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臉色陰沉，然后看著濃眉大眼的白山說道：“我服不服和你有什么關系？再說了，牛逼的那個人又不是你，你得意什么？”

    白山不以為意：“可是我們是一個團隊，他的成績就代表著我們的成績。”

    接著白山朝著羅成做著鬼臉。

    羅成臉色鐵青，但是卻又無力辯駁。

    而阿飛的這一成績頓時贏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其中自然也包括玄脈和荒脈的脈主的關注。

    “是那個孩子！”荒脈的脈主探查到阿飛的氣息后，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很顯然他們聽說過了阿飛。

    玄脈脈主嘆了一口氣：“唉，可惜了，圖靈古體的天賦自不必說，但是卻注定沒有前途。”

    此時，兩位脈主的內心十分的復雜，震驚，惋惜，遺憾。

    “如果他不是圖靈古體該多好！”荒脈的脈主默默的說道。

    而這時，阿飛感覺自己快要到極限了，便在石柱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刻字，然后飄了上來。

    而等到阿飛上岸的一刻，頓時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還有驚呼，大家終于看到了這個新晉前三甲人的面孔。

    這是又一位的少年天才！

    而白山則是激動的跑到了阿飛身邊，一把抱住了他。

    白山高興的都快哭出來了：“阿飛你好厲害，真的愛死你了。”

    阿飛拍了拍白山的肩膀。

    “沒想到，雖然你只有祈元一境，但是天賦居然如此之高。”白山看著阿飛羨慕道。

    而此時阿飛注意到那瓷娃娃一般的男孩向他這邊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接著只聽旁邊一位黑色錦衣少年冷哼一聲，阿飛轉頭看過去，是那之前排名第三的錦衣少年。

    那叫做望無庸的少年顯得十分的不服氣，阿飛超過了他的排名，讓他失去了原有的關注度。

    “好弱的元氣波動。”錦衣少年瞥了阿飛一眼，然后說道：“片刻之后我便可以超越你~”

    錦衣少年便下了水，大家看著那少年，都期待著錦衣少年創造奇跡，再次超越阿飛，重奪第三名。

    然后讓人失望的是，隔了很久，那排名都沒有發生變化，而那錦衣少年也不得不浮出水面，

    頓時人群中爆發一頓噓聲響起，讓錦衣少年的臉色十分的難堪。

    阿飛看了那錦衣少年一眼，然后便帶著自己小組的三人撤到了外圍圈上。

    如今他們的排名已經位列前四了，目前處于十分安全的位置，暫時沒有必要繼續較真。不如在外圍相互探討一下下水的感受，分享一下經驗，然后明天再試不遲。

    接著四人便盤腿坐在了一棵大樹下，開始聊起天來。一開始還在說著鏡湖的事情，很快就扯到了其他地方。

    白山和阿飛說了很多關于外面的世界，讓阿飛對于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認識。

    不過阿飛的行為也讓白山感到好奇，阿飛就像是個山野中人，似乎沒有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印象。

    阿飛感覺和他們聊得非常的開心，因為他們畢竟是自己的同齡人。

    很快太陽便要下山了。

    荒脈的脈主和玄脈的脈主叫停了各位還在下水的少年，然后聚集起來。

    碧落為參賽的少年們安排了住宿，安排他們住在碧落云峰的山腳下。那里有成排成排的屋舍，便是為宴客或者試煉而準備的。

    煉氣之人已經不怎么搞男女有別那一套了，所以還是按照小組來分配住所，阿飛，白山，童純，徐文被安排住在了一起。

    四個少年自然無話不談，此刻他們的心還是那般純凈。

    而這時候阿飛突然皺了皺眉頭，然后他便向眾人打了個招呼出去了，原來他是聽到了稻香的召喚。

    阿飛在山腳下轉了兩圈之后，便看到了在月色清輝下出現了一道靚麗的身影。

    只見稻香還是一身的水綠色衣裳，不過她卻坐在了七彩云上面。

    在阿飛面前消失了很久的七彩云看到了阿飛，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似乎充滿了想念。

    不過阿飛卻只是冷漠的瞥了它一眼，并沒有什么表示。

    “恭喜，成績不錯喲！”這時候旁邊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來人正是石之軒，他還是那般的醉意熏熏，一身的酒氣。

    “師傅，小師姐！”阿飛看到兩人十分的高興，不由的作揖。

    石之軒擺了擺手：“沒有那么多的禮節，我是來跟你說一件事兒的，你以后不準在別人面前使用魔影知道嗎？”

    石之軒看著阿飛說道：“原先是我們大意了，魔影的來歷很詭異，萬一暴露在有心人面前，可能會給你招致殺身之禍！”

    阿飛一愣，有魔影就有魔影唄，為什么會導致殺身之禍？

    石之軒看著阿飛一臉迷茫，不由的嘆了一口氣：“當初也怪我輕看了那道魔影，你只需要知道，你的黑色魔影來頭不簡單，很有可能不容于世間。以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得使用知道不？”

    石之軒說道：“還有一會兒我會加固一道封印，把那魔影徹底封印起來，免得你一不小心就使了出來。”

    接著石之軒看了一眼稻香，責備道：“這么危險的東西，你居然還給他開了個口子讓他自行施展，真是昏了頭。”

    稻香聽后朝著石之軒做了一個鬼臉。

    “這一天下來有什么收獲嗎？”石之軒看著阿飛問道。

    “嗯，收獲談不上！”阿飛撓了撓頭：“只是有個疑問，我看到二百五十米之下似乎一片黑暗，沒有人在石柱上簽字。是不是說最高的天賦便是能夠下沉二百五十多米？”

    “你在湖底能看到幾百米處的景象？”石之軒反問道。

    “極目所致，我能看到四百米的遠方。”阿飛回答道：

    “既然你看不到四百米之外的景象，你又怎么敢斷言能夠下沉的最深處只有二百多米呢？”石之軒問道。

    阿飛語塞，想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我是看到兩百米五十米以內的地方都有人的簽字，但是兩百五十米以外卻一片黑暗，所以才猜測的！”

    石之軒笑著搖了搖頭：“阿飛，你是要去打破宿命的，去追尋仙宮的秘密。所以你的眼光不要僅僅局限于你看到的，你要看到更加遙遠的地方。”

    “即便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你又怎么能夠認為更遠方沒有光明呢？”

    “可是——”阿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你現在所能看到的是眾生都能看到的，你要想出類拔萃，就需要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你明白嗎？”石之軒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可以這樣跟你說，你下沉到了六百米，八百米的地方也是一片黑暗，但是你要是再往前一步，那么你就會看到一千米的地方刻著一個名字。”石之軒說道。

    “不是前方沒有路，不是前方一片黑暗。”

    “而是那些能夠走出黑暗的人已經走得太遠了，以至于他的身后的跟隨者寥寥，沒有了前人留下的指示，人們以為前路就是一片黑暗。其實一切都是他們的實力不夠，他們的眼界不夠。”石之軒語重心長的說著。

    阿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一千米之后是還是一片黑暗，兩千米也是一片黑暗，三千，四千，五千，六千，七千，都是黑暗，八千，九千，一萬，一萬五也都是黑暗。那么到了一萬五千米的時候你是否覺得已經到了巔峰？”

    “確實！接下來往下的一萬六，一萬八，一萬九還是一片黑暗，依舊無人能夠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如果你此刻放棄，你會以為天賦之極致便是那一千米！”石之軒唏噓道。

    “你見過兩萬米的鏡湖水底嗎？”石之軒看著阿飛問道。

    阿飛搖了搖頭：“當然沒見過，我就看過兩百米的地方，兩萬米~那得多深了？”阿飛有些不敢想象。

    “你沒有見過，我也沒有見過！”石之軒笑了笑。

    “但是你可以問問你的小師姐鏡湖兩萬米的水底是什么景象，她見過。”石之軒平靜的說道。

    “啊？”阿飛一愣，然后一臉震驚的看著稻香。

    鏡湖兩百米視為天才，那能達到兩萬米的地方…那大概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阿飛深深體驗過的，即便只是那兩百米的深處，壓力已經讓人喘不過氣來了。

    而稻香居然到過水底兩萬米，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體驗，。要知道最接近她的那也是在一千米，而兩萬米也是他的二十倍了，稻香走得路真的是太遙遠了。

    阿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稻香。

    “哎呀，沒啥好看的，黑咕隆咚的，一點都不好玩。”稻香有些忸怩的說道，不過此刻她的內心也是有些小得意的。

    “我看你在下沉到兩百米的地方，排名第三的時候。似乎十分的滿足，然后便上岸開始等待，”石之軒說道：“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的使命，如果你只有二百米的天賦與抗壓能力，那么我勸你放棄煉氣吧，圖靈古體的悲劇不是一個只有兩百米天賦的人能夠承受的。”

    阿飛諾諾的點了點頭。

    “明天一千米，后天一萬米！”石之軒冷漠的說道：“我不管別的脈細或者宗門的考核是什么，你的考核便是我剛才說的成績。”

    阿飛聽后倒吸一口冷氣：“二百米差不多要了他的命，一千米，一萬米~簡直不敢想象。更何況天賦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有或者沒有，是逼不出來的。”

    阿飛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鏡湖考驗的是天賦，但是如果你足夠的努力也是能夠再往下沉一沉的。因為他給人開個了勤能補拙的口子，這也是鏡湖唯一的一個后門，十分努力換來一分天賦。”石之軒說道。

    阿飛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石之軒說道。

    “那師傅，小師姐，我就先回去了！”阿飛恭敬的說道。

    看著阿飛緩緩離去的身影，稻香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師傅，我們對阿飛是不是過于苛刻了？畢竟我那兩萬米的記錄也是不久前才創下來的，我剛開始也不過幾千米的記錄，如今卻要阿飛下沉到萬米之下…他才不過祈元一境。”

    石之軒搖了搖頭：“他這一輩子只能靠著奇跡生存了！”

    石之軒看著阿飛那漸漸遠去的瘦削的身影，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小徒弟好孤獨，好可憐。

    石之軒接著說道：“我前段時間一直在查找圖靈古體的歷史，我原以為“天誅”于圖靈古體好似蒼鷹戲弄兔子。雖然兔子有極大可能性被蒼鷹抓捕，但是還是有可能搏一搏生機的。后來查了古典我才發現我錯了。“天誅”降臨，圖靈古體就像是被架在太陽上烤的螞蟻。那么弱小的生靈，面對著億萬萬里的熊熊大火，億萬度的高溫，死亡是他唯一的歸途。”

    “他的人生只能演繹奇跡，否則就是死！”石之軒嘆了一口氣：“可是奇跡卻不是路邊的石子，隨便踢一腳便是一大把。”

    聽了石之軒的話，稻香不由的攥緊了拳頭，看著遠去的阿飛的身影，露出了堅定的神情。

    “師傅，我要去一趟蠻荒國度。”

    蠻荒國度！

    這個詞讓石之軒臉色大變，那是一個沉重的名詞，他們源遠流長，似乎與那仙宮一同沉浮世間，不知從何起源。

    只是如今仙宮被滅了，而他們卻安然無恙。

    所以即便是道極天宗，劍閣這種上古道場，洪荒巨擘都不愿意和蠻荒國度產生聯系，甚至都不愿意提到那些蠻荒國度的名稱。

    因為那些地方代表著災難與痛苦，凝聚著最恐怖的邪惡。

    石之軒聽后直接拒絕：“不行，以你現在的實力過去就是送死。”

    稻香搖了搖頭：“我有種感覺，阿飛終究不會死，但是總歸要有人為圖靈古體的厄運付出代價。當初他是因為我才變成了圖靈古體，所謂因果，也便需要我去找出化解厄運的方法。”

    石之軒再次拒絕：“禁足，哪兒都不許去。”

    稻香看著石之軒，平靜的說道：“師傅，這是我的命運，也是我自己的路。阿飛的命運因我而發生了變化，如果不能幫他逆轉這命運，我這一輩子都會遺憾，那你覺得我的煉氣路能走得長遠嗎？”

    石之軒默然，看著愛徒，嘆了一口氣：“可是——那是蠻荒國度，你去了是找死。”

    “不是找死，是尋找奇跡！”稻香雙眼亮光：“就像師傅你說的，阿飛能夠走下去只能靠奇跡了，可是哪里有生命的奇跡？路邊隨便踢一腳是不會有奇跡的，那么就只剩下蠻荒國度了！”

    這時候，稻香單膝跪在了石之軒的面前：“師傅，我意已決。只是此去不知幾何，你千萬要壓制住阿飛的境界，不要讓他盲目的突破！”

    石之軒看著跪地的稻香，自己這個得意門生此時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石之軒心情十分的復雜。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你要去哪個蠻荒國度？”

    “夜行府！府中有生死的秘密，有輪回的秘密！”

    “如果夜行府中沒有我想要的，我就去彼岸天尋找答案。”

    稻香微笑，然后轉身離去，青色的衣袂飄飄，好似仙女一般遙不可及，但是卻帶著一絲凄美。陪伴她離去的還有那朵七彩云。

    石之軒默然。

    而此時正在返回屋舍的阿飛心頭一震，突然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卻又說不上來。

    那似乎是一種失去了摯愛的感覺，雖然此時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愛，只是他的內心無法割舍。

    阿飛抬頭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明月之上似乎有一道青色的身影。

    那身影芳華絕代，心比天高。

    只是她還那么的瘦弱，卻要撐起一片天空。

    阿飛的路注定是坎坷的，可是這條路上他卻不是一個人。

    在他最無力的歲月里，有個少女替他負重前行，抗下了所謂的厄運。

    在那死生之地，少女賭上了自己的性命浴血搏殺，只為了給他創造生命的奇跡。

    從此之后稻香杳無音訊，只是在那遙遠的地方，在那黑霧籠罩，時光扭曲之地時不時的閃耀出金色的光輝、血紅的劍意，還有傳來的一聲聲憤怒的吼叫聲。

    然而，這一切最終都被黑暗吞噬，陷入了無盡的寂靜。

    阿飛心中不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回去睡覺了，明天他還要嘗試去完成一千米的任務。

    可是奇跡不是路邊的石子，隨處可見。

    阿飛終究還是沒能像石之軒期待的那般下沉千米，萬米之地，他只是在原先的基礎上又漲了十米。

    石之軒遠遠的看著這一切，默默的搖了搖頭。

    “看來這圖靈古體的厄運，阿飛是扛不住的，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你是多么的幸運，有個小師姐扛下了一切。只是希望等你大成的一天，不要忘了她。”石之軒看著阿飛，想到了稻香，心中又笑了笑。

    “也許自己可以寫個小說，小七與小八的故事。”石之軒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一年，他十二歲，她十七歲。

    在他最無力的歲月里，她替他抗住了重壓；而在以后的歲月中，他們的故事就要慢慢續寫了，只是他們的故事很艱難！

    生死，信任，同門之情，友情，愛情，這是他們的上半場。

    只是這里終究是煉氣界，不是童話世界，美好的時光只在少年時代，之后的歲月中，看到的只有一地雞毛。

    而在今晚，他們之間還只是師姐與師弟的關系，沒有情竇初開，沒有相濡以沫，沒有生死之愛，只有小師姐為了小師弟毅然決然的踏上了一條九死一生的路途。

    璇璣峰上，石之軒劍意揮灑，在一塊大青石上面寫下了他的所見所聞。

    他寫下的正是仙宮禁地至今夜稻香離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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