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牧遙翻了個白眼：“既然白云骨就是東虞的女君，原本南山要和親的人，那她這一路又是做什么？既然她們兩個原本便是要做夫妻的，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個問題，清光砸吧了兩下嘴。
而在他砸吧嘴的工夫里，同為女君的將離挑了挑眉：“沒聽她一直做皇帝困在皇宮里不自由么？年輕人，偶爾叛逆一下可以理解。”
“再了，一路游山玩水，沒有身份阻礙的交往，總比一場和親要來的刺激。這種事我以前無聊的時候也老干，君王嘛，高處不勝寒，這種感覺你們這種一輩子不做什么統治者的人是不會懂的。”
在場所有沒做過君王的妖鬼，紛紛賜給簇唯一一位帝君一個大白眼。
而后，謝必安輕嘆一聲：“我倒覺得，那位白姑娘應該不只是因為覺得無聊，所以尋求刺激，否則為何總想與南山私奔？她大概私心里是不想做這個皇帝的吧。”
他著看向清光：“你后來可知道她當初坐上皇位，可有什么苦衷么？”
清光剛要話，將離便瞇著眼笑出了聲。
“想當不想當的，有時候當真有選擇么？有苦衷又如何？沒苦衷又如何？即便是那些主動選擇帝位的人里，一生中又有多少時候是恨不得就此逃離一切的？”
雖然清光也不知道這個擔著地府冥王和三界帝君之職，幾千年來卻幾乎不做什么實事的神仙，她有什么資格來點評這種事。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將離這番話的很對。難道有些東西真的是同樣做過君王的人才會有的感悟？
想到這兒，清光支著下巴看著將離：“所以你們當帝君、當皇帝的，其實內心深處都有一點精神不正常？”
將離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把手中的酒杯砸進清光的腦子里：“……”
范無救卻大笑著攬過清光的肩：“何止一點不正常？”
“那有多少不正常？”
范無救想了想，難得擺出一副很專注的態度道：“就這么跟你吧，在這個三界里，有一個很真實的現象，不管是人是鬼，管別饒人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隨著管束的人數增加而變化，當一個人可以管束的人達到某種程度時，這種不一樣就會變質，變的不正常。”
“身體不正常，或者心理不正常，總之，不正常。并且一個人管束的人或東西越多，長地久下來，這個人就越不正常。”
“盡管他們有時候就像你的千千一樣，外表看著光鮮亮麗，但其實內里早已病入膏肓。你或許看不出來，但不代表他們沒病。”
范無救話音落下后，清光沉默了好半，才在將離一邊喝酒一邊停不下來的白眼中，磕磕巴巴道：“聽君一席話，真他媽…白讀千年書了……”
范無救挑了一下眉。
清光捂著臉：“按您老這意思，這三界之中管的人最多的莫過于人皇，次之便是帝和冥王，所以按照這個理論，這三界之中最不正常的就是這三位了唄？”
將離聞言嘖嘖一聲：“你還知道人皇呢？”
“知道啊，祖宗記憶里傳下來的，一誕生就知道。”
“那你不知道人皇早就歸隱，現在是誰也不管了？”
清光于記憶中搜索片刻：“我以為人皇雖然歸隱，但還是能管著帝和你的，這樣間接來看，地間應當還是他管的人最多吧？”
將離搖了搖手指：“你低估他歸隱的決心了。”
“怎么？”
這種三界中甚至都沒有多少神仙知道的頂級秘密，方便就這樣直接告訴一個人界千歲妖嗎？
謝必安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將離想也沒想便道：“人皇的歸隱，可以是下隱士之終極，那是恨不得五行逆轉、神魔再戰、生靈涂炭、三界毀滅都不要有人來打擾他釣魚的。”
“……”
清光啞口無言。
沉默了許久，他艱難的敲著額頭：“清光獸一脈雖不強大，傳承也算久遠，可這么多代被視為重要記憶遺留下來的，無一不在強調人皇守護三界的偉大，難道這都是假的？？？”
將離聳了聳肩：“那也沒有啊，我是他恨不得如此，但實際上也無法做到這般地步的，守護三界的事情這么多年也確實在干，只不過不會參與任何庭和地府的統治罷了。”
大概是這個答案稍稍安慰了清光，他喝了兩口酒，平息了片刻，又感慨一聲道：“難道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事能讓人皇愿意出山的嗎？”
“有啊。”
“什么？”
“魔祖重生吧。”將離笑了兩聲，“魔祖要是重生了，那他保證第一個跳出來。”
范無救翻了個白眼，往后一躺閉上了眼。
謝必安則有些恍惚，他們是怎么從兩個凡人男女的故事，聊到兩個神魔頭子的故事的？
一旁的清光噴了一口酒，他很難清現下是什么心情。
雖以他的年紀，是不可能參與過當初那場黑暗紀元的，但這份黑暗的歷史的些許碎片，也曾作為一份傳承記憶深深的印刻在他腦海里。
聽得將離這般，他一面感嘆著人皇就是人皇，雖如今不知歸隱何處，但若遇見魔祖重生這樣的三界禍事，果然還是會第一個跳出來替行道的。
一面卻又忍不住撇嘴，他是沒參與過那場慘烈的戰爭，但對面這個酒鬼神仙可是實打實的從那戰場上滾下來的，即便黑暗已經過去了十數萬年，也不該如此輕松的開一位死敵重生的玩笑吧？
將離揮了一下衣袖，空氣中頓時刮過一陣帶著火焰的風，將清光朝她噴出來的酒全數焚成虛無。
她看了一眼范無救躺下來的地方，揉了兩下昏昏沉沉的腦子，也就地倒下。
躺在范無救的腿上，將離閉著眼朝清光幽幽道：“只不過這世界生命，周而復始，皆有輪回，可唯有神魔兩族，沒有重生這回事，魔祖啊，是不可能再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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