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皇上,很晚了,該休息了。”何公公見皇上又徹夜批閱奏折,不由得勸說道。
“嗯。”雖然是這么說,可齊秉煜依舊沒有起身去寢殿的意思,他撐著腦袋坐在龍椅上,眼睛酸澀讓他不自覺的閉上眼睛休息。
齊秉煜一閉上眼睛,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便是今日行軍祭典上在三軍陣前起舞于戰(zhàn)鼓之上的白衣女子。
舞姿輕盈,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點一踏間皆是輕柔強勁的力量,圣雪白衣下曼妙的身材被風吹拂著勾勒出來,完美的曲線,悠長墨染般的頭發(fā)。
隱約間,齊秉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美滿的除夕之夜,氤氳水汽間有一女子踏雪而來,起舞于瑤池輕舟之上,同樣的白衣勝雪,舞姿輕盈柔和,美不勝收。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齊秉煜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至窗邊,看著平靜的皇城,遠處點點繁星,看似平靜如水,洽得一刻安寧。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太白真是完美詮釋了朕的心意啊!”齊秉煜仰頭感嘆道。
何公公早就聽說了今日在祭典之上,皇上得見一位舞姿樣貌皆若先皇后的女子,也難怪皇上今日如此思念先皇后了。
何公公在皇上身邊許多年,伴隨他從登基走到現(xiàn)在,最是明白他和陸芙霜的感情,饒是后宮佳麗三千人,齊秉煜心中也至始至終只有陸芙霜一個。
陸芙霜死后,齊秉煜心中一直空蕩蕩的,眼下偏愛梅妃夏容馨只是看在多年來陪伴左右的感情,只要是陸芙霜一出現(xiàn),所有人都會顯得黯淡無光。
齊秉煜對陸芙霜終究還是虧欠的,二人相伴已久,可到陸芙霜臨終之前,齊秉煜因貪杯醉酒留宿梅妃的儀春殿,卻都未見到陸芙霜最后一面。
那夜的那場雨,一直籠罩在齊秉煜的心頭,久久都未曾撥開云霧見日明。
“何昇啊。”齊秉煜喚道。
“奴才在。”何公公聽皇上呼喚,連忙哈著腰上前。
“今日戰(zhàn)鼓之上起舞的白衣女子是哪家姑娘啊?”齊秉煜問道。
何公公沉吟一會兒,戰(zhàn)事頻發(fā),祭典一事又如此匆忙,宮中已全權交由欽天監(jiān)的那些大人們操辦,何公公這邊忙著皇上的身體,還要侍候皇上看文書奏折,偶爾還得去梅妃那里一趟,身為大內總管,他確實也沒有時間去管那些事了。
“皇上恕罪,奴才不知。”何公公如實說道,“祭典一事操辦匆忙,便沒有將名單呈入大內查看,奴才近日來忙于宮中之事,也實在疏忽。不過欽天監(jiān)執(zhí)掌大人那里存有名錄,待奴才明日一早便去取來,到那時便就知曉了。”
“嗯。”齊秉煜應了一聲,便重新回到桌案前,拿起一卷案牘,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梅妃那邊怎么樣了,景欽出征,她如今還好吧?”
“娘娘是識大體的,靖王爺掛帥出征,于國于家都是好事,王爺為天下百姓謀生路,娘娘會體諒的。”何公公俯身說道,“只是王爺自幼在娘娘身邊帶著,封王后也未曾離開過上京許久,娘娘端莊賢淑,如今是為天下女子典范,可到底還是女人家,皇上有時間該去看看。”
“朕知道了,近日國事繁重,有時間便去儀春殿看她。何昇,你從庫房拿幾件首飾給儀春殿送過去,另外,造京知府送來的錦緞也一并送去,天氣涼了,要做新衣了。”齊秉煜繼續(xù)翻看奏折。
“造京送來的錦緞是給皇上做常服的…這…”何公公有些為難,齊秉煜有多久沒做過新衣了,一介帝王過得如此清減,多少讓人有些疑惑。
“無妨,國事當前,戰(zhàn)事頻發(fā),我們能省則省,不能虧待前線將士們。”他翻開奏折,看了一會兒,皺著眉拿起點絳筆沾了沾赤墨,在正看的奏折上畫了個叉,“又來一個彈劾太子的奏折!這種事就不能等到戰(zhàn)爭結束之后再說嘛!”
說到底,齊秉煜內心偏向齊景欽,可如今齊景欽掛帥出征,國不可一日無君,齊秉煜自己明白自己的身子,儲君是必然不可缺的,就算是齊景煬,也能在他駕崩后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繼承大統(tǒng)。
齊秉煜被氣的咳嗽了兩聲,他捂住胸口,心口處傳來一陣疼痛,面部表情都痛苦的幾近扭曲。
何公公慌忙上前扶住齊秉煜,一邊替他輕撫后背順氣,一邊對身后的同樣慌張的太監(jiān)大喊:“愣著干嘛!還不快去傳林院首來!”
“回來!”齊秉煜抬手示意,“咳咳!不用傳太醫(yī),別去了。”
他慢慢停住了咳嗽,何公公仍然不放心,端起桌案上的熱茶給他:“皇上,請?zhí)t(yī)來看看放心些啊。”
齊秉煜接過熱茶喝了一口,熱茶下肚后暖了暖身子,心口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么晚了,傳太醫(yī)來,你們是放心了,可會讓朝臣擔心的。”
畢竟此時山河動蕩,戰(zhàn)事頻發(fā),民不聊生,倘若君王再出事,難免人心惶惶啊!
何公公了然的福了福身子,擔憂的退到一旁侍候。
◎
儀春殿。
“娘娘,還不休息嗎?”云惜姑姑守在寢殿外侍候,恍然間總聽梅妃娘娘輕聲嘆息,不由得柔聲問道。
“云惜,你進來。”夏容馨總想著今日在戰(zhàn)鼓之上翩然起舞的白衣女子,怎么也睡不安穩(wěn)。
云惜姑姑應聲推門而入,梅妃娘娘此時倚靠在床欄邊,寢殿內窗戶也大開著,云惜見了,連忙過去關上寢殿的雕花窗戶,嘴上不停說道:“娘娘,入秋了,夜里風大,怎么能開著窗戶睡覺呢,會著涼的。”
夏容馨招招手喚來云惜,云惜了然的跪坐在床下,抬頭看著夏容馨:“娘娘,您是怎么了?”
“陸芙霜回來了。”夏容馨認真的說道。
云惜大驚失色:“怎么可能?先皇后已經(jīng)入了皇陵,怎么可能回來了?娘娘是做噩夢了嗎?”
夏容馨搖搖頭,煩悶的閉上眼睛,頭倚靠在床欄上:“今日行軍祭典,在戰(zhàn)鼓之上起舞的那位神女,一如當年除夕之夜起舞于瑤池輕舟上的陸芙霜…”
說著,她又睜開眼睛看向云惜,表情凝重痛苦:“你是沒看到,皇上看那女子的眼神,仿佛就是陸芙霜再世一般,本是景欽掛帥出征,可那女子一出現(xiàn),明臺校場有十萬余人,可在皇上眼里仿若空無一人,他的眼睛,至那女子走出校場都一直看著她。”
“該不是看錯了吧?我天朝泱泱大國,數(shù)百萬百姓,有相似的是極為正常的,可能是長得像先皇后而已呢?”云惜扯了扯笑容,寬慰道,“先皇后去世這么久,皇上與她是結發(fā)夫妻,見到相似的人動容是十分正常的,娘娘莫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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