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肉眼看去，他停下來的地方應(yīng)該是片塵不存的虛空。雖然肉眼看不到，但谷辰卻能明顯感覺到，前方虛空中涌動著一股規(guī)模巨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浩瀚洪流。

    谷辰此刻應(yīng)該停在離那股洪流有相當距離的位置，但卻依舊有種快要被吹散的感覺。

    谷辰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發(fā)動凈眼的話應(yīng)該能看到那股洪流的真面目，然而其存在太過巨大，谷辰還是頭一次為要不要目睹真相而猶豫。

    猶豫歸猶豫，既然都跑到宇宙了，再沒道理打退堂鼓。

    “……嘿。”

    谷辰先朝著別處發(fā)動凈眼，然后再緩緩把視線移過去。

    這樣視覺上多少會有些緩沖，當然精神上也同樣如此。

    直視靈梵的凈眼，在虛空中描繪出一條條有如北極光般五彩斑斕的光帶。那些靈梵流涌形成的光帶，其寬度足以塞上幾十座黎陽城，而長度更是輕易超過數(shù)千公里。谷辰的震撼視線隨著那些彼此交織的光帶往上延伸，發(fā)現(xiàn)所有光帶最后都集中在虛空中的一光點上。

    那光點中，浮著一艘長著六只光翼的船形。

    那船形既像樹又像鳥，圍繞船體上下左右的三對光翼，散發(fā)出百萬顏色的浩然光煌。六對光翼把涌來的無數(shù)光帶收束起來，繼而化成彩虹光柱從船首的銳角打出。而至于虹光柱的落點，儼然正對著乘黃星的北極。

    “這是、什么啊……”

    谷辰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谷辰有隨雙親去外國旅行的經(jīng)歷，在埃及見到著名的胡夫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當時年幼的谷辰仰望著前方遮天蔽日的巨大巖體，曾感到一股直擊靈魂的震撼。那時候怎么也無法相信那居然會是人造出來的事物，事后甚至還專門去調(diào)察了埃及古代史，甚至有些不解至今也沒法釋懷。

    如果把那時候體驗到的深刻震撼，放大一百萬倍，再加上同樣份量的惶然，大約便是谷辰此時此刻的感受。幸好靈梵體不會有肉體機能的障礙，要是換成血肉之軀的話，谷辰相信自己現(xiàn)在已大概已心臟麻痹也說不定。

    “太驚人了……這東西是人造嗎？”

    好半晌后，谷辰才從震驚中稍稍恢復(fù)過來。

    回過神的谷辰，目光落到那艘六翼虹船上。

    雖然呈現(xiàn)眼前的是超乎語言描述的壯麗光景，但看著那艘汲取光帶并打出彩虹柱的虹船，谷辰卻莫名聯(lián)想到循環(huán)系統(tǒng)中的水泵來。以行星規(guī)模的人造循壞？

    谷辰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隨即皺眉盯著光帶中的那艘六翼虹船——雖然論氣勢論造型那艘虹船都絕非凡俗造物，甚至稱其踏足神域也不為過，但那顯然不是自然生成之物。既然非天然，那就應(yīng)是人造。

    “等等，那東西也是靈梵體？”

    從非得發(fā)動凈眼才能目視這點來看，谷辰的推測應(yīng)該無誤。然而要說到靈梵體的話，光是小獸橘二就已經(jīng)顛覆了乘黃世界的諸船常識，再看看眼前超乎想象的六翼虹船，谷辰根本無法想象究竟是何人、用了何種手段來造出這樣的事物。

    就在谷辰默然盯著虹船的時候，一低語突然在耳邊響起。

    “確定訪客……允許連線……開啟……”

    “什么？”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光束從虹船處射出，準確落到谷辰眉間。

    次瞬間，谷辰便被光束給扯了過去。

    靈梵體不受物理法則的限制，谷辰見著自己以流星墜地般的駭人速度撞向虹船。然而下一刻回過神來時，眼前卻已變成有如無垠蒼穹般的蔚藍空間。這處蔚藍空間看上去和谷辰的“梵藏”很像，但空氣中流涌的氣息卻截然不同。

    谷辰猜測這里或許是虹船內(nèi)部，不過卻不太確信。

    “歡迎你，久違的訪客。”

    就在他朝四周張望時，先前那略生硬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隨著招呼聲，谷辰眼前出現(xiàn)一指甲蓋大小的青銅方塊。那青銅方塊飄浮空中，朝著周圍層層疊疊地展開，眨眼間便變成一副以粗獷圖騰裝飾的銅面具。只見銅面具莫約面盆大小，其上鑄有人的五官，只是線條略有藝術(shù)變形，看上去倒有些呆萌的感覺。

    “啊，你好。”

    谷辰淡定回應(yīng)著那青銅面具。從沌墟邊緣升到天穹太虛，一路上見識過太多玄奇光景，此刻谷辰已然是古井不波的狀態(tài)。

    “你是哪位？”

    “我叫禹，是‘源印’的看守者。”青銅面具回答著。

    “源印？”那是什么？

    谷辰還沒問出口，眼前虛空便驟然浮現(xiàn)出六翼虹船的三維影像。那青銅面具模樣的看守者似乎早已預(yù)料到訪客會有此問題，故而直接以圖像來回答。谷辰略無言地看著六翼虹船的影像，把到口的問題吞了回去。

    “你叫禹嗎？看守者是什么？”

    “看守者，既是看守源印的‘擬式意識’。擬式意識無法執(zhí)行創(chuàng)造活動，只可依據(jù)既定規(guī)則來處理源印的諸般狀況。”說完青銅面具又補充了一句。“接待來訪者亦是看守者被賦予的使命之一，在允許訪問的權(quán)限內(nèi)，我將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原來如此，是類似AI的存在嗎……”谷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相比起行星規(guī)模的靈涌循環(huán)來說，具備人工智能的艦船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叫你‘禹’吧？”

    谷辰點點頭。眼前自稱“禹”的看守者大概是六翼虹船的主控AI，盡管其說話語氣有些生硬，但態(tài)度還算友好。正好谷辰憋了滿肚子的問題，于是也不客氣地問出來。

    “禹，雖然你叫我‘久違的訪客’，但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可以替我說明下情況嗎？”

    “答安是肯定的。”青銅面具點點頭。“你的情況并非個例。乘黃傳承斷定出現(xiàn)嚴重遺失，千年以來登錄到‘梵藏海’的‘持印者’寥寥無幾，而會來訪問‘源印’的更是萬中無一。”

    “唔，麻煩先告訴我‘梵藏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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