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著白樹愣了一下,又越過他往屋里看。瞅見窗戶上“毛利偵探事務所”幾個大字后,他才確認自己沒找錯地方,微顯局促的問,“毛利先生在嗎?”
“他出門了,大概要傍晚才會回來。”,白樹看了眼柜子上扔著的毛利小五郎的手機,這位不愧是刑警出身,逃避起問題來非常徹底。
收回視線,他側身讓開門,“有委托可以先進行登記,我會幫你調查的。”
然而男人擺了擺手,“委托倒是沒有……方便的話,能幫我傳達一句話嗎?”
“當然,你說。”,白樹從鞋柜頂上摸出一支筆,順手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擺出一副要做筆記的架勢。
“十年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補償的地方,請盡管開口。還有,多虧了毛利先生,我才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開始新的人生。”,男人憨厚的笑著:
“他真的是個很好的警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重回崗位。”
這位來客似乎有點內向,說完這幾句在心里打了無數次草稿的話后,就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最后只能一言不發的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白樹靠在門框上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村上先生。”
“什么?”,男人扶著欄桿,應聲回頭。
緊接著他覺得有哪里不對,茫然的摸著后腦勺,“我好像沒說過我姓……”
“今天市里有文化祭,東邊還有一家新開業的游樂園,米花公園則有一場漫展,都很熱鬧。”
白樹把筆往旁邊一放,本子合起來夾在臂彎里,語氣像個推銷景點的廣告工具人,“難得出來了,不如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哈哈,說的也對,在里面待了十年,都要追不上年輕人的潮流了。”,村上丈擺擺手向他告別,“我會去看的,謝謝你。”
等他走遠,白樹回到屋里,反手關上門。
他垂眼看向手中的筆記本,空白了許多天的紙張上,靜靜躺著一個黑色的名字:
村上丈。
金盆洗手和改過自新,在小世界里可真是高危舉動。希望最后的幾小時里,他不會過得讓自己后悔
這個魂雖然不在預知到的劇情里,但送上門的業績,不要白不要。白樹把鳥放出去跟著村上丈,方便定位。
傍晚,毛利小五郎無精打采的回到家中,繼續對著他的一堆衣服犯愁。
最后還是小蘭幫他挑了一身衣服,勒令他5分鐘之內換好,然后一家人急匆匆的出門赴宴。
人走后,白樹摸出一張剛淘到的光盤,準備摸魚看會兒電視劇。
才看了兩三集,一只鳥蹦蹦跳跳的透過窗戶擠進來,它幾口吞下嘴里叼著的不知從哪順來的炸串,大喊,“人死啦!”
“知道了知道了,你小聲點。”
白樹看了看進度條,這一集還剩半小時就看完了,他點著快進,迅速看完,這時也正好到了毛利偵探事務所的下班時間。
白樹換了身便裝,鎖好門準備離開。
才下半截樓梯,就見小蘭氣呼呼的扯著毛利小五郎回來了,柯南無語的跟在他們腳邊,正在沉思毛利小五郎這種人究竟是怎么脫單的。
白樹隨口打了聲招呼,“這么早就回來了?”
這個話題精準的戳到了小蘭的怒點。
她臉色一變,抓著毛利小五郎的手一用力,四人全聽到了嘎吱一聲脆響。
毛利小五郎的臉色也跟著變了,“疼疼疼疼……輕點,輕點!”
小蘭哼了一聲:
“還不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居然當著老媽的面跟一位夜總會的老板瞎扯,說什么‘承蒙您的照顧’,這不就變相承認了他總去那種地方嗎!”
毛利小五郎別過頭哼了一聲,每次遇到妃英理,這位大叔的心理年齡就會直線下降,他賭氣道,“一個健康的!成年的!單身男性!憑什么不能去夜總會!”
“閉嘴啊你這個有婦之夫!”
父女倆打打鬧鬧的進了屋,柯南停在門口,插著口袋看了看白樹,“這么晚了,你要去哪?”
“晚?大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說著,白樹沒再給這小孩追問的機會,迅速溜走。
他的語氣聽起來太過自然且理直氣壯,一直到白樹的背影消失,柯南才咂摸出不對:
“……你一個十點就睡的人哪來的夜生活啊!”
……
門板標識的地點離這里挺遠,倒是跟毛利一家聚會的餐廳離得挺近,不知道這里面柯南有沒有貢獻一份力量。
白樹走下電車,一路避過監控,來到一棟帶小院的獨棟別墅前,翻墻溜到窗口,從窗外看進去。
屋內景象凌亂,地上散落著碎掉的酒杯和撒出的紅酒,茶幾被撞得傾斜過來,沙發旁邊,一個人毫無生氣的倒伏在地,脖子上能看到一條猙獰的勒痕。
兇手暫時離開了,估計正在準備清理現場要用到的道具。
白樹戴上手套,把沒鎖的窗戶推開一些,朝正蹲在尸體前發呆的魂招了招手,“過來,該走了。”
魂呆滯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忽然變得無比復雜。
他當然記得這個幾小時前剛剛見過的人,一瞬間,他想起了對方的提醒:文化祭,游樂園,享受生活……
怎么就沒好好聽他的話,反而跑出來跟居心叵測的路人喝酒呢!
玩的好不好倒是次要的,關鍵是命也搭上了,這就讓人非常難受。
高壯魂魄心底復雜難言,一瞬間眼淚都掉了出來,哭的像個三百斤的皮球,更慘的是他還不敢無視對方的招呼,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窗口走去。
白樹一看他這慘樣就懂了,在他費力爬上窗臺時,挑了個沒沾到眼淚鼻涕的地方拎起他,把窗戶重新掩上,“今天沒玩好啊。”
“……”,村上丈覺得心口中了一箭。
不過仔細想想,他今天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沒干。
“我聽您的話,順路去了一趟漫展,在那里見到了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村上丈一邊偷摸拍著馬屁,一邊露出回憶的神色:
“是我老板的獨生女,她的母親難產過世,又因為我,她在十年前徹底父母雙亡……我當時不知道那個人渣老板家里是這種情況,早知道的話,我不會因為一時氣憤,做下這種殺人的丑事。”
白樹用看人才的表情看了他一眼,“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人家女兒長什么樣?”
“當然,那是我唯一一次殺人,被害者家屬的憤怒,我記得一清二楚。”,村上丈嘆了一口氣,用胖乎乎的手悔悟的捂住眼睛:
“今天下午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在漫展上簽售漫畫,認出我后,還送了我一本,說希望我能像那本漫畫的主角一樣,不管遇到多艱難的事,都走出陰影,開始全新的人生。”
村上丈說著說著,又濕了眼眶,“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人,她一定是仙女吧!可惜那本漫畫在我的大衣口袋里,我還沒來得及去看。”
白樹腳下一頓,看向這個正在瘋狂暗示的魂,又順著他渴望的視線,看向旁邊的便利店。
靠櫥窗處,擺著一排漫畫。
“你想要?”
村上丈低著頭,羞澀的對手指,“也、也不是特別想……”
“那走吧。”
“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看所以請您務必讓我看一遍!我之前只來得及看第一話后面還有6話沒看呢!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總之真的求你了我的存款都可以給您!”
大丈夫能屈能伸,村上丈啪嘰跪倒,擺出標準的土下座姿勢。
這話讓白樹心神蕩漾了一秒鐘。
不過第二秒,他就以強大的自控能力清醒過來,“……拿了你的存款,只會被當成殺害你的嫌疑人重點調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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