文海是那種在哪都有主任的樣子，好容易和藹可親了一次，兩句話沒到就又成了談話。
喬汐想了會兒，說道：“心外的主任沒您好。”
吳文海點破不說破，“每年你們學校都會送一批在校成績優秀的學生來院里，但能留下來的少之又少，知道為什么嗎？”
喬汐試探開口：“附院的要求？”
他笑著搖頭：“第一，咱們院接收大批進修醫師和海外歸國醫師，不缺人才；第二，所謂成績優秀的學生在我們看來沒有一點實戰經驗，雖說只要給足夠的時間，你們就能飛速成長，可沒有哪家醫院能經得起這么耗。”
是啊，明明有大批進修醫師以及海外歸國醫師可供選擇，又怎么會去選沒經驗的應屆生？況且，等這批實習結束，又會有下批送過來，這樣‘流水宴’的模式還怕沒人？
喬汐低垂著眼，想著。
現如今的國內，不僅貧富差距不斷拉大，醫療行業的水平也兩極分化，兩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
在沒解決前，只能適應。
“你也別灰心，每個科室都有1到2個留院的名額，我會幫你爭取的。”隨后，吳文海口頭上允諾了三天假，讓她回家好好休息，背著手離開病房。
臨近中午，魏晴晴和陳潯從心外過來看她。
魏晴晴把食盒打開，將粥遞給她，“趁熱喝。”
“陳師兄特意給你買的。”
“咳……”
喬汐正小口小口喝著，冷不丁聽她說，嗆到了。嘴里那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慢點，沒人跟你搶。”陳潯抽了張紙給她，瞥見她脖頸處的掐痕，忍不住問：“這事你打算怎么辦？”
喬汐說了聲謝謝，隨口回：“我人也沒事，算了。”
她除了能說一句算了，還能怎么做？
“我可以給你請律師。”
魏晴晴翻了白眼，不耐煩道：“你別添亂了吧，院方的態度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們還能擰著來去告家屬嗎？”
在醫患關系這方面，他們就沒占過優勢。被打不還手，那是你該做的；被打還了手，不好意思，算互毆。
陳潯看向她，“我說可以就一定行。”
“……”
行，你牛逼。
魏晴晴聳肩，沉默不語。
喬汐搖頭，態度堅決。
快到下午上班時間，魏晴晴先一步走了，病房只剩她和陳潯。
喬汐問：“你不去上班？”
“不急。”他請了一小時的假。
陳潯定定地看著她，語氣溫和：“目前放射科的醫患關系最不緊張，你如果想去那我可以想辦法。”
“師兄，謝謝你。”喬汐牽唇，“但是不用了。”
小事而已，她能調整處理好的。再說，大學五年、碩士三年，學了整整八年的臨床，怎么可能因為這點挫折就放棄了！
陳潯還想說點什么，卻見她點開微信時眼睛一亮，沉默了。
這時喬汐收到了陸珩的微信消息，是一張支隊組織開展的培訓動員會照片，黑壓壓一片。
她抿唇認真回：【這種培訓會，你們也要參加？】
陸珩：【嗯，基本每月一次。】
喬汐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正在輸入中’，嘴角微微翹起。
緊接著，又來了消息：【你呢，在哪？】
喬汐：【醫院。】
回完她抬頭，極不走心開口：“你剛剛說了什么？”
陳潯笑意淺淡問：“跟誰聊天呢？”
“朋友。”
陳潯點頭，叮囑道：“注意休息，別玩太久。”
說著，他看請假時間快到，先走了。
喬汐等他出病房，才打開手機。
陸珩：【今天不是休息，怎么在醫院？】
陸珩：【人呢？】
喬汐歪頭想了會兒，打字回：【我調了班。】
之后，過去很久，陸珩沒再回任何消息。
南城市消防支隊，會議廳。
“……過去兩個月里，隊里開展4次消防培訓，2次演習……”
陸珩回答完畢，剛坐下，身側林昊湊過來，“陸哥，你剛在想什么心思呢？”
類似這樣的培訓會，基本上都是宣講人在上頭進行填鴨式教學，喊人起來回答的幾率很小。
這么小的概率就被陸珩碰上了，支隊防火參謀喊他的時候，他正在看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
林昊瞥見他手機界面，“跟嫂子聊天呢？”
陸珩睨了他一眼，“別瞎喊。”
林昊識趣地‘哦’了聲，一副我懷疑你倆在一起但我沒證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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