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百依百順不能信,為她積德行善不能信,看她大開殺戒不能信,救她洗清罪孽不能信,甚至以死明志,也不能信。
她每控制他一分,他就由她一些,她每放松控制,他就自作主張。
他還跟她說地獄,呵,她的地獄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所以他活該,江蘭活該,林顯活該,他們都活該!”
她看著面前這個看上去十分高貴的女人,夫君所謂萍水相逢的朋友,她看著她血紅色的眼睛,笑嘻嘻的喊出來。
將離站在窗邊,搖搖晃晃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大約是氣的瘋了,眼色癲狂,表情卻平靜下來。
她道:“我已經太多年不殺活人了,但你再多說一個字,一個字。我就立刻取了你的性命,五馬分尸凌遲之刑,再抽出魂魄打入地獄,從第一層走到第十八層。還要留下一點殘魂,扔進業(yè)川,熬上千年。”
將離停頓了一瞬,手指依舊搖搖晃晃的點著她,這一回卻是對后頭一言不發(fā)聽著這一切的范無救:“押回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她!”
故事外,人間里,酒城依舊喧囂,燈火依舊通明,酒香飄了滿城去,神明醉了滿城來。
“這《鬼飼》是哪個寫的?這樣誤人!”周缺怒道。
“誰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渣滓?喝昏了頭瘋瘋癲癲的寫下這樣的東西。”牧遙感嘆。
明明開了兩間房,偏偏這四個都要擠在一間房里。客棧內,將離手里捧著壺酒,迷迷瞪瞪找了半天,一腳踹開門:“我說怎么都不見了?干什么,今晚都要跟范無救睡啊?”
屋里四鬼齊齊抬頭看她。齊齊搖頭。
將離笑了笑:“我就說嘛,來來,方才在集市上淘到個好東西,給你們嘗嘗。”
玉杯一列,好東西一分為四,將離也沒在意這幾只鬼皆是面色有異,只當先取了一杯,遞到范無救面前:“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這酒著實口味獨特,你非得嘗一口不可,放心,只喝一口絕對不會醉。”
范無救低頭瞟了瞟那杯她所謂的好東西:“我不喝你會放過我么?”
“不會。”
范無救低下頭嘗了一口。
然后側過頭,全數噴出。
捂著胸口,整張臉因某種難以形容的痛苦而顯得猙獰不已,范無救驟然間單膝倒地,目光森寒:“毒婦,你就是想害死我!”
什么東西能讓無常爺只那么淺淺接觸了片刻便痛苦成這樣?
剩下的幾只皆是大驚失色,望著絲毫不理會滿地掙扎找茶喝的范無救,依舊笑呵呵的將那“好東西”遞到他們面前的將離,作鳥獸散。
可于神明掌控之間,又能散到哪兒去?
將離抬手便抓過動作最慢的周缺,將那酒往他嘴里倒去。
周缺嚇瘋了,掐著脖子剛要拼命的將那毒酒嘔出來的時候,卻忽然面色一變,嗓子眼里咕咚一聲,又砸吧了兩下嘴:“這酒…好甜?”
你他媽有病吧?
這酒好甜?
你那舌頭是黃連做的?
范無救灌著茶,眼眶森紅的盯著他,怒氣彌漫。
卻沒想,見喝了這酒反應劇烈如范無救那般浮夸的都沒什么反應的將離,看到說這酒好甜的周缺,卻是狐疑的皺起了眉。
她問:“你當真覺得這酒好甜?那你再喝一杯!”
周缺立刻又飲一杯:“確實很甜。”
這回是范無救氣瘋了,這小兔崽子就是在嘲諷他。
將離嘖嘖兩聲:“真是奇了,來來,阿遙,你嘗嘗。”
牧遙有些猶豫,但還是聽話的拿起一杯,小心吞下一口。
呸!
“苦的!這酒苦的!周缺你騙人!這酒苦苦苦苦苦苦,好苦!!!”
牧遙說完立馬撲過去搶范無救的茶壺,她已經苦到不顧生死了。
就剩下謝必安了。
將離還未說,一直沉默的謝必安便飲了屬于自己的那杯。
是苦的。
好苦。
他一瞬間皺緊了眉頭,雖不如范無救那般發(fā)狂模樣,也沒有牧遙如此暴跳如雷,卻依舊苦的幾乎站立不住,身形搖晃。
周缺有點害怕了,為什么就他喝這酒是甜的?
他急切的問:“阿離,這酒你喝過沒有,你喝著是甜的還是苦的?”
將離自然是喝過了才拿來給他們喝的,她感慨道:“我此生為人為神,十二萬載,從未喝過如此苦澀之物。”
連神仙喝了也覺得苦的酒。
那他大概是舌頭出了問題。
謝必安卻看著將離:“你喝著有多苦?”
將離想了想:“沒有那個狗賊看著那么不像樣子,但應該比你和遙遙喝著要苦。”
神酒會,有神酒。
那是街尾處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支的攤子,攤子上好幾壇的美酒,每一個路過的人嘗了都說甜如蜜的美酒。
可她一個神仙嘗了,卻是差點沒自毀元神的苦。
什么都來不及,她捧起一壇便來實驗。
實驗中,范無救看著比她還要不濟,完美。牧遙的反應比她弱一些,但也很優(yōu)秀,而謝必安雖極隱忍,但也承認是很苦的,良好。
唯有周缺,不知死活的好甜,甜你個大頭鬼,異類,不及格!
許久之后,眾鬼才漸漸從那要鬼命的苦澀里漸漸平息下來,而罪魁禍首的將離,捂嘴偷笑了一會兒后終于好奇:“所以你們剛才是在做什么?”
一桌面的紙團,早在她推門而入的那一瞬間便被范無救收起。
牧遙卻不甘心,目光一轉,她笑道:“嘿嘿,有人陰帥不愛做,下海賣藝,轉行說書講鬼故事啦。”
將離懵了一下:“鬼故事?什么鬼故事?”
牧遙再皮也只敢起個頭,眼神往范謝處一遞,閉嘴了。
“必安?無救?”將離覺得好笑,走過來往他倆中間一插,一手摟一個,“究竟是哪位爺這么缺錢花啊?”
謝必安范無救誰也沒理她。
將離又瞅瞅周缺,周缺賊兮兮的往范無救那兒瞄了一眼,又立刻壓下頭。
將離立時爆發(fā)出一陣笑,轉過頭花枝亂顫的指著他:“范無救說鬼故事?這可真是百年…千古…萬世…嗯……哈哈哈哈哈…”
范無救微笑著看她:“百年不遇?千古奇聞?萬世什么?”
“萬世佳話,萬世佳話,哈哈哈哈哈。”將離笑的肚子疼,險些就從凳子上翻下來,還是謝必安一把扶住她胳膊才不至于真的滾到地上去。
咳了兩聲穩(wěn)住情緒,她拖著凳子貼到范無救身邊,挽著他胳膊眨眼睛:“說的什么鬼故事嘛,從頭講唄,我也要聽。”
謝必安的聲音悶悶的從后頭傳過來:“江梨的故事。”
將離轉過頭,笑了:“干什么,背后說我壞…”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然后表情一瞬間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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