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靈知的觀測者......”
“黑暗之上的至高神明......”
“掌控迷霧的混沌之主......”
“......”
按照著這本書上寫下的咒文，賽琳娜莊重而嚴(yán)肅的念誦著，呼喚著祂的名諱。
本就不尋常的文字，在這時更是帶上了神秘的色彩。
好像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韻，都隱藏著更加深層次的含義。
那是凡人不能知曉的領(lǐng)域。
而且，僅僅是念誦著這些話，賽琳娜的精神中，都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和負(fù)擔(dān)。
像是有某種沉重的存在，壓在心頭上。
讓她臉色蒼白，背后的冷汗，涔涔地流了下來，甚至都有點(diǎn)喘不過氣。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并不好受的感覺。
對于一般人來說，或許更是難以接受。
但是，在賽琳娜瘦弱慘白的臉龐上，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難受、害怕。
恰恰相反，在那張臉上只有一種名為“興奮”的神色。
在微弱的火光中，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兩頰泛起了不正常的紅色。
這當(dāng)然不是賽琳娜第一次吟誦著這段話語，她曾經(jīng)嘗試過想要借此來表現(xiàn)自己的感謝，但是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毫無反應(yīng)，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
甚至都讓賽琳娜懷疑過是不是這本書上記載的內(nèi)容存在著紕漏。
眼下的這股難受感覺，則是否定了這一點(diǎn)。
雖然這對賽琳娜來說，是一種煎熬，但難道不也證明了——祂，的確聽到了自己的話語嗎？
想到這一點(diǎn)，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便填滿了賽琳娜的全部身心。
而子賽琳娜沒有注意到的地面上，未知的變化，正發(fā)生在法陣上的事物之上。
那些被拖拽的尸體沾染著的鮮紅液體，融入法陣的紋路中，將它映襯得有些血腥而詭異。
被堆放在上面的灰色羽毛們，也像是冰遇到了火一樣，迅速地消融、分解。
內(nèi)在所蘊(yùn)藏的能量，一縷又一縷地被吸收。
而被吸干后的羽毛，不過是軀殼而已，它們變作細(xì)碎的碎片，消散在空氣里。
他無言地看著身下發(fā)生的事情。
稍稍疑惑——【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他的思維大概在吸收了那些未知的能量后，開始不再像最開始那樣遲鈍了。
“獻(xiàn)禮”“祭品”這樣的詞匯，也是勾起了他一些曾經(jīng)的記憶，有著朦朧的畫面出現(xiàn)。
橘紅色的火焰。
一個又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們。
瘋狂、畏懼且興奮的神色。
以及祭壇上的鮮血淋漓.....
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和此時身下的場景，像是在某種層次上重疊在了一起。
他暫時想不明白那些畫面是因何而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對于那兩具不斷失去溫度的尸體，他是真的沒有什么興趣。
“靈與肉的供奉，”
“生命之獻(xiàn)禮......”
銀發(fā)少女的咒文，終于已經(jīng)念到了最末尾的地方。
只是莫名其妙的，她并不覺得這咒文是完整的，而像是缺少了一部分那樣。
而且對賽琳娜而言，只是將祭品獻(xiàn)給祂，未免也太過小氣了點(diǎn)。
就好像.....
這樣還不夠！
還不足以表達(dá)自己的尊敬、感激以及信仰。
想到這里，賽琳娜有些黯然。
——如果，祂只會響應(yīng)自己這么一次呢？
要只是獻(xiàn)上祭品，豈不是......
太過可惜了？
是以，在這時賽琳娜鬼使神差地，在這最后增添了一句話。
“吾愿獻(xiàn)上吾的全部，為您奉獻(xiàn)一切。”
這句話，乍一聽和剛才的咒文，似乎顯得格格不入。
但偏偏卻融入了那神秘的氣息之中，成為了觸發(fā)這法陣的條件之一。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這時，于房屋外的黑暗中傳來。
賽琳娜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但是由于意識高度地集中在眼前，以及這股不平凡的威壓存在，她并不能去做什么。
只是產(chǎn)生了疑惑的情緒——是什么人，竟然能在黑暗中前行？
而且.....
他們?yōu)楹卧谙蛑@里靠近？
【對了，他們是.....‘獵人’！】
賽琳娜忽然想起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種存在，不自覺皺起了眉。
“獵人”在這個世界上，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
獵人，顧名思義，是捕獵的人，但他們捕獵的對象，并非是兇猛的野獸，而是.....
人類！
說得更具體些，是信奉著異神的人類!
絕大多數(shù)異教徒，都是邪惡且混沌的存在，殺人、以生命作為獻(xiàn)祭，這都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而為了維護(hù)這個世界的秩序，以及一般平民的安危，“獵人”這個職業(yè)應(yīng)運(yùn)而生。
他們有時候也會以“獵魔人”“清道夫”這樣的名字來稱呼自己。
其中絕大部分獵人，都是兩位正神的信徒。
正是他們的正神賜予他們力量，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獵人。
一隊(duì)獵人，在漆黑的夜晚中，快速地前進(jìn)著。
只是獵人們并沒有和黑暗融為一體，因?yàn)樵谒麄兊男卣律希加兄粋�溫和的光點(diǎn)，在微弱但堅(jiān)定地散發(fā)著光芒。
像是一只只螢火蟲，雖然并沒有極為明亮，但卻能讓他們不會在黑暗中迷失。
【螢火】
這是他們胸章的名稱，也是獵人最為重要的一件裝備。
就算是受到光明神庇佑的信徒們，都絕不敢在黑暗中呆太長時間。
“好、好多血！”
一個顯然還是新人的獵人，看到了石屋外如同大型野獸進(jìn)食后的場景。
臉色不由得一白。
雖然不至于嘔吐出來那樣不堪，但顯然還是受到了一定的沖擊。
但反觀周圍其他的獵人們，面色卻是不為所動。
一個真正合格的獵人，見過無數(shù)的血腥和殘忍，當(dāng)然就不會因?yàn)檫@點(diǎn)小場面而有所觸動。
只是為首的獵人，則是微微皺起眉頭。
“這是121號異神的氣息，這也是祂慣用的攻擊手段，但是.....”
“為什么死去的，會是祂自己的信徒呢？”
周圍的獵人們聽到這個結(jié)論，也是有些驚詫。
“異神全是群瘋子，就算虐殺自己的信徒，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其中一個獵人冷哼一聲，語氣中，全是對異神的厭惡與仇恨。
“不對.....不對！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隊(duì)長的目光，看向了那房門緊閉的石屋。
如同刀斧鑿刻成的眉頭，鎖得更加緊了。
他能直覺地意識到那石屋里，絕對存在著什么，但是.....
又無法分辨。
“前輩，那屋子里的東西，也是異神么？為什么.....好難受.....”
新人獵人輕聲向一旁的前輩問道。
臉色又蒼白了幾分，眉宇間，更滿是畏懼。
“那石屋，不是挺正常的么？估計(jì)只是被殃及的無辜居民吧。”
“年輕人，可別亂說話！還有你這膽量.....”
這獵人對新人的害怕有些不喜，正想再教訓(xùn)兩句。
黑色的霧氣，在下一秒，直接從石屋中傾瀉而出。
像是海浪一樣，直接向著這一隊(duì)獵人兇猛沖來！
“呼——”
黑色霧氣，融進(jìn)了黑夜的背景，順著寒冷的風(fēng)，裹挾陰冷詭異的氣息，把他們?nèi)慷及谝黄稹?br />
就連他們身前的【螢火】們都黯淡許多，仿佛下一刻就要在黑暗中熄滅。
而且在黑霧中，還仿佛有著難以形狀的存在游蕩著。
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感和畏懼感。
僅在一瞬間，就將要從獵人們的心中滿溢出來。
仿佛他們身體中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對他們大聲地吶喊著“快逃跑！”
即便這些獵人，絕大多數(shù)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輩，面對過諸多危險的異教徒。
然而在這氣息面前，他們竟然連一點(diǎn)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跑！
趕緊跑！
這便是獵人們唯一的想法了。
不僅如此，黑暗中，開始浮現(xiàn)出了一些紛亂的幻象。
膨脹的肉塊、鮮血綻放而成的花朵.....
不斷地侵襲著人們的思維，像是要把他們變成另一種存在——保持著人類的軀殼，但卻已經(jīng)不是人類。
“0號！這是0號異神！！！”
隊(duì)長在一瞬間就發(fā)出了尖厲的叫聲，提醒著周圍的同伴，也是想要讓他們盡快清醒過來。
“靠近我！都別亂動！”
而此刻他的臉上，一點(diǎn)都沒比那位新人好上多少。
面如土色，冷汗涔涔地從額頭上流下來。
掌控著黑霧的異神有很多，但是黑霧里能具備如此恐怖氣勢的異神，只能有那一位了！
在這么多年和異神信徒對抗的經(jīng)歷中，獵人們對各個異神的信息進(jìn)行整理，并且根據(jù)危險等級的強(qiáng)弱進(jìn)行排序。
而0號異神，正是存在于最高序列的那一位！
隊(duì)長突然想明白了那121號異神會殺死自己信徒的原因了。
即便在異神中，也存在著地位、實(shí)力的高低，如果不想121這個編號被徹底取代，祂就只能這么做了。
現(xiàn)在的隊(duì)長看著前方，卻沒有一點(diǎn)反抗的動作。
因?yàn)樗麩o比清楚，假如真是那位異神，反抗也是毫無意義的行為。
【只希望，我們中有人能活下來吧.....】
隊(duì)長默默地祈禱著。
而在他的身旁，同伴們都是同樣的想法。
可是，等待了良久，預(yù)想中的危險并沒有出現(xiàn)。
反倒是那股氣息，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消散。
等到黑霧悄無聲息地消失。
一隊(duì)獵人們，一下子就全部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明明剛才并沒有經(jīng)歷任何戰(zhàn)斗，但是在那黑霧中的感受，卻是比經(jīng)歷了一百場和異教徒的戰(zhàn)斗，還要令人恐懼、令人疲憊。
“我們.....活下來了？”
“竟然沒有死。”
人們大口地喘息著，狼狽不堪地直視著眼前的地面，想要盡快從那種隨時可能死亡的恐懼感里擺脫。
同時為自己能撿回一條命而感到慶幸。
他們臉上，仍舊殘余著剛才那種恐懼，有幾個連腿都軟了。
“那.....就是0號異神？”
新人獵人茫然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石屋，滿是不敢置信。
“那樣的存在，是我們能對抗的么？”
“.....”
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等到獵人們終于暫時擺脫了那生死邊緣掙扎的感受，他們終于來到了石屋的門口。
“咕.....”
哪怕是隊(duì)長，在面對這道門時，則同樣表現(xiàn)得有些沉重而畏懼——誰知道在這門口，會是怎樣的畫面，又會不會有別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
他重重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未知的，永遠(yuǎn)都是最可怕的。
他不知道0號異神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知道里面會時怎樣的景象。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獵人。
讓伙伴們都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后，他終于用力地推開了房門。
隊(duì)長緩緩瞪大了雙眼——
房間里，
空空如也。
————————————
他再次飄蕩了很高很高的地方。
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俯瞰著整個世界。
飄到了城市上空。
黑暗之中的城市，依舊能被他清清楚楚地看見。
夜色的黑暗里，像是連一點(diǎn)的光芒都沒有，這是因?yàn)樘炜罩胁]有那一輪明月的緣故。
絕大多數(shù)人們，都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憑借著那僅存的光芒度過漫長的黑夜。
只有些許胸口帶著淡淡熒光的人們，敢在黑暗中前進(jìn)。
在某些地方，身穿著相同服裝的人們，吟誦著咒文，對著他們的神祇祈禱。
他并不理睬，從高處飄過，那些黑暗中潛藏著的意識，在接觸到他的時刻，都顫抖著躲到了一邊，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他飄過哪里，哪里的存在們，就心驚膽戰(zhàn)，甚至于有許多，更是像臣子一樣臣服在他的面前。
對此，他沒有絲毫觸動。
無趣。
只有無趣兩個字。
他能聽到，在腳下的這片大地上，傳來了許多呼喚他名諱的聲音。
他們誠心誠意地呼喚著，語言里帶著信念。
某種力量、某些東西，就這樣依靠著這種呼喚，涌進(jìn)了他的身軀。
一群黑袍人跪倒在祭壇前，一顆巨大心臟放在祭壇上的畫面，再度出現(xiàn)。
他仍舊沒有理會。
塵封的一些念頭，開始在他的深處復(fù)蘇——
他，是不屬于這里的。
意識越飄越高、越飄越高，仿佛穿透了這高高的天幕，穿過這個世界的阻礙。
隨后又開始向下墜落、墜落.....
不斷再墜落。
直到.....
白川晴睜開了雙眼。
闖進(jìn)他眼中的，
是一抹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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