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不置可否。
他只是不明白,為何當初的造化之主會對龍爪和無義下這么狠的手。
提起這個,那要的、要解釋的就太多太久遠了。
將離想想就煩,便只問他:“你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句話嗎?”
子玉點頭。
將離笑笑:“我覺得這句話的非常好,它好就好在,直接充分的表達了,草木都是無情的這個特點!
“所以為何造化會對龍爪和無義下這么狠的手?因為他無情!”
子玉揉了揉額頭,她的歪理胡話讓他頭疼。
人間草木,沒有靈魂,自然無情,可那些有了靈魂和血肉的草木精靈們,一旦有情起來,那也真是要命。
閑敘半日,酒醉之后將離又沉沉睡去,待結界消散,子玉將她抱進車內。
將周缺和牧遙換出去駕車之后,子玉看了一眼補眠中的謝必安,略略壓低了聲音,與范無救又探討了半晌。
而同樣一件事,范無救的角度就比將離清奇的多。
作為一個在地府待了十二萬年,同樣也參與過那場戰爭的鬼,范無救知道造化之主的真身也是一顆無義草,子玉不覺得奇怪。
可當他問范無救覺得當初的龍爪喜歡上的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會喜歡上無義草時。
范無救似笑非笑了半,吐出來句“始祖情節”,子玉就不太能理解了。
但這個話要怎么跟一個冰肌玉骨的神仙解釋,才顯得不那么下流猥瑣呢?
范無救沉思了許久。
然后他問:“你知道這世上的許多姑娘,在選擇她們的夫君的時候,常常都會選擇一個與他們的父兄長輩有些相通之處的吧?”
“……”
光看子玉的這個表情范無救就不下去了。
倒是不知何時醒過來的謝必安,語氣清淡道:“這個規律其實在人間挺常見的。”
“就像許多孩子會覺得自己的父親是英雄一樣,在女子的成長過程中,父親和兄長是給她們保護和安全感的人。”
“所以當她們尋找夫君的時候,很容易對擁有類似氣質的人產生依賴和感情!
“四千年前我娶的第一個夫人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她我對她很好,有點像她生前的一位兄長。”
“而若是她們的父親或是兄長在她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盡到保護、照顧她們的責任,甚至對她們漠不關心、打罵虐待!
“那她們日后尋找夫君的時候,則會不自覺避開所有和她們的父兄相似的人,甚至會嫁給一個與他們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幾百年前我娶的第三個夫人就是這樣,她雖出生在官宦之家,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愛,年紀很就被家里送入宮中為妃。”
“后來又成為了皇權斗爭的犧牲品,在冷宮過了一輩子,所以死后很渴望一段平等、專一、溫暖的感情!
范無救聽罷連連鼓掌,朝子玉笑道:“看到沒有,我只有理論,這才是實干家。”
子玉不知道什么是好,當真不知什么是好。
懶得搭理范無救,謝必安半闔著眼,又道:“若這個規律拿到龍爪這里的話…對于木族所有的先靈種來,他們無父無母,只有創造他們的始祖一直在庇佑他們。”
“再加上造化之主的神仙身份,如阿離所,在那個時代,又承擔著守護道和眾生的責任,是一個英雄的形象,所以龍爪會喜歡上無義草,也不是不能理解!
哦。
隨便吧。
聽完“實干家”謝必安這番話,子玉現在關注的重點已經很難再繼續放到龍爪、無義和造化身上了。
他指著自己身上那個睡的像個死神的東西:“所以你們知道她從前做凡人時的父親具體是個什么樣的人么?”
謝必安捏了捏眉心,睜開眼睛:“阿離從前很少會起她做凡人時的事情,父母親人提的更少!
“所以你在她身邊做了五千多年的陰帥,什么都不知道?”
謝必安笑的勉強:“如果非要知道點什么的話,我知道她父親姓將……”
子玉:“……就像你父親姓謝一樣?”
謝必安坐正了身子,嘴角露出一點得意的笑:“不好意思,我父親還真不姓謝,謝必安不是我的本名!
子玉微微怔了怔。
謝必安眼神朝范無救一遞,攤了攤手。
好吧。
實話子玉如今也不大明白這一黑一白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是搭檔伙伴吧,就連他這樣才來地府沒幾日的都覺得不止于此,可若不止于此,那還能是什么呢?
這方面的知識儲備還太少,恕他還不能看明白。
他只隨口問了一句謝必安:“那你生前的本名叫什么?”
謝必安又笑了,伸手指著坐在外頭的牧遙:“你覺得有她在,我可能還記得我生前的本名叫什么嗎?”
“……”
子玉不想和謝必安話了。
他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沉默了許久的范無救:“你呢,范兄?”
范無救驚醒:“什么?”
“你應該知道阿離做凡人時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吧?”
這是范無救第一次對子玉的問題皺眉。
他偏過頭,面朝下壓在謝必安肩上,藏住冷白的面皮上赤紅色的眼眶:“我不知道,她自己沒有跟你過嗎……”
又發神經,謝必安皺了眉,可惜卻掙脫不開。
子玉微微蹙眉:“她過一句她爹從前只想著怎么稱霸下,似乎待她并不好,除此之外,就連名字都沒提過了!
而剛剛還著“我不知道”的范無救,聞言抬起頭來。
就如謝必安所,又發神經,表情惶惶的詭異,叫人摸不透心緒:“她的沒錯,那是個很冷漠的人。對自己的兒女很冷漠的人!
子玉怔了怔:“兒女?怎么,她不是她父親的獨女么?”
若她沒有撒謊騙他的話,她她的母親生完她沒幾日就自殺了……
“所以她還有一位哥哥?”
范無救跳下了車。
似一抹黑煙,一轉眼便消失無蹤。
子玉一驚:“……他這是怎么了?”
謝必安聳聳肩,他怎么會知道范無救又怎么了。
“不過這也就是你了,要是我們,他方才發神經的方式肯定是把我們都丟下去,自己待在車里,而不是選擇自己跳下去!
“……”
似嘆非嘆,謝必安琢磨著方才幾句話:“連范無救都認定冷漠的人,也不知道得冷漠成什么樣,不知和那位造化之主比起來如何……”
子玉微微皺了皺眉,將離父親的事他不清楚,但他還是覺得將離的父親便是再冷漠,應該也無法和造化相比。
畢竟這位造化之主,可是一手造成了這一場十二萬年的悲劇的。
可要龍爪和無義最后落到這樣的結局,這背后當真沒有別的原因了嗎?
從將離的神情中子玉就能感覺到,關于木族,關于造化,關于上古,還有太多的隱秘尚未揭開。
想著這些隱秘,他此刻倒有些理解當初在月落湖邊,林夕的那句“解心中之惑,解眾生之惑,解道之惑”了。
修道修心,有時候當真不過為解一場大惑罷了。
若是這么想著,這一場在花酒地和饑寒交迫中來回轉換的神鬼人世之旅,似乎也就不那么無聊且沒有意義了。
隨著馬車的微微顛簸,子玉透過鴉青的車簾,將目光晃過一片漆黑的荒野,緩緩收緊手臂和懷中沉睡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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