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霜跟在那幾個人身后只覺得格格不入,她本來就不想摻和這事,現(xiàn)在更覺得更尷尬了,出了這座宮門便和尹惜別打聲:“我來過了,我回去了。”
尹惜別趕緊拉住她:“沈姑娘,沈姑娘……再留一會,別急著走呀……”
“留著作什么,看那男男……那什么嗎?”沈蘭霜不解,“況且我又不是漕幫的人,你把我硬拉扯來也沒用。”
酉常情幫腔翻了個白眼:“是啊,尹堂主這是沒人好帶了,拉個小姑娘來充門面,儂好意思伐。”
尹惜別哼了一聲,但仍拖著沈蘭霜不讓她離開。
“不行!”于鏡娘嘟囔了一聲,又欲轉(zhuǎn)身,被酉常情叫住。
“于姑娘,你回去做什么?”
“皇上未現(xiàn)真容,我始終不放心,”于鏡娘盯著她,盤問道,“你所見的皇上是什么樣的?”
然而酉常情豈是個好盤問的人。她打起太極,反問道:“嘖,妹妹,你就這么想知道皇上的樣貌?或者說,究竟是你想知道呢,還是你背后的那位大人,想知道呢?”
于鏡娘張了張嘴,又轉(zhuǎn)開了話頭,把其他人也拖下水。
“那你們呢?”她冷冷掃了眼身周,“你們方才,不也想要一窺究竟么?”
沈蘭霜看到,除她和周崢以外的其余四人都干脆沉默不語。氣氛變得不同尋常了,他們好像都有不好示人的秘密,令他們難以開口。
而這秘密,就維系在皇上的真容上。
酉常情率先打破了僵局:“當(dāng)然,我們這些老百姓對皇上的真容總是好奇的。所以我就說了吧,我看到的皇上,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她是故意的,她有所隱瞞——沈蘭霜想。并且不出所料,于鏡娘生氣了。
“你!”她要拔劍,被周崢按住。
作為局外人的周崢,進入天下同盟會并沒有多久,所以對當(dāng)下的情形完全不明所以,他只是憑著本能想要打消在場的火藥味。
“都冷靜一下,其實皇上的真容看不見也就罷了,怎么說那都是天子,天子之容,怎是想見就見的……”他說,然后,立刻被于鏡娘打斷了。
“我看你是在北越呆傻了!這皇上又不是?”于鏡娘訓(xùn)斥著,然而左右看看欲言又止,“……總之,這里不是北越,別用你在北越京城所見的那一套來說話!”
酉常情聞此對周崢產(chǎn)生了興趣:“哦?周先生在北越的京城待過?”
“是啊……”
“可巧了,我也在北越的京城待過一陣。”
“你也曾在燕京待過?”
“當(dāng)然,是為了辦事,”酉常情向于鏡娘道,“小妹妹,不要以為只有你是來辦差的,在場的幾位,哪一個不是來辦差的。雖然緣由各自不同,但我看來,目的應(yīng)是一致。”
“你什么意思?!”
她一雙妙目戲謔地掃向他們:“你們,都想確認(rèn)那簾子里的到底是不是皇上,對么?”
“……”
于鏡娘不語,白新武則不安地向她責(zé)備:“你怎么說出去了……”
只有尹惜別爽快地承認(rèn):“是又如何?”
“呵呵呵……那就有趣了,兩幫一會明里一團和氣,其實私底下尿不到一壺,有誰得知一個大消息,必定不會告知其他二者。怎的,忽然間都對皇上的真面目感興趣起來了?而且其實……外界并未流傳關(guān)于皇上病重的消息,不知于姑娘是從何處得知皇上病重的?”
于鏡娘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口中的破綻,警惕道:“你想說什么?”
“喵~喵~”
一只小貓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咦,小貓貓!”沈蘭霜笑逐顏開,蹲下身摸摸貓頭,只此一個動作,又有幾只貓圍來向她討食吃。
“哇,這皇宮里怎么這么多貓!”她興奮地感嘆道。
就在此時,不遠(yuǎn)處跑來幾個老太監(jiān)。
“三公主……三……”其中一個一邊跑一邊喊,待近前發(fā)現(xiàn)幾個江湖人士,不由怯懦地低下頭,“幾位貴客……”
“你叫它什么?”沈蘭霜把貓擒住還給他。
老太監(jiān)眼珠子一轉(zhuǎn):“這只貓的名字,叫三公主。”
這名字把沈蘭霜逗笑了:“噗……這些貓都是皇上養(yǎng)的?”
“沒錯,沒錯。”
“怎么取這么奇怪的名字呀?”
“皇上隨便起的……”
“那么那只呢?”她又指向一只橘貓。
“那是二皇子……”
“噗……那是不是還有太子、長公主……豈不是還得有一只貓叫皇上了?”
誰料一席話說得那太監(jiān)大驚失色,抱起三公主便慌慌張張地跑了。
“我剛才說什么了嗎?”沈蘭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未來得及細(xì)究,另一老太監(jiān)從容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幾位貴客,請隨老奴前去用膳,這邊請……”
他催促他們?nèi)コ燥垺C褚允碁樘欤性耸裁粗匾贾匾贿^吃飯六個人只得作罷,待吃了飯再作打算。
“哎呀……我肚子痛,”忽然,酉常情嬌滴滴地捂了下肚子,“我要先上個茅廁,敢問茅廁在哪里?”
“在那個方向……”老太監(jiān)向相反的方向一指。
于是她微微一笑:“那……暫且失陪。”
……
宮內(nèi)一隅,柳懷音正因宋飛鷂的結(jié)論震驚得說不出話,忽然,窗戶被拉開,一人鉆進來,把他倆撞個正著。
“你們怎么回事!”酉常情氣勢洶洶,柳懷音嚇了一跳,忙用皇上遮住自己的臉。
“哎呀常情阿姨!你沒看到我!”
“把貓拿開!”酉常情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隨即又改口,“把貓給我!”
皇上登時到了她懷中,被她擼個不停。
“你果然折回來了。”宋飛鷂給她一個茶杯,“要喝茶嗎?自己倒。”
“免了,長話短說,我不能在這里逗留太久。”
“皇上病逝了,臨死前把皇位傳給了一只貓,現(xiàn)在新皇就在你懷里,”她從衣襟里摸出一張圣旨,展開,“這是當(dāng)時的圣諭,自己看吧。”
“荒唐!”酉常情認(rèn)真看了一遍,再次感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她擼貓的手,擼得更狠了。
柳懷音附和著:“就是說,還讓我假扮皇上,我……”
酉常情哼了聲:“讓你假扮皇上是對的,不然要天下大亂了。”
“你也這么說……”
“皇上死了這么長時間都沒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突然間,漕幫鹽幫天下同盟會全得知了皇上病逝的消息,怎的就這么巧……”她有所沉吟,不過柳懷音看了看宋飛鷂,后者好像并不打算告訴她關(guān)于吳全的事。
“鹽幫幫主沒跟你說么?”宋飛鷂問。
“沒有,那老家伙只給了我一封飛鴿傳書就把我趕到這里來了。”酉常情說著高興起來,“哈,有趣,接下來我倒有一計:就送這南祁皇帝會晤北越皇帝,把北越皇帝可愛死,于是南北順利一統(tǒng)……”
宋飛鷂咧開唇角:“你想得太美了,北越皇帝不喜歡貓,他喜歡狗,還有男人。”
“喲……你們皇上的口味挺重啊,”酉常情揶揄她道,“不過,人生里最后一段時光,能見得如此趣事,死也值得了。”
柳懷音阻止她:“呸呸呸,大過年的說這種話不吉利!”
“我能不能活得過下一年還是未知數(shù),”她向那單純的小伙子翻了個白眼,“實不相瞞,我病了。”
“你病了?什么病啊?”柳懷音打量了她一下,覺得她氣色還可以,不像有病的樣子。
而她也果然開始寬衣解帶:“你摸不就知道了……”
“哎哎哎你又開玩笑……”他藏起手。
“這回不開玩笑,弦安看過了,難治,”她用了“難治”這個詞,神情是難得的嚴(yán)肅,“我的胸里長了許多瘤子,我外婆、母親,都是得這個死的,我想,我大概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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