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琛說完這話，便掛斷了電話，轉頭，見顧一念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被顧銘這電話一打斷，剛才的旖旎心思也淡了下去。

    他仍拉了她坐在腿上，手卻只規(guī)規(guī)矩矩地摟著她，淡笑著問道，“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顧一念瞇了瞇一雙玲瓏杏眼，眼底有水波微蕩，腦子里轉了幾轉。

    以霍子琛的性格，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為他人做嫁衣”這話來。

    看了霍子琛幾眼，她遲疑著開口，“子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霍子琛淡笑不語。

    他這模樣，分明就是知道了。

    顧一念琢磨著他方才說的話。他口中的“他人”，是指誰？

    顧家只有顧銘和顧鈞兩房，想來想去，也只可能是指顧鈞一家。可自從顧詩語出了那檔子事，顧鈞和宋雅的處境和顧銘相比，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一的不同就是，顧諾是得罪了自己，只要自己對顧家一天有用，顧諾就一天不可能回來。而顧詩語，明面上，她只是為了躲避風頭而出國的。

    如今顧家孫輩凋零，顧建國不可能不急。

    一方面，他開始著手替顧錦嵐相看人家，另一方面，難道……顧家想要接顧詩語回來了？

    顧詩語從小懂事，學習成績又好，畢業(yè)后進公司的時間雖還不算長，但也很快上手，看得出是個經(jīng)商的好苗子。如果顧建國要接她回來，倒也不足為奇。

    她遲疑著，把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

    霍子琛笑笑，“我覺得……可能不止如此。”

    顧一念皺了眉頭，有些不解，“那還有什么？”

    “前幾天跟你去顧家，吃飯的時候，你那伯母坐我斜對面，我看到她下意識摸了好幾次腹部。”

    霍子琛語聲平靜淡然，說出來的話卻讓顧一念嚇了一跳。

    下意識摸腹部，難道……宋雅竟然懷孕了？

    宋雅今年雖然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但她保養(yǎng)得當，現(xiàn)在科技又發(fā)達，如果要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萬一她這胎生下個男孩，以后顧家，可就真沒顧銘什么事了。

    片刻的驚訝過后，她漸漸平靜下來。

    說實話，現(xiàn)在顧家如何，她是真的一點也不關心了。

    只是如果顧家還想打她的主意，她是一點也不介意惡心回去，畢竟當初她媽被害，顧家的人或多或少都脫不了關系。

    *

    周末，霍子琛陪她回了趟陸家。

    這次，許依依果然不在。

    兩人住到周日晚上，陸老爺子還不想放人，顧一念只得應承了他回來后馬上就來看他，他這才依依不舍地讓他們離開。

    周一，霍子琛抽了個下午的空，帶著顧一念又回了趟顧家老宅。

    霍聿和霍綾兩家人平常都不住這里，因此偌大的宅子顯得清靜許多。

    霍子琛并沒有提前打招呼，他們到的時候，霍老夫人正由秀嬸和周嫂陪著，在院子里澆花。

    見到他們的車子駛進院子，霍老夫人又驚又喜，等到車子停穩(wěn)，忙走了過去。

    陳充那天雖然提了一嘴，但她知道霍子琛事情多，心里并沒抱太大的希望，此時見到顧一念和霍子琛雙雙從車里下來，高興得不得了。

    “伯母。”顧一念上前扶住她，笑盈盈喚了聲，又同她身后的秀嬸和周嫂也打了招呼。

    自從顧一念搬到御泉灣之后，霍子琛十天有九天是住在御泉灣的，璽園就很少回去了，周嫂便又回了老宅，只是前段時間回鄉(xiāng)探親，昨天才回來，此時見到她，也是欣喜萬分。

    “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霍老夫人瞇著眼，眼角眉梢都是笑。

    “我跟子琛周三的飛機，想著出去前再回來看看您。”她邊說著，邊扶著霍老夫人往別墅里面走去。

    繞過前廳到了后頭客廳，霍老爺子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聽到動靜抬頭看來，見是霍子琛和顧一念來了，不由也怔了怔。

    顧一念自然又客客氣氣叫了聲“伯父”。

    霍老爺子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便當初是他親自出馬，想把顧一念從霍子琛身邊打發(fā)走，可她認回陸家后兩人再見，除了一開始面上有些微尷尬外，到后來，霍老爺子待她倒是真有幾分親切了。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面子上過得去，顧一念自然也是一團和氣。

    霍老爺子放下報紙走過來，看著他們笑道，“昨天還在聽詠筠說，怕是又有段時間見不到你們了，沒想到今兒就來了，快坐吧。”

    霍老夫人看他一眼。

    她昨天確實說過這話，不過不是跟他說的。當時他在客廳看報紙，她便跟秀嬸在餐廳閑聊，沒想到他竟聽了進去。

    察覺到她的目光，霍老爺子也轉頭，難得地朝她露出幾分笑意。

    霍老夫人神色未變地轉回了頭，眼底毫無波瀾。

    霍老爺子訕訕一笑，又招呼起顧一念和霍子琛來。

    顧一念道了謝坐下，心中卻有些好奇。

    她來霍家的次數(shù)并不多，卻也能看出來，這兩次來的時候，霍老爺子不光對她，對霍老夫人的態(tài)度也是好了不少。

    如果說她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對霍老夫人示好，看著卻也不像。霍老夫人本身就跟陸家關系很好，即便她外婆去世得早，但陸家的小輩還是時不時會過來看她，若是真看在陸家的面子，他一開始就不會冷遇霍老夫人。

    況且他瞧著，霍老爺子看老夫人的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點光亮透出。

    難道臨到頭了，霍老爺子竟發(fā)現(xiàn)老夫人的好了？

    上了茶，霍老爺子便拉著霍子琛說起了生意上的事，霍老夫人向來不管這些，轉頭看向顧一念，見她有些走神的樣子，不由笑笑，“一念，你在想什么呢？”

    顧一念回過神來，也抿唇笑笑，“也沒什么，只是上次來就發(fā)現(xiàn)了，家里好像換了些新家具？”

    霍老夫人看一眼霍老爺子，“他最近不怎么去公司了，許是閑著無事，瞎折騰吧。”

    顧一念卻不認為如此。

    客廳里原本的紅木家具盡數(shù)換成了比較年輕的原木風格，怎么看不像是霍老爺子的喜好，倒像是……她偷偷看一眼神色平靜的霍老夫人，倒像是霍老爺子為了討好老夫人所為。

    只是長輩的心思，即便她猜中了也不好當面說出來，笑笑，聊起了別的話題。

    晚上，從霍家回去的車上，顧一念提起了這件事。

    “子琛，你覺不覺得，老爺子最近好像對伯母在意了很多？”

    霍子琛唇角微勾，笑容淡得一閃即逝，語氣也是一派溫涼，“現(xiàn)在才想起對我媽好？已經(jīng)晚了。”

    顧一念知道霍子琛年少便被送出國，與霍老爺子親情淡薄，便沒有再多說，聊起了去希臘旅游的事。

    *

    他們是周三晚上的飛機飛雅典，中間會在維也納經(jīng)停幾個小時。

    雖然路途遙遠，但因為陳充安排的都是頭等艙，倒也沒有太過疲累。

    到達雅典的時候，是當?shù)貢r間下午兩點。

    陳充和莫怡提前了幾天過來安排，他們一下飛機，就見到兩人在出口處等著他們。

    機場外陽光正好，比起陰冷的京城要暖和不少，莫怡陪著他們在旁邊等陳充把車開過來，順便跟他們匯報了一下這兩周的旅行安排。

    正說著話，顧一念突然瞟見不遠處有幾個中國游客正在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看，是幾個二十多歲的女生，看樣子，應該是認出了自己。

    莫怡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到她們舉著手機似乎在拍這邊，不由皺了皺眉頭，上前兩步，擋住了顧一念。

    顧一念跟霍子琛的事還沒公開，來之前寧瀟特意叮囑了，讓她看好了，不要給人拍下什么照片來，她自然十分警惕。

    沒想到，那幾個女生見她這么一擋，似乎是確定了自己沒認錯人，互相對視了幾眼，竟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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