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表情有些復(fù)雜。

    聽德米特里這意思，好像也知道一周目的自己是穿越者。

    ……在里，這種東西通常都是要被藏到大結(jié)局吧？

    像是銀爵士、老祖母和雅翁這些正神，知道這個也就罷了。怎么連哥哥姐姐都知道我是穿越者啊……

    “不用多想，安南。”

    德米特里掃了安南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事。

    就算失去了記憶，安南畢竟還是安南。

    有著黑色長發(fā)的、氣質(zhì)冷冽的男人開口道：“我們最開始認(rèn)識的就是你。

    “凜冬與其他國家的最大不同，就是我們不會給嬰兒起名。要等到孩子成長到能夠自己吃飯、自己穿衣，懂得自己照顧自己、不會一個人餓死在家里之后，才會得到屬于自己的名字。

    “沒有自理能力的人，不配擁有名字、更不配繼承姓氏……至多也只是寵物而已。”

    在凜冬，“人”與“獸”的界限并沒有那么遠(yuǎn)。

    稱不上是成人的，只能被當(dāng)做“幼崽”來看待。

    同理。

    假如有人犯下了人類不該做的罪、做了人類不該做的事，那么他會被剝奪屬于人類的名字。

    就如同格良茲努哈·凜冬被剝奪了“凜冬”這姓氏一樣。

    ——在凜冬公國，這是非常嚴(yán)肅的“家法”懲罰。

    如果有人被家族剝奪姓氏，就是從法理上斷絕了他的一切親緣關(guān)系。這不是偷偷摸摸剝奪姓氏就完事的，而是必須在報給當(dāng)?shù)氐膭C冬教會，并且每年統(tǒng)一在全國通報。

    比如說，親屬保釋權(quán)、或是家內(nèi)監(jiān)視，以及繼承權(quán)或被繼承權(quán)，全部被一筆勾銷、且無法再復(fù)原。就如同將對方的身份打?yàn)椤盁o父無母無親屬”的孤兒。

    會被家族除名的“棄兒”，通常也會被其他凜冬人視為“不尊重傳統(tǒng)”、“犯下過重大錯誤”、“離經(jīng)叛道”之人。

    而如果剝奪名字，那就等于是直接剝除作為人類的一切權(quán)利。

    如果殺死“無名之人”，甚至不會被判殺人罪。而是“破壞他人財物罪”或“破壞公眾財物罪”。

    一般在二十年監(jiān)禁以上、卻又不到死刑——亦或是還有足夠的價值的重刑犯，就會被凜冬公國判處“除名之刑”。

    不只是在法律意義上的除名。

    而是用偶像法術(shù)，直接從神秘意義上，在這個世界里抹除掉這個名字。連同他所簽訂的契約都一并作廢、與他的名字有關(guān)的儀式也被抹除，甚至其他人也無法再回憶起他的名字。

    也就是，被世界遺忘之人。

    在“得到名字之后才算出生”的凜冬公國，名字是很重要的，【人類的組成部分】之一。

    “而你的名字‘安南’，就是你自己起的。”

    德米特里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將手深入懷中，摸向了雪茄盒。

    但他很快右手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不太自在的將手從懷中移開。

    如同在遮掩著什么一樣，他立刻將聲音略微上揚(yáng)：“我們所認(rèn)識的，從最開始就是你。

    “你已經(jīng)失去了諸多神秘記憶。可能會忘記……在這個世界中，異界來客并不是特別稀有的存在。凜冬公國更是如此——”

    在風(fēng)暴之塔附近，偶爾會有存活的虛界生物，從漏洞附近滲出。

    虛界生物在進(jìn)入霧界——也就是迷霧大陸所在的世界后，無法直接獲取物質(zhì)的軀體。因?yàn)樘摻缡恰粳F(xiàn)象】高于【存在】的世界，因此才會被稱為“虛界”。

    迷霧大陸的核心力量體系，是詛咒與誓約。

    而“要素”與要素的最初形態(tài)“賢者之石”，是屬于虛界的超凡力量。

    ——安南已然知曉，燧父正是竊火之人。

    虛界的賢者之石，就相當(dāng)于霧界的咒能。是世界的根源力量……是在燧父從虛界竊取了賢者之石后，這個世界才有了“要素之力”。

    “而‘要素’這種由意志決定存在形態(tài)，從靈魂與心靈中誕生的力量……就是虛界的特色。”

    德米特里如此解釋道：“換言之，虛界生物在進(jìn)入這個世界后、必須寄生于人體之中才能生存。至少是有意志、有思想的生物才行。

    “而‘思念體’，實(shí)際上也可以理解為是在夢界中誕生的意識。夢界更是諸多世界的鏈接——夢界的體積是最大的、沒有時間的概念，它的盡頭還挨著其他的世界。

    “原則上，也并非只會誕生以‘我們世界的歷史’為主題的噩夢。只是沒有人有著‘其他世界的記憶’。

    “我聽聞有種特殊的古代職業(yè)叫做夢界行者，能夠進(jìn)入其他世界的夢中暢游……只是這個‘秘密’后來被神秘女士所埋葬。

    “靈魂從夢界的彼端落入這個世界，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強(qiáng)大的夢界行者就能強(qiáng)行將異界的靈魂捕獲到本界；而如果是夢界本土的未知生物，據(jù)說還能讓靈魂在不失去記憶的情況下，進(jìn)入到其他的世界中。你以前說過，你應(yīng)該是第二種。

    “據(jù)我所知，在神明中紅騎士和敲鐘佬就是通過夢界，從不同的世界降生于這個世界的。好運(yùn)小姐當(dāng)年更是肉身穿越夢界，從某個位置的世界降臨到我們的世界……這在教國并不是秘密。

    “能夠跨越夢界的靈魂，意味著天生就能在噩夢中保持完全的清醒。這一點(diǎn)就保證了，每一個從夢界彼端降臨的靈魂，都必然能夠成為超凡者。

    “……實(shí)際上，這已經(jīng)是我與你第二次討論這個話題了。”

    之前還嘲笑過四暗刻漫游奇境記。

    原來另一個故事是安南漫游奇境記嗎？

    與夢界相鄰的世界嗎？

    安南陷入沉思。

    這么說來的話，他原本的世界應(yīng)該也是與夢界相鄰的。

    如果夢界行者能夠進(jìn)入其他世界的夢中……說不定地球那邊，也有著對夢界的認(rèn)知。

    只是在那邊肯定不叫“夢界”。如同“霧界”也不管自己叫“霧界”一樣。

    ……難不成是幻夢境嗎艸？

    別了吧。那這樣的話，我家那老板莫非是……

    安南頓覺心情復(fù)雜。

    他搖了搖頭，將心中的胡思亂想驅(qū)散。

    他突然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細(xì)節(jié)：

    “等等，你說……天生的超凡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我會選擇儀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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