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會在這里？！
顧一念以為自己看錯了，往后退了兩步，偷偷把鴨舌帽帽檐抬高了些，瞪大了眼睛想看個清楚。
這時，那人似乎剛好打印完，轉身朝工位上走去，目光不經意穿過人群，朝這邊掃來。
顧一念不想被他認出來，忙轉了頭，壓低帽檐不再看他，快步去了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到程謙辦公室，他正在打電話，見顧一念進來，朝她做了個稍等的手勢。
顧一念點頭，在沙發上坐下。
程謙是訴訟律師，電話內容似乎談的是他最近接的一個案子，顧一念聽了一會，趁機也學了幾個專業名詞。
幾分鐘后，程謙談完，掛斷電話朝她看來，“抱歉一念，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顧一念卻站了起來，“程哥哥，要不今天就到這吧？我看你也挺忙的，正好我回去復習復習你今天跟我講的內容。”
剛才在講解過程中，程謙就按掉了兩個電話，看得出來平常工作應該很忙，顧一念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耽誤了他的工作。
程謙聞言想了想，點頭，“那也行，這些資料，你回去有空可以翻一翻，有什么不懂的再問我。”
說著，給顧一念拿了個文件夾過來，裝上了剛才講解的資料。
“好。”顧一念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文件夾，“今天謝謝程哥哥了。”
“你跟我之間還客氣什么。”程謙跟著她往門口走去，“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程哥哥。”顧一念笑著婉拒，“你快忙吧，打擾了你這么久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我讓助理送你下去吧。”
“真不用了，我就偷偷地來，偷偷地走最好。”
想到她現在已經是當紅明星了，如果讓助理送她下去，萬一一個激動把大家都引了過來，確實容易造成轟動，對她也是不便，就沒有再堅持，點點頭，“行，那……再聯系。”
“好，那我就先走了程哥哥。”
替程謙將門帶上，她拉了拉帽檐，往電梯口走去。
好在這時候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上班，電梯是空的，一路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停車場。
坐上車，她想了想，沒有急著啟動，從包里拿出手機，給凌葳打了個電話。
“喂一一。”
凌葳接她的電話永遠都很快。
“葳葳，你現在在哪呢？”顧一念捻著文件夾中的資料，淺笑著開口。
“在公司呢，我爸給了我一堆破事讓我處理。”凌葳帶著抱怨的語氣，隱約還能聽見她打字的聲音。
“很忙啊？那算了，下次再約吧。”
“別，別，今天約，我正好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顧一念輕笑出聲，“你什么時候下班？”
“你過來我公司吧，我們公司附近開了家好吃的湘菜館，帶你去嘗嘗。”
“OK，那待會見。”
開車到了凌葳公司，她給凌葳發了條微信，就下了車。
一進大廳，正準備找個角落等凌葳下來接她，有人已經眼尖地認出了她，“顧一念？那是顧一念嗎？”
這聲尖叫，瞬間像掉進油鍋里的石頭，一下子就將人群炸開了鍋，大廳里的人全朝她圍了過來。
看著這突然的變故，顧一念無奈，被擠得連連往后退。
正想著要不要沖回車上去避一避，聽到人群后有保安的聲音響起，“大家不要擠，讓一下。”
人群很快被保安分開，看著跟在保安身后出現的凌葳，顧一念舒一口氣。
還好凌葳來得及時。
“凌總。”
“凌總。”
圍觀的人群認出了凌葳，紛紛打招呼。
凌葳冷著臉掃一眼眾人，“都不工作了嗎？圍在這里干什么？”
大家吶吶應了，人群這才漸漸散開，不過臨走時，還是有不少人掏出手機對著顧一念拍了又拍。
好在顧一念已經習慣，朝大家笑了笑，看回凌葳，壓著嗓子道，“我的媽呀，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
凌葳咧嘴一笑，帶著她往電梯走去。
保安把她們送到電梯口就回去了，電梯門一關，凌葳立刻恢復了平常在她面前的不正經樣，伸手挽過她的胳膊，“我們家一念真的是大明星了，有種老母親般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顧一念嗔她一眼，笑著打趣，“大明星也比不過你這個凌總來得威風，剛剛你那樣子，可真是氣派。”
“沒辦法，我爸一來就讓我坐了個總經理的位置，我要是不板著臉，估計沒人會把我當回事。”
“最近忙不忙？”
“別提了。”凌葳掛在她身上，一臉無精打采的表情，“我爸簡直不把我當人用，加了好多工作給我，搞得我小說都沒時間寫了。”
“斷更了？”
“每天要死不活地更著呢，讀者天天在評論區催更。”話音落，電梯到了。
從緩緩打開的電梯門縫間看到等在外面的員工，凌葳瞬間松開顧一念，站直了身體，臉上又恢復一派冷靜嚴肅。
“凌總。”
“凌總。”
員工紛紛向她打招呼。
“嗯。”凌葳一一點頭，看一眼顧一念，朝她辦公室走去。
有年輕的女員工認出了顧一念，卻也沒敢大聲說出來，只在背后竊竊私語了幾句。
進了辦公室，凌葳往老板椅上一躺，“坐吧一一。”
“我看你適應得挺好的。”顧一念倚著白色的辦公桌，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你這辦公室的裝潢，倒跟程哥哥辦公室有點像。”
許是為了保持專業性和在下屬面前的威嚴，凌葳的辦公室也以黑白色調為主，只是多了些鮮花和相框等軟裝點綴。
“程哥哥？”凌葳好奇，“你什么時候去過他辦公室了？”
“就剛才啊。”顧一念走到待客的沙發上坐下，把她去程謙律所的事跟凌葳說了一遍。
“喲，要演大律師啦？不錯不錯，我就說嘛，你這么好的身材，不演現代劇可惜了。”
她直起身子，興致勃勃看向顧一念，“你看啊，現在又是夏天，你在劇里一定會穿得很清涼，大律師，職業套裝，嘖嘖，想想都有點小激動呢。”
顧一念無語，“凌大小姐，凌總，您能不能收斂一點？”
凌葳“嘿嘿”一笑，拿過鼠標，“你等我五分鐘啊，我把這封郵件發完就可以走了。那邊有水，要喝的話自己去拿。”
顧一念“嗯”一聲，起身拿了瓶礦泉水。
擰開瓶蓋，她一邊喝，一邊看向凌葳，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很快，凌葳鼠標一點將郵件發了出去。
她起身拿了包，“走吧一一，吃飯去。”
顧一念從包里摸出墨鏡和鴨舌帽帶上，跟她一起出了辦公室。
因為有凌葳在，下來的時候雖然有人認出了她，但也不敢貿然上前來打擾。只是今天一過，整個公司的人應該都知道他們凌總跟最近走紅的顧一念交情不菲了。
凌葳說的那家飯店離她公司很近，開車五分鐘就到了，因為現在還不到飯點，店里還沒什么人。
給她們點菜的服務員認出了顧一念，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跟她合張影。
“可以啊，不過，能不能對其他人保密，我跟我朋友私下聚會，不想被人打擾了。”顧一念淺笑著道。
“沒問題沒問題。”服務員連連應了。
讓凌葳給她們拍了張照，服務員拿著手機和菜單，心滿意足地出了包廂。
“你說的那部新劇，什么時候開拍啊？”
“下個月。”
“那你豈不是又快進組了？”
顧一念點頭，“我這都休息好幾個月了，再不進組，就要喝西北風了。”
“對了，顧諾那事兒，最近有沒有什么進展？”
“她倒是好手段，走了楊汐彤的關系，最近還頂了我公司一個小姑娘的角色。”
“我去，這么猖狂？！”
“我爸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她再不趕緊接戲，才是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那你就這么讓她得逞了？”
“不到開機，角色隨時有可能會變化，我讓經紀人那邊再處理了，等著看吧。”再說現在席睿也知道了這件事，她能不能成功演上，還真不好說。
凌葳咬著牙，“可不能讓她如意了，不然以后見到你，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看著她憤憤不平的樣子，顧一念倒笑了，“好了，你也別放在心上，她如果真的進了娛樂圈，以后這種膈應我的事不會少，放寬心放寬心。”
凌葳“哼”一聲，“我有預感，她在娛樂圈肯定待不久。”
顧一念附和了兩句，頓了頓，問她，“葳葳，你跟易恒的事，怎么樣了？”
提到這個，凌葳臉上的表情就淡了下來，“我跟他攤了牌，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回京。”
“這不是好事嗎？你怎么還悶悶不樂的。”顧一念遲疑著問。
“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這戀愛談得真累，這段時間也沒怎么跟他聯系。”凌葳一臉無精打采。
顧一念想了想，還是決定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訴她，“葳葳，我今天看到易恒了。”
凌葳一愣，抬起頭看著她，“你看到他了？在哪？”
“在星達。”
“程哥哥的律所？”凌葳皺了皺眉頭，“他在那里做什么？”
“我沒跟他打照面，也不確定程哥哥認不認識他，所以沒問，不過看樣子是在那里上班。”
凌葳露出一抹苦笑，“他不認識，你還是……暫時不要跟他說這事兒了。”頓了頓，猜測，“易恒應該是在星達實習，畢竟星達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律所，對法律專業的學生來說，是不錯的選擇。”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凌葳眉眼間籠了一抹愁緒，嘆口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跟凌葳吃完飯，回到御泉灣，霍子琛已經回來了。
“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看著坐在沙發上換了一身家居服的霍子琛，她有些奇怪。
“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霍子琛朝她笑笑，起身走到玄關，接過她的包。
“你吃過飯了嗎？”顧一念換了鞋進屋。
“在公司吃過了。”他遞了杯水給顧一念，“你要跟我說什么事？”
顧一念拉著他在沙發坐下，拉過他的手，沖他燦然地笑了笑，“我等下要跟你說的事，你聽了，可別生氣。”
霍子琛指腹在她掌心摩挲了一下，輕笑一聲，“行，你說吧，我不生氣。”
“今天……你爸來找過我了。”顧一念覷著他的神色，緩緩說了出來。
霍子琛在她掌心亂動的手指一頓，臉色瞬間就沉了。
“什么時候的事？”
“就今天中午。”顧一念朝他靠了靠，把中午跟霍崇見面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霍子琛沒有說話，臉色卻很冷。
他沒想到，霍崇居然還不死心，竟直接找上了顧一念。
“你答應過不生氣的，你看我也沒什么事，還忽悠了他一頓，不虧。”顧一念晃著他的胳膊撒嬌。
霍子琛抿了抿唇，“我沒生氣。明天起，我讓公司給你安排兩個保鏢隨身跟著，下次再碰上這種事，你直接不用理會。”
“好，我知道了。”顧一念乖乖應了。
“我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好的。”霍子琛沉聲道，并不想把顧一念卷入這灘渾水來。
顧一念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他唱反調，依舊乖乖點頭。
霍子琛轉頭看向窗外，眼底一抹冷意閃過。
看來，是自己的態度表達得還不夠明確，沈靜雅那邊，該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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