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點。
勝利路125號。
王胖子家的飯店里，大家正在慶祝這次項目能夠順利推進。
但按照顧晨看法，沒簽合同的項目就不算拿下，但是在這里，大家似乎并不關心這些。
所有人舉杯暢飲，感覺下半年又得賺個盆滿缽滿。
“為了我們這次能順利拿下項目，我提議，大家走一個。”王胖子端起酒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慶祝勝利。
排骨男張凱隨意拿起酒杯，笑笑說：“走一個。”
“我就喝一點。”九妹拿起酒杯，也是格外謹慎：“畢竟晚還有一局呢，大家都悠著點，千萬別喝多，保持頭腦清醒。”
“那九妹就少喝點，你可是我們團隊的統籌。”何小凡當即接過九妹的酒杯，將九妹杯中的啤酒，往自己杯中倒一些。
“顧晨呢？”王胖子瞥向顧晨。
顧晨端起一杯牛奶：“我開車，不喝酒，用牛奶代替吧。”
“也行，在你王哥這，咱就沒這么多講究。”
王胖子今天也是高興壞了。
主要是午跟制作方談的非常愉快，大家似乎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合作，最重要的就是合拍。
這年頭，要找一個既有實力，又靠譜的制作方，可謂是千挑萬選。
能碰算是緣分。
因此在午的接觸中，大家其實都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如果萬曉娟團隊商量之后沒問題的話，其實晚就可以簽合約，將細節確定下來。
想想下半年大家都有活干了，指不定還能干到明年半年，因此所有人內心都是激動不已，許多開銷就指望著這次項目的報酬了。
何小凡喝完杯中酒，忽然感慨萬分，抬頭便哼起了歌曲：“要是能重來，我要做李白。”
“唉唉唉，口水口水。”見何小凡口水四濺，王胖子趕緊抬手制止他。
九妹也是捂嘴偷笑：“何小凡同學唱歌不錯，有這精力，不如留著晚去K歌，一定要在制作方那邊展現一下你歌星的潛力，說不定連電視劇的主題曲都給你唱呢。”
“哈哈，要真是這樣，那我可以報酬減半，歌星商業走穴可比咱們編劇賺得多多了。”
“夸你幾句你還喘了？吃菜吃草。”張凱早就餓的不行，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
不勝酒力的何小凡有點喝大了，一首《李白》哼幾句后，也是不由分說道：“話說我能像李白這么瀟灑就好了，平日里喝酒寫詩，寫詩喝酒，想旅行說走就走。”
“他既不用寫稿子，也不用還花唄，張口就是‘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要么就是‘千金散盡還復來’。”
看了眼大家，何小凡把之前在車跟顧晨閑聊的話題搬出來道：
“你們試想一下，這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哪里見過‘白玉盤’呢？如果他不是富二代，又怎么會寫出‘千金散盡還復來’這樣豪邁的詩句呢？”
“要不是有殷實的家底作為李白暢游天下的保障，就李白這無業游民，游手好閑又猖狂酗酒，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只恐怕分分鐘就被人給打死的。”
“而且他還連續娶了兩位宰相的女兒，還都是倒插門入贅到女方家的。”
深呼一口氣，何小凡搖頭嘆息：“這家伙……可真是人生贏家啊，哪像我們，每天還要為生活奔波，房貸車貸，壓的喘不過氣，還不如李白這個橫跨千年的超級大網紅瀟灑呢。”
“不裝了，我家祖宗就是李白。”一名給大家菜的男服務員，一邊將菜肴到餐桌，一邊與眾人打著說。
“小李，你這是占便宜啊。”王胖子見狀，也是笑笑說道：“再給我多幾道菜。”
“老板，你可是在使喚李白的后人啊。”叫小李的男服務員跟王胖子關系很好，自然習慣跟他互懟。
顧晨則是咳嗽兩聲，也是提醒著說：“李白長子李伯禽，生兩女，次子李天然，無后。”
“生兩女？次子李天然無后？”張凱很快聽出了意思，也是哈哈的笑著：“既然李白無后人，那下是？”
小李：“……”
“下是無后，姓李。”何小凡調侃著說。
小李：“……”
九妹擺擺手：“不對不對，應該是李紫煙，因為日照香爐生紫煙。”
小李：“……”
“噗！怕是李意外吧？你干脆叫李做夢得了，也可能是李白在外游歷留下的后代，無土栽培。”何小凡也是開玩笑的說。
小李：“……”
“唉唉唉，過分了過分了。”王胖子一聽，當即放下筷子提醒道：“小李是我家的員工，不能這么欺負人家啊，我們家員工只能我欺負。”
“要我看，干脆叫李白日夢，或者叫李石猴吧？石頭里不是也能蹦出個孫悟空嘛！”
“噗！”
“哈哈哈，王胖子你過分了。”
“沒你這么坑員工的好嗎？”
“不不，應該是李白同志游山玩水播下的種子，你們想啊，李白粉絲多，女粉也不缺，刷多了禮物，李白為了能留住女豪粉，自然要去見個面啥的。”
“而且古時候也不賣毓婷，你們還真以為他去那么多地方是旅行？所以綜所述，老李應該兒孫滿天下。”
“哈哈哈。”
小李：“……”
見眾人調侃起來沒完沒了，服務員小李臉都綠了。
就真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怪自己嘴賤，惹這些個編劇。
可想想之后，服務員小李忽然眼前一亮。
他看著顧晨弱弱的道：“剛才這位不是說了嗎，李白不是做過倒插門嗎？那他長子不是有倆女兒嗎？我祖先可能是……入贅的。”
“你干脆說是隔壁老王送的吧？”王胖子都快笑出眼淚了，也是擺出一副暫停的手勢：“好了好了，調侃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小李趕緊去菜。”
“好嘞，你們這么調侃我，就不怕我在你們菜里下瀉藥嗎？”服務員小李也是帶著調侃的語氣離開了。
調侃歸調侃，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今天中午，是所有人提前慶祝勝利的開始。
雖然，也有可能會失望。
或者制作方忽然一個電話打過來，然后告訴你，合作可能要暫緩。
又或者一個電話打過來告訴你，我們還有別家的貓，似乎比你們更合適。
商業社會，這種首先口頭允諾，貨比三家，然后變卦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但是，這些在大家眼里算個屁啊。
提前慶祝，也是在給自己打氣加油。
畢竟半年所有人都沒接到項目，吃老本的日子不好過。
像這樣的聚餐還是少的，大家必須要找個借口，好讓這聚餐看去名副其實。
這也算是晚飯局的預演。
很久不餐桌聚餐，有時候，你不知道流程該怎樣。
該如何敬酒。
該如何說話。
甚至都不知道喝酒小技巧是哪些。
顧晨看得出，其實大家心里都慌的一批。
這午餐……無非是大家壯膽的實踐。
其實早在咖啡屋聽大家講述署名之爭，以及各種權利的爭取，顧晨就已經看出。
這些人，心里很慌。
焦慮，似乎一直環繞在每個人心中。
原本已經準備充分，甚至連各種細節都羅列清楚。
然后，你對方過來統統答應，感覺這場戰斗贏得太輕松，甚至都沒什么技術含量。
酒過三巡，何小凡喝的有些頭，拍著顧晨肩膀道：“顧晨，晚的聚會還得勞煩你一趟。”
“沒問題。”顧晨并不介意。
無非就是開車接送，舉手之勞。
何小凡有些羨慕道：“人人都羨慕李白，其實你何大哥最羨慕的人是你。”
“啊？”顧晨一愣，也是笑笑說：“我一個警察你羨慕我？”
“那是當然的，因為你可以做你喜歡的工作，但我做編劇，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能一樣嗎？”
看了眼外頭的白色大G，何小凡也是一臉感慨：“一年，給我一年時間，我也要提一輛大G回來。”
見顧晨微微點頭，默不作聲。
何小凡笑笑：“顧晨，你可能會覺得我很俗，但這就是生活啊，每個人家庭背景不一樣，可能我羨慕的就是你擁有的。”
“雖然俗話說，錢不是萬能的，花錢買不來真感情。”
“但是如果你一旦有了錢，別人就會發現，你微禿的頭頂閃著智慧的光芒，你大大的肚腩看起來也是那么的成熟可靠。”
“女生們就會慢慢的欣賞你這些優點，然后就對你產生了感情。”
顧晨一呆：“可你之前的座右銘不是‘平淡是福，知足常樂’的嗎？怎么？又改了？”
“哈哈。”王胖子見狀，也是嘿笑著說道：“顧晨，平淡是福，知足常樂，那只是失敗者暫時給自己的安慰。”
“還有一種就是富人已經達到一定境界，所以他們才會感覺平淡是福。”
“不然你看看那些富人們，經常出書或寫文章，告訴我們他如何如何對錢不感興，又如何如何向往那種清貧的快樂。”
“其目的是什么呢？無非就是怕我們一旦奮斗起來，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嘛。”
“刀刀見血啊。”張凱一愣，將一杯啤酒下肚后，也是淡淡一笑：“竟說大實話會沒朋友的。”
“是句句扎心，請原來我們都是選擇困難癥，也不是宅，至于窮和丑？窮是真的，但是跟丑沒有關系。”九妹搶過張凱的酒杯，將其放在一側，禁止幾人再灌酒。
張凱卻是不服道：“我跟你九妹不同，我宅不是因為窮，是因為不想看見這個世界。”
“畢竟我活了幾十年沒有被騙過，原以為自己有多么精明，現在才發現，我是太窮了，騙子都看不起我。”
“可能是你太精了，騙子都不想和你說話。”顧晨調侃著說。
張凱一把勾住顧晨肩膀，也是打著響嗝道：“顧晨兄弟，說的也有那么幾分道理。”
“不過當你富起來的時候，人家會欣賞你聰明禿頂，頭光發亮，大肚可靠。”
“而當你窮起來的時候，人家會嫌棄你未老先禿，油膩難看，肚大如孕，肥得流油。”
“愛你的時候，你大吼大叫都說你有個性，不愛你的時候，你溫柔如貓都嫌你掉毛。”
“所以，我才說，我宅不是因為窮，是因為不想看見這個世界。”
“可我覺得你是逃避的可能性比較大，宅不是因為懶嗎？”顧晨反懟了一句。
張凱笑了。
何小凡和王胖子也笑了。
感覺警察也這么嘴貧嗎？
敢在編劇面前班門弄斧？
不過顧晨的一兩句話，倒是把大家的自我安慰徹底撕破。
九妹是眾人中最清晰的一個，敲著桌子提醒王胖子：“王海，待會在你家飯店安排一個房間，好好清醒一下，晚的接待我來安排。”
“沒問題，他們要啥服務我給啥服務，保證讓他們開心的走，合同的事情你們就放心好了。”
王胖子是個在各方面都非常吃的開的家伙，大學讀的是哲學。
像這種大學選擇哲學專業的孩子，家里大多都沒什么緊急負擔，讀哲學純屬興愛好。
家里原本是想讓王胖子繼承飯店，好好經營，結果被何小凡忽悠，跑去干了編劇。
這點倒是跟顧晨自己很像。
……
……
下午4點50分。
按照大家事先約好的地方，王胖子給制作團隊，安排了一處古色古香的典雅飯店。
主要是在商圈中心，隔壁就是KTV，吃完飯可以帶著制作方團隊一起瀟灑。
而之所以提前來到飯店，是因為很多合同細節需要敲定，因此在菜之前，大家可以商談細節。
這次不僅有午在咖啡屋遇見的文學總監萬曉娟，劇本監制趙思凡，男助理小高，還有午未曾路面的文學策劃廖帆。
大家一來到包間便相互客氣起來。
中年男子廖帆也是抱歉說：“今天午遇見一個老熟人，愣是拉著我不讓我走，我只能讓萬總監她們過來跟你們商討細節。”
“不過你們放心，你們提出的那些要求，都是正當要求，我們是大制作公司，當然不會坑你們。”
“那就是說？”九妹似乎讀懂了廖帆的意思。
廖帆笑笑：“我的意思是，你們的要求我們可以全部滿足，今天就發郵件給總公司，如果公司高層同意，我們今晚便可以簽合同。”
“真的？”九妹咧嘴一笑，這就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合同。
廖帆并不像業界穿說的那樣不好對付，甚至很好說話。
當然，九妹也清楚，小團隊在廖帆這里，提各種要求依然不好使。
不過自己所在團隊，畢竟的參與過大制作的，并且都有署名。
因此實力和身價都擺在這里。
面對行業大牛，雙方都會給予相同的尊重，畢竟實力相當，合作起來才不會卑躬屈膝。
“那……合同什么時候能簽？”何小凡怕夜長夢多，趕緊追問一句。
廖帆雙手交叉放于桌面，淡笑著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總公司那邊高層，應該會在6點之前給我回復。”
“不過請你們放心，我這邊能通過，總公司那邊問題也不大，只要大家誠信合作，我相信我們的項目一定會越做越大，將來也一定有更多的合作可能。”
廖帆的話具有很強的感染力，畢竟文學策劃也不是吃干飯的。
九妹信了。
何小凡也信了。
王胖子和張凱自然也是期待不已。
下午6點，似乎人生就要迎來轉折，每個人都鉚足勁，期待時間快點到來。
見幾人依舊在感慨，顧晨碰碰何小凡肩膀，提醒著說：“該菜了。”
“哦哦，對對對，菜，菜，服務員。”何小凡大喊一聲。
一名穿著古裝制服的女服務生，從門口處探出個腦袋：“您好。”
“我們的菜多久能？”何小凡說。
“您的菜馬就好，請稍后，我這就去給您催一下。”女服務員的回答很官方。
于是大家吃著點心，也是談了一下各自在領域的貢獻。
時間很快來到5點20分。
此時此刻，餐桌已經擺滿了各種菜肴，大家動起筷子，也是盡情品嘗江南特色美食。
而就在此時，廖帆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放下筷子，劃開接聽鍵：“喂你好。”
顧晨抬頭注視著他，只見廖帆眉頭微微皺起，開始默默點頭。
“沒錯，我是廖帆，對，我認識，什么？”
可能是因為自己接電話動靜太大，廖帆的驚訝，直接讓喧鬧的包間忽然間安靜下來。
廖帆看看眾人，也是放低語調繼續說道：“怎么會這樣？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廖帆似乎有些麻煩，而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猜測電話中的各種可能。
“什么情況啊？”
“不知道，可能是廖策劃家中有事吧？”
“業界大牛，本來就是煩事一大堆，該不會是我們合同出問題了吧？”
“啊？不會吧？”
也是在大家各種小聲猜測下，廖帆這才交代了一下自己所在地址，于是“嗯嗯”兩聲掛斷電話。
“怎么了？廖策劃？是合同出問題了嗎？”九妹有種不祥的預感。
畢竟，這離下午6點公司最后的回復時間非常接近，很難讓人不聯想到這些。
廖帆卻是淡淡一笑：“并不是合同的事情，是我的一些私事，可能我要暫時失陪一下了。”
說話之間，廖帆已經開始收東西，似乎要急著趕去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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