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不能動的悲哀,就是腿都長在別人的身上。
他被那個小變態給帶出了換藥室,受傷的胳膊不能用力,一只胳膊卻有那么大的力氣。
他在這個療養院里換了無數個看護,每個人都懼怕他的面具,根本沒有人有勇氣拿下他的面具,以為面具下會是一張令人驚懼的面孔。
但是這個變態小看護來的第一天就摘下了他的面具,并且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贊美他的容顏。
他來的時候是兩個多月前,他早就忘了這里是什么樣子,只知道他的頭頂的那個天花板的樣子。
床的輪子在走廊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滾動著,他看著天花板上的吸頂燈,屋頂拐角的蜘蛛網,紅點一閃一閃的監控攝像頭。
他覺得自己有事情要提醒她:這里有攝像頭的。
唔。變態小看護拖著床很起勁:我們療養院的設施很齊全的,到時候我會調出監控找到那個行兇的人。
包括你偷溜進換藥室縫針。
呃?她猛地站直了,仰頭呆呆地看著攝像頭:對哦,我怎么沒想到這個?
到時候你怎么解釋?
就說是你,受了傷我幫你處理傷口。
我怎樣受傷?他在嗤笑:一個只能睜眼閉眼的人,如何弄傷自己?
林羨魚看著他眼角微微地抽動的變化:你是在笑么?我覺得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你應該多笑。
你也可以手腳都動不了躺在這里,天天笑。
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的東西。小看護忽然探了口氣: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卻沒辦法了解你痛苦的程度。
她推著他繼續往化驗室走,輪子在地面上滾動著出的聲音,在整個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有點瘆人。
他的心,好像被那輪子聲弄的波動了一番。
小看護看似不靠譜,但是那句話卻不像是出自她口中。
林羨魚把他弄進化驗室,里面很多化學藥品的味道,她摘下他的面具,給他戴上口罩:這里味道有點重,你忍耐一下,我化驗一下里面的成份。
不用化驗,你可以吞下去,感同身受的試驗最有效果。
我沒那么傻,我才不會讓自己生任何危險。她用自己的護士服蓋嚴他:你稍等片刻。
她去化驗臺那邊化驗針管里的成份,還不忘吹噓自己:我藥理學的最好,知不知道,有一次有個黑社會來找我幫他們制毒,給了很高的酬勞。
一般她說話,他很少搭腔,這次他居然哼了一聲:嗯。
見他在聽,林羨魚更有熱情地繼續說:我當然拒絕了,肯定不會做違法的事情,雖然我一直很缺錢。
要不然,她才不會當24小時的看護,弟弟的輪椅該換了,還有,要帶他去做檢查,看看腿還有沒有治療的希望,但是醫藥費很貴很貴的,她都湊齊錢才行。
十幾分鐘過后,化驗結果出來了,針管里的藥水經過試驗變成了藍色。
這是硫化鈉,劇毒的,無色無味,三十秒鐘就能讓你的大腦死亡。林羨魚咋舌:什么人這么恨你,想要了你的命?
他戴著口罩的面容很安寧,好像什么都沒聽到。
為什么會有人要殺你,你已經成這樣了。明知道他不會回答,林羨魚契而不舍地問。
現在可以送我回房間?他問她。
唔。她無精打采地推著他離開化驗室。
話癆小看護忽然沒了聲音,一路很沉默。
等快走進病房的時候,她忽然站住了,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為什么之前沒人要害你,為什么我當你看護的第一天就遭遇了這種事?不會是因為那個想要死你的人以為你早就死了,然后我今天拿著你的戒指去修被人現了,知道你沒死,并且跟著我到這里找到了你的蹤跡,所以晚上就來殺你了?
看著小看護瞪圓的眼睛,他戴著口罩的嘴角居然抑制不住地上揚。
呵,她真不算笨,這么快就分析出來了。
他沒否認,就等于默認。
小看護很是自責:那,今晚我豈不是差點害死你?
有了這個認知之后,她一整晚都很蔫兒,甚至都不敢回到外間的床上睡覺,就坐在他的床邊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怎么還不睡?林羨魚瞌睡的快要困死,但是怪人卻毫無睡意。
被人這樣盯著,能睡著才怪。
回到你的床邊,我不需要這樣看護。
不行,我差點害死你,我得將功補過。
他的目光從她受傷的包的跟棍子一樣的胳膊上掃過去:你已經補了。
他終于閉上了眼睛,林羨魚把口罩拿下來,他閉著眼睛說:面具。
那個東西硬邦邦的,戴著睡覺不舒服的。
面具。他重申。
這里沒有攝像頭,除了我沒別人。她試圖說服他。
面具。
哎,你又沒有毀容。她拗不過他,把面具給他戴上:你睡吧,我就在這里守著你。
她看著男人戴著面具的臉,嘆了口氣。
本來她對這個古怪神秘的男人沒什么興趣,但是現在卻對他越來越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原來肯定不是現在這副樣子的,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躺在床上動不了?
還有,到底什么人這么恨他想要他的命?
林羨魚忽然想起她趕跑那個人之后,他說了一句話。
終于有人幫我去死了。
在他的本意里,他是希望那個人殺了他的。
他完全沒有求生欲望,一生求死。
躺在床上不能動,的確讓人沒有了生的欲望,但是他那么有錢,現在醫學達,什么事情不能生?
而且,林羨魚總覺得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悲傷和絕望,不止是因為他的身體。
好好奇啊,這個神秘的,好看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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