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實在沒辦法了,找不到傅清淺,沈葉白又一直不肯接電話。
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知道兩人不是簡單的拌嘴分手,不然無論如何也鬧不到這種程度。她知道傅清淺愛沈葉白,雖然她次次出口凌厲,質(zhì)疑傅清淺的真心,但是,同為女人,她想傅清淺或許也只是嘴巴上凌厲。
傅清淺做那些事情,只是為了迫使她接納她,事實不就真的如此了嗎。
尹青也是在被傅清淺設(shè)計著,把心里沉積的往事說出來,驟然輕松,如放下一塊巨石的時候,才漸漸領(lǐng)悟到傅清淺的用心。
知道傅清淺不僅聰明,而且有手段,看破不說破,逼她自己就犯。能一定程度上抵消人的抗拒,達(dá)到相對較好的效果。
尹青理解了傅清淺的意圖后,還有點兒感謝她。不然也不會同意沈葉白跟她結(jié)婚。
可是,眼下鬧得翻天覆地,不可開交,尹青篤定問題不小。
只是,兩個人都聯(lián)系不上,所有疑惑卡在那里,得不到解答。
尹青被堵塞得心里難受。
她要去公司找沈葉白。
被沈流云攔了下來。
“你不要去添亂了,聽說公司也出了問題,我想他現(xiàn)在一定焦頭爛額,等他完忙了給你打電話吧。”
尹青聽到這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因為傅清淺突然抽走了一大筆資金,沈葉白正面臨破產(chǎn),之后可能還要背負(fù)巨額債務(wù)。
這是真的要毀到傅清淺手里嗎?
尹青哆嗦著說:“莫非傅清淺不是真心,她是真的沖著那些錢來的?”
像她當(dāng)初勸阻沈葉白時說的那樣?
沈流云不是小孩子了,家里突然遭遇這樣大的危機(jī),她不可能一點兒感覺沒有,心里也是亂糟糟的,擔(dān)心的不得了。
但是,她相信傅清淺一定有她的苦衷。她不可能是來騙錢的,也不會平白無故將沈葉白置于這種境地。
她安慰尹青說:“好了,媽,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們先不要亂猜了,你趕緊吃上藥回臥室休息一下吧,我打聽一下情況,再跟你說。”
尹青半生沉浮,此刻真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她早沒了支撐的力氣,筋疲力盡。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先去躺一會兒,聯(lián)系上你哥或者傅清淺了,馬上跟我說。”
沈流云點點頭,叫阿姨把人扶進(jìn)去。
客廳內(nèi)安靜下來,沈流云握著手機(jī)想了下,給林景笙打電話。
接通后,她直接問他:“大叔,清淺姐是不是在你哪里?”
“你為什么這么問?”林景笙聲音沉頓。
沈流云說:“我們都聯(lián)系不上清淺姐了,出了這么大的事,你一定異常擔(dān)心。如果你也聯(lián)系不上她的話,肯定早就打來電話來問情況了。所以,我篤定她一定跟你在一起。”
林景笙驚訝沈流云的敏銳,她大大咧咧的,卻并非沒有腦子。相反,在大事上,沈流云從來都不糊涂。
林景笙也不想騙她,他說:“她的確在我這里。”
沈流云眼睛里突然霧氣騰騰的,她控制自己的聲音,問他:“她怎么樣了?”
林景笙說:“糟透了。她流產(chǎn)大出血,險些喪命,現(xiàn)在還在半昏迷狀態(tài),要休養(yǎng)一段時間了。”
沈流云驚得張大嘴巴,“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流產(chǎn)?我哥動手打她了嗎?”
她第一時間動這個念頭,是覺得如果不是極度的痛徹心扉,傅清淺不會出這么重的手,想要沈葉白一敗涂地。
林景笙只說:“具體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從醫(yī)院將她帶出來不久,她就昏迷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
“她一定很難過,做到這種程度,我想她比我哥還要痛心。”
林景笙不說話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傅清淺躺在那里睡著,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沈流云又說:“接下去打算怎么辦?鬧到這種程度,我覺得她和我哥很難再冰釋前嫌了。”
林景笙說:“根本就不能再冰釋前嫌,我會帶著她離開。”
這回?fù)Q成沈流云不說話了。
到底還是離開。
她知道這一走,他們都不可能再回來了。這輩子她都可能再見不到他了。
不舍的感覺滿滿的堆在胸口,又沒辦法說出來。
沈流云的眼眶濕透了,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她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聲音仍舊清脆的說:“嗯,帶她走吧,留在這里太痛苦了。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林景笙面對這個剔透潔凈的女孩子時,總是不由得自慚形愧。
她是那么高尚無暇,襯得他們這些凡類丑陋卑微,低入塵埃。
林景笙就想,這個女孩兒以后是要上天堂的,而他注定下地獄。
所以,這一生能遇到這么一個女孩兒,哪怕被短暫的喜歡過,也是一種洗禮了。以后的人生,他會為生命前半段的罪惡懺悔。
林景笙輕笑一聲說:“你也是,一定要幸福。你這么善良的女孩子,將來一定會遇到良人,像你一樣純粹干凈,一心一意的對你好。”
沈流云吸著氣,她不要什么良人,也不要別人對她好。
“大叔……”她有滿腔話語要說,最后輕輕一哽,只說:“走之前要來跟我告別,不要無聲無息的消失掉。”
林景笙說:“我知道。”
當(dāng)面道別,即便再難過,留給人的傷害,也要遠(yuǎn)比無聲無息的消失掉小得多。
掛斷電話后,沈流云徹底抑制不住的痛哭流涕,她捂著嘴,快步回房間,將房門反鎖住。
林景笙心里的滋味不好受,他握著電話發(fā)了一會兒怔,轉(zhuǎn)身走過來。
傅清淺還在睡著,一時半會兒只怕醒不過來。
他伸手將她凌亂的額發(fā)抹到一邊。
前半生她歷經(jīng)的苦難實在太多了,他要徹底帶她脫離苦海。
不管宋楚留給她的,還是沈葉白留給她的,將通通舍棄給夏城。
林景笙催眠似的在她耳畔說;“睡吧,醒來就都好了。”
傅清淺睡夢中聽到這樣的話,輕輕感嘆。
一切真的能夠好起來嗎?
在她發(fā)表聲明,抽回那一筆巨資的時候,她就想過了。
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已然沒辦法再拼接完整。即便有那個可能,她也沒有力氣了。
比起現(xiàn)實的殘酷淋漓,和麻藥過后,身體上不時傳來的痛觸,傅清淺覺得,夢里才是最好的歸處。
睡著了就好了啊。
睡著了就再感覺不到痛了。
不管身體,還是心里。
林景笙聽到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凌峰資產(chǎn)的整個收購團(tuán)隊在打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大仗。
失敗了,不僅整個凌峰資產(chǎn)灰飛煙滅,沈葉白想東山再起,也不太可能了。
沈葉白從早晨來到公司,就一直招開緊急會議。
會議持續(xù)了整整一天。
午飯是秘書叫了外賣送進(jìn)去的,高強(qiáng)度的沈葉白都沒有吃,其他人更是不敢吃。
直到冷透了,秘書又全部拿來出扔掉。
等到散會的時候,一直以“拼命”著稱的投資銀行家們,也都要虛脫了似的。
疲憊的時候,人最想做的就是沉默,也是火氣最大的時候。
沈葉白上樓的時候一直板著臉,性感薄唇抿成一條線。
秘書問他:“沈總,需不需要幫你叫點兒吃的?”
沈葉白目不斜視的進(jìn)辦公室,聲音冷淡:“不需要。”
他一副鐵打的模樣,還是三九天的熟鐵敲打成的,分外冷硬。
光看沈葉白美艷的外表,誰能想到,這是一個實打?qū)嵉挠矟h。
沈葉白回到辦公室,將手機(jī)開機(jī),短信提示紛涌而至,他都視而不見,抬手扔到辦公桌上。
從昨天早晨醒來,到現(xiàn)在一點兒覺沒有睡過,兩天一夜的時間,他的眼角都紅了。嫣然好看,又像狠狠的哭過。
沈葉白揉捏眉骨,站在落地窗前,目視整個不夜城。
腳下是他征戰(zhàn)得來的一切榮耀,沒有人能夠輕易的奪走它。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傅清淺終于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時間混沌。
身體沉重,軟綿無力。她撐著床面坐起身。
林景笙坐在椅子上瞇了會兒,聽到響動馬上驚醒過來了。
他兩大步走過來:“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傅清淺的氣色還完全沒有恢復(fù),唇色發(fā)白,起了一層干皮。
她動了動嘴說:“我想喝水。”
林景笙說:“我去給你倒。”
他去兌了一杯溫水給她,告訴她:“慢點兒喝。我給你燉了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醒來,就一直煮著。喝完水,我端一碗來給你喝。”
傅清淺一點兒食欲都沒有,她就像被抽去了骨頭一樣,時時刻刻想往下癱。
她把杯子遞給林景笙:“我不想吃東西,讓我再睡一會兒。”
林景笙耐心的哄她說:“吃完了再睡,你不能一點兒東西不吃,醫(yī)生說你的身體需要調(diào)養(yǎng),哪怕只是先喝碗湯。等著,先不要睡。”
他去廚房給湯加熱了。
傅清淺躺在床上,微微扭頭,看到窗棱上鼎盛的日光。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樣了,風(fēng)云變遷,一定不是之前看到的樣子了吧?
此時,房門猛地被推開,剛剛出去的林景笙又折了回來。
傅清淺聽到響動回過頭,就見林景笙略微驚訝慌張的站在那里,他一只手里緊緊攥著電話。傅清淺問他:“怎么了?”
林景笙嘴唇動了動,艱澀的發(fā)出聲音:“尚萬傾其所有為凌峰資產(chǎn)提供資金援助,還有維亞,現(xiàn)在沈葉白提出更高的價格現(xiàn)金收購,逼對方清倉……”
傅清淺的眼前一片黑暗,片刻的時間不能呼吸。
須臾,她不可思議的喃喃:“所以,一敗涂地的是詳瑞。”
林景笙說:“江方喻一定想不到,沈葉白能在短時間內(nèi)獲得這么一大筆的資金援助。”
不要說江方喻,任何一個人都想不到。
所以,沈葉白根本不是憑一時之力,早在劉義之出事的時候,沈葉白就跟劉思良對接過不止一次。劉義之后來招供那是他的事。但是,先前劉思良肯定感念沈葉白的恩情,長子的命足以換取一個承諾,況且,跟沈葉白合作,成就巔峰事業(yè),從來不會吃虧。
除了那些既得利益,劉家長子鋃鐺入獄,劉思良年邁體弱,等待劉家后繼有人之前,沈葉白無疑會是尚萬最堅固的靠山。
劉思良的軟肋素來被沈葉白拿捏得很準(zhǔn)。
傅清淺轉(zhuǎn)過頭去,一滴眼淚順著眼角靜靜滑落。她望著窗外金燦的明日,就在想啊,當(dāng)她下定決心摧毀沈葉白的時候,是準(zhǔn)備同他一起沉淪,一起下地獄的……可是,殘酷的現(xiàn)實將她的這點兒意念都摧殘掉了,她的全身都泛起寒涼。
自始自終,不過一個局,而她只是沈葉白手下的一顆棋子。
傅清淺終于完全頓悟過來了,沈葉白不是被愛沖昏了頭腦,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他是故意鋌而走險!
每一場收購,都不是空穴來風(fēng),是反復(fù)斟酌,蓄謀已久的結(jié)果。他知道手里那些巨額資產(chǎn),對他有多致命的作用。
又怎么可能拿一半身家犯險。
沈葉白做事素來嚴(yán)謹(jǐn),現(xiàn)在既然要花心力穩(wěn)住她,當(dāng)初就干脆不會讓這樣的風(fēng)險存在。
豈不知這看似最為冒險的一個舉動,恰是沈葉白的神來之筆。
傅清淺幾乎要大笑出聲,為沈葉白叫絕了。
只是,才張開嘴,眼里的淚花便不斷的涌出。
林景笙在后身猶豫的說:“沈葉白說她想見你,之后放你離開。”
傅清淺吸緊鼻子,半晌,聲音極輕:“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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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交代清楚了,小白自己會攤牌,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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