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妙真跨上去騎了一圈，繞了回來，“不錯哎，沒有什么顛簸感，大牌就是不一樣。”

    “你開心就好。”楊振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那我上班去了，拜拜。”

    “小心點騎。”

    李妙真到廠里時，發現在上班的同事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就算是在工作，一眼就看出來在消極怠工。她找別人打聽情況，原來是廠里自那次之后一直拖欠工資，很多人找陳峰經理鬧事，陳峰惱羞成怒，把人都開除了，但那些人又怎么會肯，跑到廠里來鬧事，自然是沒有人理的，于是便一窩鋒地到倉庫里搶衣服，搶布料。

    幸好，派出所就在旁邊，有人報警，于是警察出現制止暴動，這才及時止損。但廠里確實沒有錢，發不出來工資，這些人也不肯繼續干下去，只說把欠的工資發了才肯回來。這不就成現在的樣子了。

    “那陳峰人呢？”

    那同事回答，“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要在廠里，肯定會被人圍毆的。”

    也是，這人人品這么差，別人早看他不順眼了。

    李妙真站在服裝廠的空地上，看著這些空蕩的廠房，早沒有了之前繁榮的景象，心里暗暗嘆息，這么大個廠子，看樣子要倒閉了，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啊，真是可惜了。原本這間服裝廠是這個鎮最大的廠子，所有人都羨慕到這廠里工作的人，收益效益都不錯，每個月發的工資更是眼紅，那個時候，估計誰都不會想到，這么大的廠子會成現在這樣子。

    這都要歸功于陳峰經理啊，明明不是當領導的料，偏偏要當，還當管理者，真是尸位素餐。

    李妙真慢慢地走出廠子，正好有輛進廠，她連忙讓路，那車子在她身邊停下。

    “請問你是這里的員工嗎？”司機搖下車窗，左手撐在門上看著李妙真問道，此人大概有三十多歲，長相帥氣，叼著根煙，梳著一個大背頭，頭發上估計是抹了摩絲，風一吹，頭發硬邦邦的。

    李妙真一看那人，似乎有點眼熟，“你是，你是……李群，李廠長？”

    “是我，”李群把嘴里叼著半根煙吐到了地上，面色嚴肅，“廠里現在還有多少人？”

    “不多了，只有十來個吧，其他人都回家了，沒干了，”李妙真不好意思地說，“廠里有將近三個月沒發工資了，都說要先發了工資才肯回來。”

    “那你呢？”

    “我？我是因為家里正在建房子，請假了，今天就是過來看看，沒想到都走完了。”

    “你在這里做了多久了？”

    “兩年多了。”

    李群扔下一句，你等我一下，就把車窗搖起來，車子開進廠里停下熄火，開門下車。

    這是有事要問她呀，李妙真慢慢地走過去，該說些什么好呢，是實話實說，還是有所保留？聽說陳峰是李群的同學，把陳峰的壞話說給他聽，他會不會相信呢？

    屋里有人瞥見了外面的人，大叫起來，是李廠長，李廠長回來了，空曠的廠子聲音顯得特別大，于是乎，所有人都出來了，跑到李群跟前。

    這里有兩三個新來的員工，到現在一分錢都沒有拿到過，自然就不認識廠長，另外的人都是老員工，李廠長還是見過幾面的。大家七嘴八舌地把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都說了，李群時不時地問幾句，就算他們說得不完整，你一言我一句地也都補充齊了。

    末了，李群什么話也沒說，只是一間又一間地進廠房里去看，每個廠房里的縫紉機也被拆掉了不少，這個時候的縫紉機還是比較值錢的，有些拆不下來的也被砸壞了。最后才去看倉庫，倉庫里的衣服和布料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上次被人哄搶之后，大部分都追回來了，就這么扔在地上，顯得凌亂不堪。

    李群站在那里沉默半晌，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廠長，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我們也不能這么長時間地等下去，我們也是要吃飯的。”

    “財務小徐呢？”

    “我在這，”小徐舉手道，上前幾步到李群的面前，“廠長，陳經理一直以來就在我這邊拿錢說要是進貨，之前你都同意了的，所以他一說要進貨，我就把款子給他了，后來，我慢慢地也收不到別的款子了，我就問他……”

    “那為什么我每次打電話過來，問你，你都不說？”

    小徐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吞吞吐吐說，“是陳經理不讓我說的，他說他可以解決，沒必要什么事都和你說，既然他這么保證了，我也以為他會解決的，沒想到事情越發嚴重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李群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一個人只要有心想拿錢，又怎么能防得住，他們倆還是從小玩到大的，對對方都知根知底，不也被他騙了嗎？“你就說說，現在賬面上還有多少錢，還有多少錢沒收回來，還欠別人多少錢，另外，所付工資是多少，你去做一個統計給我。”

    “好的。”小徐點頭答應。

    “要多久？”

    “最快要明天。”小徐沉吟，心想著今天晚上怕是要加班了。

    想不到，才幾個月的光景，之前一片繁榮的廠子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這才離開幾個月啊，走之前陳峰還朝他拍著胸脯說，你放心，把廠子交給我，我肯定幫你搞好，不求大發展不求賺很多錢，只求你回來的時候會原樣交還到你手里，你就放心去照顧你爸爸吧。

    當時，他是很相信他的話的，這才一無返顧地帶著生病的老父親到北京去看病去了，在北京期間，每日在醫院里陪著父親，照顧父親就花了十分的精力，勸說他配合著做化療，勸說他吃各種藥，廠子這邊的事他也很少管了，只是定期打個電話回來問問情況。就在前幾天，父親已經故去，安頓好了后事，他這才回來。

    沒想到，廠子已經入不敷出了，好在，他回來的還算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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