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賀立刻意識到不對勁,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怎么回事?”
面對主子的怒火,桃葉和丹霞心一顫,不敢再隱瞞。
桃葉小心翼翼稟道:“自主子回來,皇便命人將竹燕姐姐和竹雯姐姐帶下去杖責(zé)五十大板,這會兒還在屋子里躺著呢。不過,竹燕姐姐她……似是有些不好了。”
尼楚賀臉色十分難看。
她沒想到雍正會如此生氣。
在宮里,杖責(zé)算是極普遍的刑罰,多是針對犯了錯的宮女太監(jiān)。
別看普遍,可不比其他刑罰輕,那是實打?qū)嵉芈湓谄と猓m不致命,卻十分痛苦。
若是要人命,便會執(zhí)行杖斃。
于一個弱女子而言,即便只是二十杖責(zé)也夠人躺半個月了。
五十大板是什么概念?
雖則只是皮肉之苦,但最終熬得過去的沒幾個人,因為大部分人都受不了那痛苦,選擇自盡。
桃葉所說不好了,怕是真的不好了。
竹燕和竹雯都是伺候了她多年的,如今突然變成這樣,她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很了解這個時代的規(guī)則。
這就是皇權(quán)。
皇權(quán)之下人命算什么?
她沒資格心疼自己的宮女,事已至此,只好吩咐,“請個太醫(yī),好好醫(yī)治。”
沒辦法阻止她們受苦,只能讓太醫(yī)好好醫(yī)治,不至于因為太醫(yī)不用心而讓她們丟了性命。
桃葉領(lǐng)命退下了。
但即便她如此吩咐,還是沒能留住竹燕的命,竹燕仍是沒能熬過這一夜。
這是后話了。
尼楚賀用完膳不久,雍正便來到她房里。
此刻的他已經(jīng)沒了剛從外面回來時的陰冷可怖,恨不得將她撕碎的模樣,再次恢復(fù)了風(fēng)平浪靜。
雍正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打量她的表情,“可休息好了?”
尼楚賀點了點頭,輕嗯了聲。
雍正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平靜的臉,“還在惱朕?”
能不惱嗎?
一回來就那樣對她,還下旨打她身邊的宮女。
即便明白竹燕和竹雯僅是未注意她被人抓走,在皇帝看來已是死不足惜。
雍正留了她們的命已是看在她的面子了。
換言之,若抓走她的是真正的賊人,她是否還會有命都未可知。
宮女未盡到保護(hù)主子,及時發(fā)現(xiàn)主子有危險的責(zé)任,這就是罪。
但她還是不高興。
不高興雍正私自處置了她的宮女。
尼楚賀別過臉,“臣妾哪敢惱?是臣妾不對,不該讓皇擔(dān)心。”
雍正嘆了聲,“朕是太擔(dān)心你了,你可知你不見的那一刻,朕有多緊張?朕生怕是前朝那些亂臣賊子,朕不敢保證能平安將你救出。”
尼楚賀心中一軟,先前的情況她看在眼里,雍正能夠親自前去救她,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在乎。
即便被烏悅宸那樣威脅,也不曾不顧她的性命,而是始終顧忌著她的安危。
若雍正更看重他皇帝的尊嚴(yán),極有可能會不管她的死活,直接命人殺了烏悅宸,她也有可能被人誤殺。
烏悅宸是不會傷害她,雍正卻不知。
那一刻他的焦急擔(dān)憂,她很清楚。
尼楚賀方才的惱意轉(zhuǎn)瞬消散。
畢竟在她看來令她不高興的事于皇帝而言卻再正常不過。
她不能奢望一個皇帝對宮女生出慈悲之心。
憐憫放過犯了錯的宮女的后果便是其他奴才都不會再盡心保護(hù)主子,反而心存僥幸。
今日的事便仍會一次又一次地發(fā)生。
尼楚賀仰頭在他下巴親了下,揚(yáng)起唇角,“多謝皇救了臣妾。”
雍正眼眸驟然暗了下去。
他強(qiáng)行忽略方才那柔軟的觸感,目光落在她纖細(xì)的肩,眸光倏地變冷,“他抱了你?他還對你做了什么?”
尼楚賀:“……”這讓她怎么回答?
雖然烏悅宸沒對她做什么,但烏悅宸當(dāng)時抱她的情景還是被這個小心眼的雍正看在眼里的,否則他也不會一怒之下射出那一箭。
可以想見當(dāng)時的他有多么想親手剮了烏悅宸。
尼楚賀立刻露出脆弱無辜的表情,癟了癟嘴,“臣妾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皇是在埋怨臣妾嗎?那也不是臣妾愿意的,臣妾能再次活著見到皇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雍正捏著她的肩,目光微沉,“朕何時埋怨過你?”
尼楚賀眸光含怨,“皇就是埋怨了,之前那樣對臣妾,現(xiàn)在又說出這樣的話,臣妾總不能一死以證清白。”
雍正臉陡然浮現(xiàn)一層怒氣,“閉嘴!”
尼楚賀瑟縮了下,扭過頭去,不再看他,氣呼呼的樣子。
雍正臉色鐵青,深吸口氣,捏著她的肩的手將她整個人帶到自己懷里。
“何必說這些賭氣的話?朕不問了便是。”
雍正眸色沉郁,聲音低啞,“朕不許你再說那個字。”
尼楚賀回抱住他,輕拍了拍他的背,“皇別生氣了,臣妾不再這樣說了,好不好?”
……
雍正又在江寧停留了一天,然后啟駕回程。
此次尼楚賀坐在皇帝的御攆中,與雍正在一起,不是睡就是看書。
雍正一直在埋頭批折子,或是與隨行大臣談事。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尼楚賀都充耳不聞,直接閉眼睡覺。
漸漸的大臣們對此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尼楚賀被賊人所擄的事并未傳到大臣們耳中,只有當(dāng)時在場的人知曉。
畢竟是貴妃,這話不好聽。
他們只知有賊人作亂,險些傷了圣駕。
然而,兩江總督太無用,竟讓賊人逃了。
雍正留了果郡王帶著人繼續(xù)追擊匪徒。
尼楚賀卻明白,果郡王一行注定抓不到賊人了。
回程的路沒再發(fā)現(xiàn)烏悅宸。
想來發(fā)生了那樣的事,烏悅宸也不好再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此了。
也不知他去了哪兒。
尼楚賀對他有氣,努力不去想他。
若不是他胡鬧,竹燕不會死。
一直以來,尼楚賀對他都十分縱容,因為相信他有分寸。
沒想到這些年的縱容卻助長了他的氣焰,做出這樣的事。
或許她該重新考慮一下烏悅宸的去留了。
她自私地允許烏悅宸留下,卻忘了烏悅宸不屬于這里。
他任性,做事全憑自己心意,從來不考慮后果,留下來始終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該放他自由了。
只是想到這么多年的糾纏,陪伴,將要天各一方,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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